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色暮
保护协会的来客出了一身冷汗。看着他们额角发亮的痕迹,尤里乌斯皱眉,说:“行了。”
到这时候,其他虫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协会来客们眼里是祈求和感激,“段升”的目光里则带着不满。
尤里乌斯转向后者,一字一顿,说:“他们毕竟是出于善心。你也知道这点,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被他说得像是要咬到自己舌头。“段升”听在耳中,却像是被逗笑了。
他的不满消散一些,很无奈似的叹息,说:“好吧,看来我的雌君想让我不投诉你们。”
这句话,无疑让协会来客们激动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原本从正门进入、想要抓住尤里乌斯的一队工作者也来到院中了。
他们因“段升”的身影怔忡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您就是段升先生吗!”
“段升”的视线扫过他们。他还没说话,之前一波工作者已经快速开口:“对!段升先生与他的雌君感情非常好,”他们把话音咬在“非常”两个字上,“之前都是误会,哈哈,误会。”
“不是误会,是虚假举报。”“段升”纠正。
协会来客们不说话了。“段升”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从中看到犹豫,踟蹰,还有短暂屿,汐)独(]家的决心。
尤里乌斯之前已经警告过凯尔一次。这回,凯尔会被以“蓄谋伤害一位雄虫”的罪名抓起来吗?——虽然他针对的是尤里乌斯,可还是那句话,所有已婚雌虫都是雄主的私产。对他们不利,本身就侵犯着雄虫的权力。
眼看冷汗再度从他们脸颊上滑下,尤里乌斯又开口了。
这次,他不光讲话,还将手扣在腰间,那只“段升”一直搂着他的手上。
他们的手指交叉着,在其他虫看来,这一幕无疑是十足甜蜜的。只有两个当事虫知道,他们正在经历怎样的交锋。
他们争夺着对当下场面的控制权。尤里乌斯先说:“那名叫凯尔的雌虫是在担心你。”
“段升”:“他之前就一直纠缠我!”
尤里乌斯挑眉。看来虽然对方的出现很突然,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做了很多事先准备。
他一针见血:“你给了他错误的期待欲蟋。”
“段升”:“……”他的气势稍微弱下去一点。很想说,答应让凯尔当雌侍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真正的虫渣。但是,碍于眼前局势,他没办法把这句话讲出口。
不说话,只好用眼神表达: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哪边?我可是来帮你的。
尤里乌斯忽略这些,转向保护协会来客,说:“把我的雄主安全的消息告诉那个举报这件事的雌虫吧。不过,也请让他不要再来纠缠我们了。”
他说话的时候,能很明显地看到,几个协会工作者的目光一直放在他与“段升”交握的手上。
他感受到了工作者们的妒忌,这份妒忌让尤里乌斯非常无力。伤害雌虫的是雄虫,可为什么正面冲突的永远是他们自己,雄虫却能置身事外呢?
他的思绪有些走远。好在这时候,“段升”不再和他闹腾了。他跟着转向协会工作者,说:“就按照尤里乌斯说的办。”
协会来客们走了。整件事,都发生的便捷又迅速。从他们来到他们离开,军部的很多虫压根不知情。
只剩下“段升”与尤里乌斯两个。尤里乌斯先问对方:“你是怎么来的?”
“飞行器。”“段升”一边回答,一边再次朝他眨眼睛,“我是半小时之前从家里出发的。”
这的确是从住处到军部的距离。虽然对方从卡列博眼皮子底下开走飞行器的事仍然耐人寻味,但不用考虑“怎么掩饰这家伙莫名其妙出现”,还是让尤里乌斯松一口气。
但是,他还有无数个针对眼前这家伙的问题。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场合。雌虫扯出一个笑脸,说:“这么远的路,你一定累坏了。亲爱的,和我上楼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段升”笑眯眯地答应了。两只虫并肩上楼,一路上,总有好奇与探究的目光望过来。
协会之前的表现,还是被一些虫看在眼中的。可看着加西亚大校与他的雄主之间是怎么相处,就应该知道,前面那些猜测都只是误会。
尤里乌斯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神。他把“段升”带进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泡了茶。
端着茶杯,“段升”夸张地说:“您可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雌虫。”
“你到底是谁?”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尤里乌斯卸下前面与他亲厚的伪装,冷漠开口。
出于一些保密需求,虽然这间房子的四面八方、头上脚下,都仍然有无数雌虫在忙碌。但当下时候,他们的对话,的确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段升”一副心痛的样子,说:“我当然是你的伴侣。”
“你没说‘雄主’,”尤里乌斯若有所思,“你是雌虫?”
“段升”:“……”
尤里乌斯看他片刻,进一步说:“你是……那位先生找来帮忙的吗?”
这是他脑海中构想很久的猜测。在现任虫皇的统治下,各个星球都施行着严格的虫口管理制度。客观来说,“让一只虫毫无痕迹地出现在另一个星球”,是比“让一只虫变成另一只虫的样貌”更加困难的任务。
可如果背后站着的是那天救下瑞斯·霍兰德的两位先生,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因他这句话,“段升”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被卸了下来。他靠在尤里乌斯的办公桌上,明明是与雄虫一般无二的面容、身材,但他呈现出的气质与真正的段升迥然不同。
更加锋利,无畏,也邪恶。
“你大概还猜到了更多东西。”“段升”耸耸肩膀,“说给我听听?”
“你来自费因斯?”尤里乌斯问,“薛堂,克里斯托弗,戴维……”
他念出一个个自己服役期间听说过的名字,同时观察着“段升”的神色。可惜的是,没有什么收获。
“你不是他们。”尤里乌斯只能这么总结,“但你的确来自那个团伙。”
考虑到“团伙”两个字不太好听,尤里乌斯在短暂停顿之后,又补充:“你们救下了瑞斯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段升”有点遗憾:其实差一点点,尤里乌斯就猜出来了。
可惜的是,尤里乌斯毕竟是一个带有正常思维的雌虫。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作为星盗团团长的伊莱·费因斯本虫正站在他面前。
伊莱回答了尤里乌斯的问题:“他过得不错,现在正在我们的研究队伍做事。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星盗都应该野蛮、强横,完全不用脑子吗 ?”
尤里乌斯露出一个假笑:“我没有这么说。”
伊莱看他片刻,轻轻“哼”了声,为刚才的一番话画上句点:“我走之前,瑞斯让我向你传达感谢。”
虽然客观上说,尤里乌斯并没有帮到他什么。但能在那种情况下迈出“寻找瑞斯”这一步的尤里乌斯,已经让瑞斯感受到了温暖。
伊莱会出现在达林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如果尤里乌斯同样是一个只知道通过迫害其他雌虫,来讨得雄主欢心的家伙,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又沉了下去,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制止我?”
尤里乌斯佯装不解:“制止?”
“行了,”伊莱摆摆手,“不要假装不明白我在说什蓣晞么!那些协会里的家伙,虽然他们有一个光鲜的称谓,可他们的内心已经是雄虫的奴隶了。让他们,再加上凯尔·苏,一起承担他们原本想对你做的事,不是刚好吗?”
说着,他的眼眸锋锐了起来。
来之前,观澜说,尤里乌斯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可现在,伊莱对于这点持另一种态度。
他开始盘算,自己已经帮了他一次,算是为他还了瑞斯那边的虫情。之后,他对达林顿上的防守系统非常感兴趣……
尤里乌斯:“他们仅仅是在雄虫们制定的框架下尽力保全自己。”
伊莱嘲讽:“即便这个方式是把你抓进监狱,让你成为雌奴?你有见过那些雌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虽然对很多雌虫来说,他们的生活就是地狱。但即便是这样的地狱,对于雌奴们来说,也已经算是天堂了。”
尤里乌斯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等到伊莱开始厌倦,准备直接放下茶杯离开的时候,尤里乌斯开口了。
他嗓音不轻不重,却很笃定,问:“伊莱·费因斯?”
伊莱惊讶,看向他。
尤里乌斯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你。”
这种论调,在排除掉费因斯星盗团的高层之后,最后一个可能指向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莱:为什么你现在不叫我亲爱的了?
尤里乌斯:……
第252章 星际虫族(18)
不得不说, 尤里乌斯很惊讶。
一半是因为“作为一个已经被通缉很多年的星盗团头子,伊莱到底怎么敢踏入达林顿”。另一半,则是因为“之前在战场上对轰过那么多次的虫, 这会儿竟然能和我在一个房间里喝茶”。
他清楚地看到,因为自己的话, 伊莱·费因斯身形有一个明显的紧绷。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多了防备,虽然还是那张脸, 但尤里乌斯觉得,哪怕他和真正的段升站在一起,自己也能将他们区分开了。
再接下来, 伊莱的身体又放松了。他笑一笑,说:“加西亚大校, 东部战场的黑曜石, 你要代表军部逮捕我吗?”
尤里乌斯面无表情地看他, 没有回答, 反问:“你会在达林顿停留多久?”
抛出的话头没有得到回应, 伊莱明显颇为失望。他手指勾着鬓角的一缕发丝,轻轻“哼”了声,没有回答。
尤里乌斯看在眼里,想, 又是一个段升本虫绝对不会去做的动作。
但对伊莱来说, 这好像也不是一个让他舒服的举动。他很快就放下手,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随口说:“对啊, 我要停留多久呢。”
尤里乌斯:“看来之前拍下来的那张照片不是你。”
伊莱:“照片?”
尤里乌斯言简意赅:“你的头发应该比段升要长吧。”而他所说的, 那张号称“世界上唯一一张伊莱的形象”的照片里, 露出侧脸的虫头发比段升还要短一些。
伊莱安静片刻, 喃喃自语:“我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短短几句话工夫,他就已经在尤里乌斯面前暴露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情报。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军部光是争论“那个疯子究竟是雌虫还是雄虫”,就能打破脑袋。
对于这句话,尤里乌斯没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有那两位先生的手笔,并且伊莱的出现的确帮他解围了。但尤里乌斯不会忘记,眼前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危险分子。和对方相处,需要十二分小心。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半晌,有其他雌虫来敲门,还是说工作上的事情。
尤里乌斯瞥了伊莱一眼,后者立刻扯出一张“我很乖巧,绝不添乱”的笑脸,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尤里乌斯眉尖皱了皱。作为军雌的责任心,和某种潜藏在他内心深处,还没有被仔细勾勒出的想法产生了矛盾。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让一个星盗听到军部的消息。但是——
下一声敲门的动静响起前,尤里乌斯说服了自己。
让费因斯独自一人在这里闲逛,不是更糟糕吗?这种危险分子,还是应该被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让下属进门了。外间的雌虫事先已经知道“段升”的存在,看到办公室中多出来的面孔也不觉得惊讶。考虑雄虫的特殊地位,他面不改色地完成了汇报。
尤里乌斯问了下属几个问题。期间,沙发上传来一声响动。
在场所有虫的目光都落了过去,伊莱还是一脸无辜,说:“亲爱的,我只是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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