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白承寒却就这么瞧着厉誉的侧脸，刚刚他抿唇的动作在脑海里还残留着，忍不住一直盯着厉誉的唇来看，他一直都知道厉誉长得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但因为上辈子厉誉的死耿耿于怀，所以重生后一直都关注在厉誉的身体以及白文羽身上，以至于下意识忽视了对方的容貌。
可刚刚近距离那么瞧着，白承寒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直到厉誉也觉察到不对偏过头：“承寒？”
本来两人就离得近，随着厉誉这么偏过头，两人的脸几乎只隔了半个巴掌，厉誉因为偏着头只能用余光感受，所以没发现这么一偏头能离得这么近，意识到不对，干脆直接又将头偏过去，甚至退开一步。
随意拂了一下头顶：“还有吗？”
白承寒愣愣的：“嗯？哦，没了。”
厉誉更加不自在，想往后再退几步，可自己的手腕还在白承寒手中，对方掌心的温度不知是不是错觉比刚刚高了一些，甚至还能感觉到潮湿，天气已经开始降下来，早上也不热：“承寒？你怎么了？”
白承寒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才立刻松开手，低咳一声：“抱歉，刚刚在想事情，誉哥，你头上已经没东西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吃了早饭你去公司吧。”
转过身时忍不住脸上闪过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懊恼，与他平时清冷淡漠的眉眼截然不同，如果厉誉瞧见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两人心思此刻都不在别处，甚至不敢互相对视。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顿早餐，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可白承寒总觉得怪怪的，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没之前轻松，甚至萦绕着一种让白承寒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了，只是他之前并未动过心，不敢确定又怕万一打破后再也回不到过去。
两人就这么心不在焉吃过早饭，厉誉先送了白承寒去学校，白承寒这次难得没阻止。
等下车的时候却站在校门口就那么盯着厉誉车离开的方向，最后才转身进了校门。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忙了起来，白承寒是因为课程明显增加了，之前是学校为了考虑到都是新生给个缓冲，但到底是医学院，虽然是中药学，忙起来却也是要人命。
厉誉这边则是在谈一个新项目，因为是他腿好了之后第一个很大的项目，所以厉誉上心不少。
如此一来，两人竟是一连五天都没怎么碰得上面。
白承寒白天在学校，晚上有时候有课程的话，九点才下课，司机把他接回去，他到十一点睡的时候厉誉还没从公司回来，他明天早上还有课就先睡了。
厉誉夜里回来又怕耽误白承寒睡觉也没敢去打扰，早上又提前去了公司，只给他留了消息。
直到周五晚上白承寒明天后天没课提前回来了，看到空荡荡的家里知道厉誉又在公司还没回来。
特助晚上十一点多把厉誉送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发现客厅里的光大亮，一愣，想到平时只有一盏夜灯，那岂不是代表着……他往前方一处一看，果然看到沙发上正坐着白先生。
白承寒看到二人已经抬步走了过来，厉誉像是不太舒服，皱着眉揉着眉头，从后面进来就低头揉着眉心，等发现特助挡在门口，刚要说什么，就听到特助一声：“白先生？”
厉誉猛地抬头，果然特助挡着的门内，白承寒就站在几步外：“余特助，辛苦你送誉哥回来，进来喝杯茶再回去吧。”
特助不想当这个电灯泡，赶紧摇头：“白先生，不用了。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去，不过老板今天胃不太舒服，白先生今晚多辛苦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老板不舒服，平时老板也不会让他送。
白承寒心里一紧，抬眼去看门外站在暗处的厉誉，因为特助挡着他没看清楚厉誉的模样，此刻听到对方的话，也就没推迟，先将特助送了出去，就回头去看还站在门口的厉誉。
厉誉大概也没想到白承寒今晚睡得这么晚，不过想到明天是周六休息，顿时懊恼刚刚应该瞒住的，叹息一声：“余特助是夸张一些，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不严重。”
白承寒哪里看不懂，如果不是特别难受，也不会这么晚麻烦余特助，静静瞅着厉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人带进去，门一关，就朝厨房走去。
他想过厉誉这几天忙起来可能吃饭上不太注意，但没想到这人能把自己搞到生病。
看来之前胃就有些问题，只是后来在家里一日三餐正常吃，这才没犯病，结果这才腿好去公司几天？
白承寒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心口像是堵着什么，憋着一口气觉得厉誉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瞎操心什么？
可去了厨房还是倒了一杯温水，往里面滴了一滴灵泉水，没敢多滴，怕效果太好会被厉誉发现什么。
不过一滴按照他最近一段时间研究出来的效果，不会被发现异样，但也足够让厉誉身体的不适缓解。
厉誉瞧着送完特助就不理他的白承寒，虽然还是平时的模样，可厉誉就是知道他生气了，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更加心虚。
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亦步亦趋跟着白承寒来到厨房，瞧着背对着他倒水的白承寒，没敢跟进去，只半靠着门，苍白的俊脸带了几分惴惴不安：“这几天忙着一个新项目，投资不小，加上又是之前没碰触过的产业，所以忙了一些。等下周确定下来就不会这么忙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承寒，你别担心，我这是之前留下来的毛病。”
白承寒已经倒好水，面无表情哦了声，端着水杯走出来，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言简意赅：“喝。”
厉誉毫不犹豫一口喝完，拿余光小心觑他：“承寒……”
本来还想着承寒还记得给他水喝，应该是没这么气了，谁知白承寒只是盯着他喝完，就直接越过他走了。
厉誉端着空水杯巴巴目送白承寒就这么直接上了楼，头也不回进了房间，就这么走了、走了……
白承寒确定他喝完水胃很快不会难受，还管他？不给他个教训，肯定还敢。
厉誉显然是真的吓到了，没想到白承寒能这么生气，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白承寒回了房间就洗漱，打算明天再好好跟他谈谈，虽然胃痛不是大病，但也不是小病。
至于今晚，先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只是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刚躺下来，就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一开始白承寒还以为是错觉，等发现门又轻轻响了一下，停了半分钟，又轻响了一下，周而复始，明明看不到人，但白承寒就是脑补此刻厉誉抓心挠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试探敲门又怕他已经睡了吵到他的模样。
白承寒没忍住嘴角扬了扬，又很快压了下来，但想到厉誉这么晚才回来到底不舍得让他就这么不安去睡觉，最后还是站起身，走到门口，面容故意恢复冷淡，这才把门打开。
厉誉已经做好再敲一下要是还没发现就打算先回去不打扰的想法，突然门开了，他吓一跳，等对上白承寒面无表情的脸，才低咳一声：“承寒。”
第87章
白承寒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故意装作没看到他脸上的不安：“有事吗？”
厉誉迟疑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知道白承寒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饿出胃疼生气了，他刚上来的时候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将人给哄好，可这会儿瞧见站在近前的人，望着白承寒的脸，却像是哑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其是想到白承寒如此生气都是因为在意他的身体，就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绽放，心花怒放。
虽然这样很不应该……可他就是克制不住心头那股子甜腻的暖意。
此刻浸润着五脏六腑，甚至没忍住露出一个没克制住的笑意。
白承寒瞧见这一幕，一挑眉，气笑了，他还笑？直接上去就要把门给关上。
厉誉惊醒回过神连忙挡住门，哄人的话张嘴就来，仿佛早就在心头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承寒你别气，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想着早点把工作忙完空出周六日的时间好陪你到处去走走才一时间忙起来忘了吃饭。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一日三餐，我绝对不会忘记。”
白承寒还是头一次瞧见厉誉露出这么直白的情感，一时间竟是愣在那里，他早就不气了，只是想让他记着这个教训罢了。
可此刻听着厉誉这种明显不像是解释给一个普通朋友的哄人态度，莫名脸上有些热，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像平时的自己，面上不显，嘴上却是哦了声：“身体是誉哥你自己的，你跟我保证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的身体如何本来就应该你自己操心。”
厉誉没忍住脱口而出：“可你这么担心我而生气，我看到你不高兴心里更难受，不想让你生气，我……”
这些话就这么说了出来，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厉誉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承寒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没把人多记得涨点教训，反倒是把心里的一些话给说了出来。
厉誉说完心头狂跳，不安去瞧白承寒，却看到对方面上依然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是应了声：“我没生气，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说完，不等厉誉反应过来，将门立刻给关上了。
只是门一关，却是忍不住抬起手挡住眼，怎么还真的说了出来？差点就露馅了，万一厉誉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到时候两个人还怎么相处？
可莫名想到刚刚厉誉紧张的模样，他眼底有笑意浮现，甚至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要不就直接摊开了说，他这辈子肯定是没办法在意一个人比厉誉更多，如果非要身边有一个人，那只能是厉誉。
但这样不是平等的感情付出，对厉誉却又不公平……
厉誉瞧着面前关上的门，也懊恼自己是不是将事情搞得更砸了？本来还想解释，可想到刚刚白承寒的话的确是很晚了，只能等明天。
他慢慢放下手刚要转身，却又忍不住想刚刚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虽然并不直白，可承寒平时这么聪明……他刚刚下意识以为对方没懂，可承寒刚刚那么淡定的模样，或者说，他是不是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起，厉誉怎么都压不下去。
第二天白承寒起来的时候发现厉誉已经坐在楼下，只是接下来一上午都在心神不宁，在白承寒不注意的地方一直偷瞄他。
厉誉以为自己看得很隐蔽，偏偏白承寒每次都能精准捕捉到。
到最后白承寒也不得不承认，看来昨晚上厉誉说出的话自己反应太过淡定，还是让厉誉猜到了一些。
只是还没证实，所以厉誉不敢确定，这才有了今天这举
动。
白承寒想到刚刚下楼时看到的厉誉眼下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他心里其实昨晚上在厉誉离开后也想了很多。
甚至包括看到厉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莫名生气的情绪，这种陌生的情绪虽然陌生，但他又不是真的傻，过了当时那股子气后，就意识到，这是在意。
他先前瞻前顾后，无非是怕自己不能付出同样的感情给厉誉，也怕有朝一日会辜负厉誉的感情。
可如果他一直想不通，难道就这么一直瞧着厉誉这般下去？
先不说白承寒不舍得，他对自己也了解，因为上辈子的事，他这辈子除了厉誉不会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在对旁人敞开心扉。
他这人固执而又犟，认准的一件事绝不会改变。
那么他既然对厉誉抱着这样特殊感情又不讨厌对方，甚至隐隐有好感，那么只要厉誉不变心，他早晚会对他动心。
而以系统展现出的数据来看，厉誉想要变心……怕是也难了。
所以……既然早晚他都会和厉誉在一起，为什么不提前让人放心？
想通之后，白承寒昨晚很淡定就睡了，但显然厉誉没睡好。所以等白承寒吃完早餐，在厉誉又再次偷看过来的时候，突然抬眼，就这么对上了厉誉的黑眸。
厉誉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正着。
“承寒……我……”厉誉一时卡了壳，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这模样哪里还有平时冷静的模样，反倒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无论平时多么冷静，面对心底藏在深处的人时依然会露出另外一面。
更何况，还在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心意已经可能暴露的前提下。
白承寒反而是那个最淡定的那一个：“等下我们谈谈。”
说完先去将盘子和杯子放到厨房，顺手洗了。
厉誉自从白承寒说完“谈谈”几个字就懵了，谈谈？谈什么？
他猜对了是不是？承寒果然……
厉誉就那么直直盯着白承寒，恍惚跟着他去了厨房，却隔了几步的距离，不敢靠近，心里恍惚又不安，如果承寒不接受自己的心意，是不是要商量搬出去？
如果他真的要搬出去，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恍惚时看到白承寒要洗盘子，上前想要接过来，却被白承寒轻飘飘一眼看过来，顿时不敢动了。
就那么不安又努力保持冷静还不敢动的小可怜模样，让洗完回头一瞧，差点没笑出声，余特助知道他老板还有这一面吗？
但想到只有自己瞧过厉誉这一面，忍不住心情更好了，甚至压都压不住，但又不想这么快表现出来，所以努力克制着，一努力没忍住过了头，嘴角下压，垂着眼，额头上的碎发遮住眉眼，从高半头的厉誉的角度看下来，只能看到白承寒紧抿的嘴角。
厉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自己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厉誉神情恍惚跟着白承寒走出厨房，随着白承寒重新在位置上落座，他也飘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面对面坐着，望着隔了一个桌子的人，仿佛两人之间隔了千重山万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