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君罔极:“现在,不在了。”
也许他发现自己找错了人。
也许,还会回来。
无论如何,危机暂时解除,君罔极就要站起来。
但,被制止了。
温泅雪的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颈,他就一动不动了,没有表情,静默看着温泅雪。
“刚刚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完。”
温泅雪躺在那里,手指向上抬起,指腹轻轻落在君罔极冷漠紧抿的下唇。
轻轻摩挲。
那里也有一道很浅的伤痕,还没来得及上药。
“喜欢,你陪着我。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好,一定是因为,你也喜欢我陪着你,对吗?”
君罔极看着近在咫尺的乌黑瞳眸,像坠落一汪清澈却漫不见底的春日深潭。
低声,很轻:“没有别的人……”
“当然,就只有你跟我。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吗?”
温泅雪就着躺在那里的姿势,借着揽着他后颈的动作,抬头。
在君罔极漠然平静的脸上,记忆里,未来带伤的眼角下……
唇珠轻触,微凉柔软。
比起亲吻,更像是蹭贴了一下。
他像是亲吻一朵迟迟不开的花,又像是,蔷薇轻嗅了道旁途经的猛兽。
少年像大型的猫科动物的淡漠瞳孔扩张,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眼神清锐平静。
温泅雪躺回那里,像一朵鸦青色的牡丹铺呈在坐榻上。
一只手撑着头,静静地望着他,眼眸蒙着清浅的薄薄的温柔,像梦境里的声音,从容呢喃:“以后,心里想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要告诉我知道,这样,我就可以安慰你了……记住了吗?”
君罔极没有表情,许久,很轻地嗯了一声。
温泅雪收回放在他后颈的手,轻声:“晚安,君罔极。明天见。”
这一次,他等着。
君罔极机械直起身,退开,让温泅雪起来。
薄唇微抿,沙哑声音,低低的,轻如气音:“明天见。”
温泅雪起身,向屋子里走去,转身的时候,看着他说:“我留了晚饭,记得吃。”
君罔极静静目送他走入房间。
许久,手指抬起,想要摸一下被亲吻过的地方。
又在尚未碰到前,停驻。
……
关上门。
温泅雪拔下头发上的簪子,春夜湖水一样的眼眸,静静地专注地看着玉簪上的纹络,唇角微弯,矜持很浅地笑了。
“我的花田,发芽了。”
“咕咕?”魔枭不知何时站在他的窗棂上,转动脑袋,不理解一样看着主人。
温泅雪回眸,乌黑清澈漫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对上猫头鹰的眼睛,玉簪抵唇,点了点,从容道:“这次,是甜甜的爱了,对吗?”
……
不远处,云麓镇夜色下的街上。
凌诀天神情冷寂,渐行渐远。
那个人有用性命保护之人,不可能会是前世那个有神魔之心的宿敌。
即便是,一个未来的魔神,跟血煞宗也毫无关系。
他现在,只做一件事,找到流苏岛,找到温泅雪。
距离前世温泅雪出事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年,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剿灭的血煞宗越来越多。
但为什么反而有一种感觉,他离温泅雪,越来越远了。
刚刚有一瞬,他竟然以为,找到他了。
他不知道,原来道侣契约断了,连感应也会出错。
可断起来,为什么这么轻易?
第14章 凌傲天和为他而死的白月光约定来生14
苏枕月跟丢了凌诀天,还是第一次。
想来,凌诀天的实力比他想象的更强,以往对方竟是在迁就让着他了。
苏枕月再次催动玉拂尘,魔念咒术,强行追溯凌诀天的痕迹。
咒术才念一半,忽然他脸色一白,喷出一口心头血。
糟糕,竟然这个时候!
苏枕月支持了一瞬,便倒了下去。
……
虽然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但介于对方带来的威胁,君罔极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结界完好,确实没有人闯进来的迹象。
君罔极绕着院子逡巡一圈,头顶盘旋的魔枭流苏忽然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不远处的竹林旁,有一个人倒在那里。
君罔极上前检查。
如果死了,丢去哪里比较合适?
太近不行,温泅雪明天起来会看到。
也不能太远,今晚他不能离开这里,那个人随时可能回来。
君罔极垂眸。
还有气,但快死了。
他站在那里,等对方咽气。
魔枭已经煽动翅膀回去找温泅雪咕咕咕了。
跟君罔极不一样,它是一只好魔枭,它很懂,它的主人就是专门医治这种半死的人的。
温泅雪是穿着淡青色的睡袍出来的,头发没有挽,水一样披散下,脚下踩着木屐,执一盏灯。
“发生了什么?”
君罔极挡在他身前,低声:“有一个人,快死了。”
温泅雪:“是那个,杀了很多人的坏人吗?”
君罔极:“不是。”
温泅雪看着他:“那为什么,挡着我?”
君罔极没有表情,眼里神情淡漠,顿了一下,诚实:“他长得,比我好看。”
声音很低,和面容截然不同的沙哑轻柔,像一只外表凶戾冷漠,但会发出咕噜声的大猫。
温泅雪眼底浮着薄薄的笑意,温和无辜:“啊,比你好看的人,那一定得看一眼。”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安静,面无表情,顺从让开。
温泅雪上前,从他身边走过,提灯照见那个倒在竹林边的人。
苏枕月那张矜清贵公子的脸,映入视线,像月下春睡的琼玉白梅。
温泅雪回头,看向君罔极:“的确是个很好看的人,但,没有你好看。现在可以放心,让我救他了吗?”
君罔极:“嗯。”
任何人在温泅雪面前,都不能说好看。
他只是畏惧,人类所谓的缘分。
比起他,温泅雪更像是应该这个人站在一起的,对方更像是温泅雪的同类。
君罔极:“他怎么了?”
“是一种诅咒,已经被压制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压制的仪式并不完全,忽然中断了一下,诅咒反弹了,才魂魄不稳。不是魔毒,但原理相似,可以治。”
用木灵根催动药物,一点一点缝合皲裂的神魂。
灵力耗尽,温泅雪起身的时候有短暂的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月下并不能看出来脸色苍白,他的眼睛本也乌黑,看着人也像是没有焦点。
路过君罔极,温泅雪往回走。
“等他醒了,告诉他,是你救的他。”
君罔极:“不是我,是你。”
温泅雪回眸,看着他,眸光很轻:“不是说,不开心要告诉我知道吗?为什么刚刚就这么……让开了?”
君罔极安静看着他:“你总会救他。”
温泅雪眼神清润:“嗯。”
君罔极:“我开心或者不开心,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