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 第131章

作者:牛角弓 标签: 宫廷侯爵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他不是很在意被这两个书童看到什么。本来像他们这种贴身服侍的下人,主人家的秘密就很难能瞒得过他们,所以贴身伺候的人才选的格外慎重,出身、品性都要考虑到。

以前看他和空青也算稳重,怎么现在才发现这小子也挺沉不住气?

贯节看到凤随皱眉,不敢再违拗,垂着脑袋退到了外间。

司空在凤随身上靠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牵到你的伤口吧?”

凤随笑着摇头。

司空是没看见他和贯节的眉眼官司的,凤随也不想让他看到。

司空之前就说过要拉近两个人身份上的差距这样的话,要是看到有人关注他和上官走得近这种事,估计又要跟他疏远起来了。

凤随就喊了一声,“贯节,去看看三郎收拾好了没有。若无事,请他过来一趟。”

贯节刚才就看出他家大人有些不大痛快了,不敢废话,蔫蔫的答应一声,出门去喊人了。

司空倒愣了一下,“刚才贯节在外面?”

凤随知道他在想什么,将他放开,伸出手替他整理有些歪扭的衣襟,轻描淡写的说:“他刚才送华大夫出去……没事的时候,他要替我守着房门的。你以为他能看到什么?”

司空松了口气,心想守在门外啊,那应该什么都没看到。

但这样想的时候,司空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他们俩这样,有点儿偷偷摸摸的,好像……不大正派似的。

大概职场就应该是个严肃理智、摒弃了感情的地方吧,所以在这样的场合里,任何与感情相关的事情都会有一种……禁忌的感觉。

真奇怪。

司空心想,刚才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现在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以后……”司空干咳一声,努力摆出一副正经的面孔,“会注意的……”

凤随一笑,“注意什么?”

司空说不下去了,他瞪了一眼凤随,这种事情还要他说的明明白白吗?

凤随就笑着叹了口气,“司空,别想那么多……等下三郎过来,你也听听吧。辽人那边,情况不大对。”

司空精神一振,他想到了白天那一场混战,原本都以为这些人是萧有德派出的先头部队,但先头部队都打起来了,后面的主力军居然始终没有露面,这就有些不寻常。

“是萧有德?”

凤随摇摇头,有些迟疑的说:“萧有德的动向,斥候还在探。但我有一种感觉……我怎么觉得萧有德像是什么人放出来的诱饵。”

司空听的有些懵,“烟雾弹?”

凤随思索了一下,就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他点点头说:“对,就是这种感觉。有人在放烟雾弹,想要掩盖住另外的一些事。”

他想不明白,司空就更不明白了。他只知道从辽人那边来算,姓萧、姓耶律的,地位都不低,萧有德也必定是贵族出身。

或者,他身后还站着什么能动摇战局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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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落的贯节:就一眼没盯着,我家大人就下手了……

第156章 不对劲

凤勉过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一长串,其中有几个穿着铠甲的青年司空看着面熟,应该是白天一起行动的时候见过的。

除了这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上了岁数的中年人,相貌虽然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很有神,气度也沉稳。

这人是凤勉手下的幕僚,凤勉称呼他邹先生。

邹先生跟凤家兄弟都是相熟的,司空注意到邹先生跟凤随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慈和,称他“二郎”。这是一个很亲近的称呼了,有一点把凤随兄弟俩当成是晚辈看待的意思。

司空猜测他可能跟凤随凤勉的父母有交情。

众人围桌而坐,像司空这样的副将就都站在一旁。

凤勉跟邹先生说了白天的事,邹先生捋着颌下的几缕短须听的很是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

凤勉又说了斥候还在探萧有德的主力军的下落,想问问邹先生有什么看法。

邹先生就说:“之前探得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萧有德的这一队人马也来的颇蹊跷……若是奔着岁币一事,倒也说的过去。”

司空站在凤随身后,觉得这位邹先生跟凤随想到一起去了。凤随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觉得萧有德在放烟雾弹。

邹先生话锋一转,“不过,要说老夫的意思……涿州守卫一事,原本也不该二位郎君插手啊。”

凤家兄弟听的都愣了一下。

凤勉似乎想要辩解,却见邹先生摆了摆手说:“为将者,忌讳旁人分权。今日之事,二位郎君主动请命,还可以解释为此事因岁币被劫而起,不能袖手旁观。但若再做别的事,就不妥了。”

凤随若有所思。

凤勉看看他,再看看凤随,露出一个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邹先生含笑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三郎一片赤子心肠,但切记不可以私情有碍公务。”

司空觉得这老先生话说的含蓄,但意思还是说的挺明白的。他是说薛承恩允许凤家的两兄弟去打这一仗,完全是看在他们之间有交情的份儿上。

“先生说的有理。”凤随对邹先生说:“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邹先生又开始捋胡子,捋了两把之后抬头说道:“既然二郎的差事是护送岁币,岁币被辽人劫走,接下来自然应当带着证据去燕州,跟辽人把这事儿撕扯明白……耶律云机与大郎君在燕州城外对峙,这事恐怕耶律云机也是要插手的。”

凤随就明白了邹先生的意思。

说白了,涿州是薛承恩的地盘,涿州如何,凤家兄弟都不好涉入过深。

凤随想到来时庞大的车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一路,有不少商队跟着我们过来,这里头有些人怕是不安分。”

邹先生不以为然的一笑,“这不算什么。不安分也要看怎么不安分。盯着岁币的,自然跟着二郎一起去燕州,盯着涿州的,自然会想法子留下来……留下来的要怎么处置,那也是薛承恩的事了。”

司空听到这里,猛然想起昨日去师父那里的时候,在院子里遇到的人。他当时还想着要告诉凤随,结果吃完饭就被凤随喊回了营里,没说几句话就出发了,忙忙碌碌一夜一日,他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司空顾不上想太多,连忙俯身到凤随耳边,把他在驿馆里遇见了韩云生和林华云的事情说了。

“昨晚事情多,我就给忘了。”司空说着,就露出一点儿懊恼的神色。

凤随看的想笑,忍不住悄声安慰他,“没事,驿馆里有咱们的人,都盯着呢,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重点盯的是韩云生。不过他还真不知道林华云也跟着韩云生一起北上。想想太华与石文龙夫妇的勾结,凤随觉得,这个林华云不大可能毫不知情。

看到两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邹先生露出有些惊奇的神色。在他印象里,凤随是个性子极内敛的人,很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他在外人面前也是最讲究规矩的一个人,上下尊卑,层层分明。

邹先生记得以前有一次跟凤云鹤喝酒,凤云鹤说起次子,还说他性子独,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自己的属下,话都少,是天生性子疏冷的人。

如今看来,一个下属能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咬耳朵,这怎么都不像是性子疏冷的样子。还是说这个下属有什么不同寻常?

邹先生打量司空,觉得这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容貌俊美,浓眉英挺,眼睛又大又圆,看人的时候,眼里的水光泛着锐意,很机警,像是个练家子。

长得好,能打,这是邹先生从司空身上看到的两个特点。但只是这样,似乎不够让凤随高看他一眼。

一定还有别的理由。他想。

凤随思索了一下,凤勉和邹先生也是要跟他们一起回燕州的,既然如此,让他们有所防备也好。再说邹先生曾做过他父亲的幕僚,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有他帮忙留意着队伍里的动静,对凤随来说并不是坏事。

“我这属下刚想起一件事。”凤随长话短说,将韩云生与张世良的亲戚关系,以及韩云生身上的疑点都说了。

“韩云生这个人,我没接触过,”凤随说:“但他一路上接触的人实在太杂。我虽然让人看着,但并没发现他竟然跟广平王的旧部也有关系。”

这也是让凤随恼火的一点。他可以肯定车队出发的时候,林华云和太华绝对没有跟车队的什么人有勾结。就是过了大名府之后,韩云生的护院就开始频繁地出来进去。

如果说有什么人混了进来,应该就是在这个阶段。

邹先生也想到了岁币被劫走的事,辽人固然可疑,但韩云生身边聚集一群混江湖的好汉,也着实令人生疑。

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广平王的残部。

邹先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让人留意。”

既然是张世良的外孙,应该也会找理由跟着张世良一路赶往燕州。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商议好了接下来的行程,会议就散了。

邹先生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凤随又跟刚才那名漂亮的侍卫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了。

从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在说正经事。因为那漂亮的小侍卫一边听着还一边点头,反而是凤随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邹先生忍不住问了凤勉一句,“那位小郎君是什么人?”

凤勉回头看了一眼,“那就是司空啊。你没听我二叔说过他?”

凤家火器局里的一些事情,邹先生也是知道的。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如果就是这人提出了那么多对凤家有益的改进,那就难怪凤随会看重他了。

邹先生走出了营房,脚步又停了下来。

凤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邹先生敷衍的答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凤随的营房,好像他的目光能透过营房的大门,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形似的。

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走出一段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让他感觉不对劲的,不正是凤随的眼神吗?那种信任的、包容的,而且还隐含亲昵的眼神,不大像是看一个下属。

凤勉走出两步,一回头见邹先生又站住了,忍不住喊了他一句,“邹先生?”

邹先生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想他操这个心做什么呢,这件事应该让凤云鹤去操心才对。

他招招手把自己的随从喊了过来,悄声吩咐:“去看看张世良在干什么。”

随从微微颌首,垂着头退后两步,身形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驿馆里,张世良正窝在床榻上喝药。

熬得浓浓的一碗药汤,黑乎乎的,还没端到跟前,他已经闻到了又苦又涩的味道。

张世良两道稀疏的眉毛就皱到一起了。

韩云生从小厮手里接过药碗,还十分体贴地品了品,这才递了过来,“阿翁,您试试,已经不烫了。”

张世良就着他的手喝了药,又取了蜜饯含在嘴里,闭着眼睛靠在迎枕上养神。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懒懒地瞥了韩云生一眼,“还不走?”

韩云生舔着脸在他身边坐下,“阿翁不舒服,孙儿就这么走了,怎么能放心呢。”

张世良恨恨的瞪他,“你要真这般体贴,怎么不早早约束手下?”

韩云生轻描淡写的说:“生意,都是生意。”

张世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着嗓子问他,“你跟我说实话,岁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