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他重生了 第37章

作者:一碗情深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第50章 “该叫你,封九月?”

  “他不是。”

  究竟不是什么, 我无从得知。

  谢言的话从来不是寻常人可以琢磨得透的,我索性便不去深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略有些嫉妒地看着谢言与那只大白狗之间亲近的互动。

  大白狗还是一直嗷呜个不停, 一边朝谢言撒娇,一边拿黑溜溜的眼睛瞅着我, 似乎在跟谢言打着什么商量。而谢言神色依旧淡淡, 叹了口气,又重复着说道,“他不是。”

  “嗷呜,”大白有些气馁地垂下脑袋, 像是受到什么天大的打击,就连尾巴也垂下去不再摇了。

  谢言见它这副情态, 也没有多做言语,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用手顺顺大白脑袋上的毛, 拿出了一些牛肉干放在手心,等着大白狗上前大快朵颐。

  但是大白却没有领他的好意,反而嗷呜嗷呜地朝我这边走过来,它仰着头讨好一般地看着我, 黑眼珠倒映着我慌乱无措的神情。它像是被谢言说服了那般,并没有跟一开始那样兴奋地冲上来扑倒我,而是在我身边不断地转悠,用鼻尖不断地嗅来嗅去。

  犬类的鼻子都极为灵敏,它们更多是通过气味去分辨记忆人类。

  大白狗不死心地在我身边辗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悻悻然地回到了谢言的脚边, 它颓唐地趴匐在地上, 竖起的三角耳也耷拉了下来, 对谢言喂到它嘴边的牛肉干,也有些不理不睬。

  我的目光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根本无法从大白身上挪开,它和我的小白太像了,真的是我的小白吗?真想抱抱它,摸摸它的脑袋,但是现下的我却不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装作漠然又尴尬地站在一旁。

  可当大白从我身旁又退回到谢言脚边时,我看着它乌黑眼眶流出来的眼泪,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我是封九月时,是个对沐浴极其讲究之人,也十分骚包,浴桶里吩咐小满一定要放满一桶的花瓣,因而当时的我身上总会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仇云清却没有这方面的习惯,所以我如今的身上没有那股子花香,所以小白刚刚的举动,是最后一步确认我的身份,看我是不是它从前的主人-封九月。

  原来我没有认错,它就是我的小白,它还记得我,还因为见到我而感到欢欣雀跃。如今发现我并不是,又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彷徨无助。

  我想到这里,喉中如被酸意哽住,发不出一丝一毫声音,我很想抱一抱我的小白,可是我不能,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傻呆呆地站着。

  小白确认了我不是封九月之后,终于愿意接受谢言的投喂了。

  谢言仔细地将牛肉干撕开成纤细的牛肉条,叠放在瓷盘中,才放到地上给小白吃,他像是做惯了这些琐事,动作间熟稔又精细。

  “有何事?”他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牛肉干都撕好后,才问起我。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吗?”我本是站在他身后,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面上皆是阴郁之色,但等他冷淡地回头来看我,我又在瞬息之间换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将眸中汹涌的戾气收得一干二净。

  谢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我,飞扬的长眉微不可察地蹙起,神色复杂地打量我周身的狼藉。

  我如今长发都散落在脸侧,身上刻意模仿封九月的装束都是脏乱不堪,谢言却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晦涩的念头。

  我只感到很纳闷,我记得谢言此人的洁癖很是严重,从前的我,只要是在外边弄脏了一星半点,便会被他直接拎到水池里洗漱干净。

  而今日的他却很反常,像是为了多看这样的我两眼,而不得不忍耐我这一身的脏乱。

  真是个怪人。

  他这样寒意森森地看了我许久,久到小白盘里的牛肉干都尽数吃完,开始舔舐他垂下的手指,他才堪堪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低头伸手呼噜了几下小白的脑袋,长而密的睫毛煽动几下,眸色缓和,淡声问它道道,“吃完了?”

  “汪汪!”小白刚给出肯定的答复,就被谢言一只手抱了起来,他摸了摸小白圆滚滚的肚子,唇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消食去。”

  一人一狗就这样从我眼前离开,往府内花园的方向走去,谢言依旧是一身缟素,白袍猎猎,我冷冷一笑,成天穿成这般,也不知是在为何人奔丧。

  而小白则乖顺地跟在他身侧,撒欢似地跑,跑完了见谢言闲庭信步并未跟上,又立马折返回来蹭蹭谢言的裤腿,如此这般,不断往复。

  秋风渐起,卷起一地落叶,奔跑的小白像一只毛发浓密的松狮,在风中毛发松散得像一颗巨型的刺猬头,它很快褪去了刚才的沮丧与低落,又频频朝着谢言摇尾巴。

  小白被谢言照顾得很好,谢言是出于什么心态照顾小白的呢?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惺惺作态?我不得而知,只是带着恶意去猜想,兴许谢言是将他当年对冷宫的那条小狗的缺憾弥补到了小白身上。

  果然是如我之前想的那般,我在谢言心里竟连一条狗都不如,当初他与我说起冷宫里的狗,我问他,会不会也牺牲我呢?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如今我却自己找到了答案,呵呵,谢言他牺牲了一条冷宫的狗都产生了愧疚之心,但利用我却没有丝毫悔意,只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真真是好一个狗屁的“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等我日后抱了大仇,定然是要将小白带走的,它几乎可以说是我与前世唯一的牵绊了。

  谢言与小白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声声的“太子哥哥”传入我耳中,我才如梦初醒一般,看见一个锦袍玉面的少年从我身侧跑过,步履匆忙间形成一阵风。

  那人着急忙慌地朝着谢言跑去,嘴里脆生生地喊着“太子哥哥”,直到他站定了,我才看清了他的长相,皮肤白中透着粉,狐狸眼透着狡黠与伶俐,笑起来时,脸上还有两道浅浅的梨涡。

  他比起三年前,要更高挑修长一些,但站在谢言身侧,还是矮了一大截,但比我还是高出许多。

  他玫瑰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漂亮的脸蛋因为奔跑而染上淡淡绯色,神情讨好地跟谢言说着话,而谢言只是淡淡点头,我并不能听见他们之间的言语,却无法控制我唇角扬起的弧度。

  都说皇族为了争夺皇位,可以兄弟相残,古来便有曹植七步成诗,而我依稀记得,夏日宴之时,最后可还是谢行抓住了吊睛大虫惹得皇上龙颜大悦。

  只要是人,便有源源不断的贪念。我忽然很想知道,谢行可会心甘情愿向谢言俯首称臣,奉他为王。

  着实有趣,我兴奋地周身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就连指尖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就在此时,谢行似乎察觉到我灼灼的眼神,不解地回头来看,他的眼神触到我这张脸时,极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被别有用心的甜笑代替。他冲着我笑得甜腻,像一朵随风招摇的罂粟花,馥郁芬芳又沁着剧毒。

  三日之后,有一只锋利的不明箭矢忽然飞入我房中,将怀信吓得脸色发青,那箭矢并未伤人之意,反而藏着一封书信,怀信不解地将书信交于我。

  我展信一看,只见信上写着:

  明日丑时听雨楼一叙。

  信上为了避嫌,并未落款,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来信之人便是谢行。

  谢行果然手脚够快,也足够积极敏锐,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之前在京城时,对几个皇子也算有个粗浅的认识,这几日从各方面筛选下来,竟发现皇上的儿子里,只有谢言和谢行能当大任。

  谢言自不用说,锋芒毕露,举国敬仰,而谢行不过晚出生几年,便一直被淹没在谢言的光芒之下,我在想,他真的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吗?

  今日的书信给了我答案。

  到了次日夜里,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怀信怕我冻着,将压箱底的雪白狐裘给我环上了,为避人耳目,我们并未乘轿,怀信给我仔细地打着伞,我轻轻地踩着地上的雨水,拐过好几个街角,终于到了听雨楼。

  此处是个僻静的位处,坐落在静谧的城郊,四面都被苍劲的青竹环绕,若是不仔细找,怕是随时会在竹林中走丢。

  怀信到了门前轻轻地拍门,便有童子警惕地探出头来,他见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道,“公子请往里边请,主子已经等候多时。”

  我一进门,怀信便伺候我换上了童子呈上来的衣物和鞋履,童子声音脆嫩地解释道,“今夜风雨来得急又冷,我家主子担心公子会着凉感冒,便让我们备了这些衣物。”

  的确是该如此,此举令我更觉得谢行周到,心细如发,换上的衣物布料上乘,还带着清淡的熏香,就连我足下的鞋履,也正好是我的大小。

  “侍卫小哥的衣物,在这边。”童子又将另一套衣物呈上。

  怀信有些受宠若惊,他方才怕我淋到雨,便将伞都倾斜到我这边,整个人淋得像个落汤鸡,却还是摇头说不用。

  “穿好了再来寻我。”我冷冷地留下命令,便跟着小童往里走。

  听雨楼不愧听雨之名,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在瓦檐上,像是丝竹之响,令人心旷神怡,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我便见到了谢行。

  他穿了一身富贵的锦衣,外边罩了一身肃杀的玄黑披风,衬得瓷白的脸蛋越发白嫩,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许久之后,他笑得眉眼弯弯,不甚在意地与我调笑,“你真漂亮,能当我的皇妃吗?”

  兴许是谢行的眼神太过于纯净,我竟生不出丝毫厌恶作呕的感觉,只是有些无措地怔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倒是原本安静的瓦檐上的动静大了许多,像是有人在泄愤一般故意地踩踏屋檐,弄得嘎嘎作响,不断有锋利的瓦片从屋顶落下,碎成片片残渣,尖锐的声响在空洞的竹林里显得突兀诡异,像是一种□□裸的警告。

  “不必理他,我家郁仇在和我闹别扭呢。”谢行并未将那些声响放在心上,只冲我眨眨眼睛,笑笑指着地上的蒲团,开口说道,“漂亮哥哥,我与你开玩笑呢,快快请坐。”

  说来也是怪,我分明比谢行年长,他长得也乖巧精致,并无外露的攻击性,但我与他在一块儿,气势总是不敌,总是莫名其妙地露怯,也许帝王家培养出来的子弟生来便是要睥睨天下的吧。

  我轻轻地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举止有些局促,倒是谢行殷勤地给我倒了一口热茶,将矮桌上的糕点瓜果都推到我面前,“漂亮哥哥,都这个时辰了,你也饿了,吃点点心吧。”

  我没什么胃口,只摇摇头,怔楞地望着茶壶里冉冉升起的热气以及其下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房内是热水烧开的咕噜声响和雨滴打在瓦檐上的空灵之响,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夕。

  直到谢行啪的一声将茶水放在我眼前,我才豁地抬头,对上谢行那双上挑的狐狸眼,他唇角擒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慢慢冲我开口,“漂亮哥哥快喝茶。”

  “亦或者是,我该叫你。”

  “封,九,月。”

第51章 “你真的想好了吗”

  皇室子弟大多心思狡诈, 诡计多端,为达目的,往往可以不择手段。

  若是将谢言比作那藏在暗处默默蛰伏的森冷毒蛇, 谢行便会是那狡猾阴险的玉面狐狸,他进退得宜地靠近你, 用玫瑰般的漂亮脸蛋卸下你的戒备, 尔后又在你不设防的时候张口将你慢慢吞噬。

  不同于谢言的城府深不可测,谢行将野心勃勃和赤.裸欲望都写在了脸上,不过是终日被谢言夺目的锋芒掩盖才得以逃过一劫罢了。若是换谢行做了太子,恐怕不日便被那善变多疑的皇帝拉下太子之位。

  当然, 这不在我的操心范围之内,我要做的, 不过是和谢行达成合作而已。

  谢行能这般直接地指认我,不过是在诈我, 想看我在慌乱中露出破绽, 而我若是要与他合作,自然是要将身份与他坦诚。他想要太子之位,想要至高无上权力,而我想要谢言的命。若我不是封九月, 便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谢行相信我此行的居心。

  若我此行前来的身份仅仅只是谢言新收的侍读,仇云清,恐怕连听雨楼的门都进不了,更何况是得到这些殷勤的招待。

  莫要看眼下谢行对我笑得甜腻,像一朵随风招摇的馥郁玫瑰,其完美皮肉下藏着的蛇蝎心思, 可不比我少半分。

  我静静地看着面前升腾着热气的瓷杯, 上边晕开一层层乌黑浓郁的色泽, 谢行说完了那句试探的话,便将葱白的手收了回去,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茶渍,他分明唇角都带着笑,眼底却藏着阴狠与毒辣。

  我抬眸慢慢看向屋顶,此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我,有多少柄淬着毒液的箭矢正对着我,我忽然感到心慌,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由蜷缩了起来,不知为何,在慌乱中又想起了谢言这个人。

  在指认我这件事上,谢言明显应该更为疯魔着急,但他与谢行却是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谢言分明可以像谢行这般强硬轻慢地对待我,但是他没有。

  他在封府里一见我便认出了我,却没有这般剑拔弩张地逼迫我低头,反而三番两次地因着我刻意的挑衅而将我轻轻地放过。

  他不论是城府还是心计都高于谢行,却一再地对我退让,甚至不敢碰我的一根毫毛,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利用完当初的封九月之后,竟对他残留了几分感情,甚至还在心底要求自己对封九月忠贞不渝。

  因而他不能强迫于我,不能招惹我,甚至连触摸都不敢,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得近乎讨好。

  相反,谢行并不喜欢我,因而他堂而皇之地点出了他心中的猜测,就算猜错了,也不至于付出什么惨烈的代价,不过就是认错了个人,又不是认错了郁仇,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谢言不同,若是他认错了人,对另一个人做了亲密苟且之事,在他心中便会认为是对封九月的一种背叛,所以他刻意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对我屡次试探,在没有得出结果前,甚至都不敢对我有什么逾矩的举动。

  正因为如此,他在我身份上这件事便显得格外谨慎,宁可放过,也不愿意做任何对不起封九月的事情,真是惺惺作态又荒唐可笑。后来他得了令人失落的结果,便与我保持了距离。

  真可笑,为何每次在我慌乱不安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谢言这个人呢?我分明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谢行是除开谢言之外,如今太子之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也是唯一能与谢言匹敌的皇子,我此行便是为了能与谢行取得合作,我想到这里,便明白,亮出自己的身份底牌,会是我对谢行最大程度的投诚,但我还是揣着好奇问道,“八皇子何出此言?”

  我与谢行隔着一桌之遥,目光悠悠相对,我能看见他眼中那种狡黠又灵动的光芒,他提起发出呜鸣的热水壶,缓缓将滚烫的热水倒入茶壶之中,微微歪着头,专注地看着滚滚的热水,睫毛比生得女子还要浓密纤长,轻轻扇动几下,便笑了。

  他抬眸来看我,眸色浓黑,狐狸眼又细又长,认真看人的时候,便透着隐约的魅意,他周身的气息不复刚才的强势,唇角微翘,“因为你的眼神。”

  “眼神?”我喃喃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我曾揣测过许多答案,我以为谢行会说我与封九月长得像,又或者是别的,但他却说,眼神,我瞬时便不懂了,语气里都充满了疑惑。

  “嗯,”谢行甜笑着点头,慢慢地将热水倒入另起的茶叶当中,绿油油的嫩叶被开水一冲,便展开了嫩绿的枝叶,被熨烫得服服帖帖,他乌黑的眼瞳又将我定定看着,又慢慢开口,“因为你的眼神像兔子。”

  “我见过无数人的眼神,他们的眼神都各有不同,有的眼神冷得像雪,又像冰冷的蛇,有的眼睛初见很冷,但久了你又能从中感觉到无尽的热意。”

  “从我初次见你,便觉得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你长得是我从未见过的漂亮,更是因为你的眼神就像一只胆小怯懦的兔子,明明很脆弱,眼神却又很澄澈。”

  “当时我就很喜欢,前日我不过在远处匆匆看了你一眼,才发现你的眼神变了,变得更让我喜欢了。”

  谢行这般说着,一边将身子越过矮桌,缓缓朝我靠近,他的指尖带着湿润的水珠,慢慢地落在我的下颌上,唇瓣的笑像盛放的带刺的花枝,“你的眼神里带上了恨,变成了一只凶狠的兔子,我很喜欢,难怪太子哥哥这般迷恋于你,明知道是个危险的替代品,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既然谢行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遮掩什么,我只有在是封九月的时候,才能与谢行站在同一阵线。

  思及此,我拨开谢行落在我下颌上的手,冷冷道,“你要太子之位,我要谢言的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