作者:哟儿
天道狂怒,一只大手自天外拍下,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天威之强,令天地万物都匍匐在地。
陆长渊气血翻滚,在天道之威下,弱小得像一只蝼蚁。
偏偏,正是这只蝼蚁,有诛天的大气魄。
陆长渊目光严肃,使出最强一击,剑气如虹,化成极薄的一道光芒,瞬间切断了大手。
正此时,他凌空飞起,又挥出一剑,光芒如炬,将苍穹照亮得无影遁形。
顷刻间,他的眼中见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
大地上,有无数条锁链冲天而起!
这些锁链,自生灵出生时就有。显然,生灵万物的命运皆掌控在天道的手中。
陆长渊怒气冲霄,持剑横劈,竟斩断了身上那条无形的锁链。
一时间,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似威胁逆天而行的贼子们。
斩断锁链后,陆长渊浑身一轻,思绪前所未有的空明,从一出生就被决定的命运,已不再是他的命运。
此时,剑宗大能们纷纷遁来,喝止道:“住手!”
惊雷真君脾气暴躁,当即大骂:“明渊真君,你是不是疯了?!”
陆长渊转头,竟隐约看到了他的命运,“五年后,你会死于魔修埋伏。”
随即,他看着山宝真君,说:“你的修为至于元婴中期,会在一个雪天坐化。”
又看向含丹真人,却迟迟不说他的命运。
然而,他的话无异于晴天惊雷,令在场之人都震惊了,疯了,真是疯了!
惊雷真君暴跳如雷,怒斥:“魔头,你再张狂,连剑宗都容不下你!”
人群中,含丹真人很心痛,朝他微微摇头。
陆长渊顿了顿,又听得师弟在唤他,果断遁走。
他走后,天劫渐渐消散,对于这个超脱于三界之外的蝼蚁,默默记着。
另一边,萧靖气急败坏,无力喊:“陆长渊,你出来,出来啊!”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陆长渊穿着一袭白色道袍,染着刺眼的血液,一只手藏在衣袖中,似见不得人。
“师弟,你醒了。”
“陆长渊,你舍得现身了?”萧靖气疯了,抓起地上的茶杯,朝他用力扔过去,正中额头。
一道鲜血流出,陆长渊面色不改,关怀道:“师弟,你身体抱恙,不能动怒。”
“呵,我要你管?”
言罢,萧靖大吼着,将触手可及的东西,一一砸在他的身上。
明明轻易就能躲开,陆长渊却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泄心中的怒火,脾气好的不像话,哪里有半点魔头的影子。
渐渐的,萧靖乏力了,满头是汗,用双手撑着膝盖,喘气说:“王八蛋,你不是人,你禽兽不如……”
“当日,魔婴就该杀了你,免得你为祸人间,害人害己,混蛋……”
“你……你闲得无聊,不去以身殉道……”
“陆长渊,我恨你!这辈子,我最痛恨你!”
骂着骂着,他渐渐竭力了,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师弟,你累了。”
“滚……”
陆长渊充耳不闻,任他百般辱骂,都不回嘴半句,更不肯离开半步。
在萧靖脱力后,男人这才缓步走近,将人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眼前,是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眼角泛着红晕,喘息间,吐出阵阵幽香,一颦一蹙皆美得动人。
陆长渊眸色沉沉,隐晦的占有欲充斥在心底,一只大手轻抚他的侧脸,呢喃说:“师弟……”
“别碰我!”萧靖一把拍开他的手,嫌恶道:“你很脏,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陆长渊笑笑,也不勉强,“好,我不碰你。”
“你放我出去。”
“师弟,这不行。”陆长渊顿了顿,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天大地大,你出去后,就一去不回了。”
“况且……”
“这世上,男修何其之多,若他们对你心存妄念,引诱你,又怎么办呢?”
“我会杀了他们的。”
“一个人喜欢你,我就杀一人;一双人觊觎你,我就杀一双;全部人都想跟我抢,我就杀光世人。”
“嘻嘻……”
“师弟,天上地下,我都不愿再放开你,再让你的视线里出现别的男子。”
刹那间,阵阵凉意袭上心头。
萧靖木着脸,任由陆长渊发疯,一会儿说爱他、一会儿又说离不开他,句句深情,令石头都为之动容。
然而,萧靖听了,只想笑。
“噗嗤……”
下一刻,他真笑了。
萧靖摆摆手,忍俊不禁道:“抱歉,我不想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他眼中的嘲讽,如针尖麦芒,无情扎在男人的心头。
陆长渊黯然失色,说了那么多,唯有讥讽?
萧靖忍着笑,摊手示意:“明渊真君,请继续你的表演。”
“师弟,我是发自肺腑的……”
“我知道!”萧靖重重点头,了然道:“你后悔了,想挽回我,对不对?”
陆长渊心头苦涩,沉默一会儿,不知以何等心情说:“对。”
“明渊真君果真厉害,这变脸的功夫比变天还快。”
萧靖变了脸色,说起往事时,句句刺骨:“我爱你是,你将我视若弊履,爱理不理;如今,我不爱你了,你却后悔了?”
“陆长渊,你贱不贱啊?”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小猫儿,不会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说了一次又一次,我讨厌你、憎恨你,唯愿此生不复相见,你当我开玩笑呢?”
“啊!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欲擒故纵吧?”
说着,萧靖捂嘴轻笑,轻蔑之意不加收敛:“我敬你时,尚能喊你一声明渊真君,可说到底,你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剑尊?”
陆长渊喉头一哽,恍惚问:“何意?”
“何意?”萧靖瞪大双眸,难以置信道:“陆长渊,你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随即,萧靖取来一把镜子,“你看看,你眼中的魔气藏都藏不住了。”
陆长渊看向镜子,指尖抚上眼角,用力揉了揉,仍一片赤红,无声中说:
他是魔头。
魔头?他……是魔头?
陆长渊如遭雷劈,猛地后退半步,更用力揉眼睛,喃喃说:“不……不会的……”
不会的,这不可能的!
他是陆长渊,是剑宗的元婴真君,一心向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岂会沦为魔头?
“不……不可能……”
萧靖面色不改,淡淡道:“对了,你堕魔一事,不会归咎于我吧?”
“什么?”陆长渊不解。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依然熟悉,心意却不能相通。
萧靖笑了笑,一针见血道:“明面上,你断情绝爱,却对情欲心存妄念,明明被心魔所扰,却自欺欺人,迟迟不能正视,愈压制,就愈危险。”
承认吧,他表里不一,修的道,早已有违天理,惨遭反噬,也是情理之中。
“陆长渊,你对我心存情欲。”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响彻在耳,陆长渊脸色陡变,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如一只龌龊的蝼蚁,卑微得无地自容。
刹那间,魔气爆发,密室中一片阴冷。
此时,陆长渊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心里问:“凉老,我真是如此?”
他堕魔,不是因为萧靖之死,也不是被魔婴蛊惑,只是……
他本就剑心不纯,表面上淡漠出尘,却渴望情欲?
凉老沉默一会儿,缓缓道:“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他回避的态度,恰恰肯定了答案。
这一刻,陆长渊气血翻涌,无瑕的剑心被魔气有机可趁,裂纹遍布,几近崩溃。
忽然,滚滚魔气自九幽而起,似跨越了千年万年,一朝被放出,将肆虐大地。
偏偏,魔气被阵法禁锢,无法逃脱,愈发狂躁,发出刺耳的凄厉声,在密室中扫荡,就连粗壮的锁链都甩在墙上。
双脚一扯,萧靖跌卧在床,抬手遮挡面孔,眼前一片黑暗,不见陆长渊的踪迹。
不好!
心头顿生不安,萧靖眼皮一跳,刚想坐起身,却被一道狂风掀飞,仰卧在床,领口大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