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终欢
樊雨花笑道:“你嫂子好多了,已经不太吐了,就是不太吃得下饭。”
季仲远在盆里打了水,边洗手边说:“今天过节嘛,阿娘你放心吧,铺子生意好着呢,今天汇缘酒家的贺老板来跟我说,要把我们家的点心介绍给他县城的表哥,他表哥开客栈的,用的点心可多。”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们得多用心,做些城里人能看得上的东西。”
季仲远笑道:“你放心,这事儿交给小野,他准有办法。”
樊雨花惊奇道:“小野这么厉害了?”
“厉害着呢,这些可都是他做的,卖得可好。”
田小野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过,他心里确实有了些主意,想好了要做什么样的点心,只等和季仲远商量呢。
樊雨花见他们都精精神神的,心里就亮堂,对田小野说:“小野,趁着天亮,带几样点心先去看看你四婶。”
“好。”
田小野便包了几样点心,送去了周婶家,季仲远自然陪他一起,等回来时,饭已经摆上了桌,樊雨花去煮汤圆,季云朵在摆碗筷,常小惠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头有些晕晕沉沉,但还是出来见人,发髻上插着季伯山送她的那根簪子,微微笑着。
她看起来苍白又单薄,田小野连忙扶住她,让她先坐下,常小惠咯咯笑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虚弱吗?”
田小野用眼神告诉她,真的有。
就连季仲远也说:“嫂子你坐着歇息,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弄。”
季伯山端着一盘子炸鸡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头还晕不晕?要是不舒服,就给你端屋里吃。”
常小惠娇嗔地瞪他一眼,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又拉着田小野笑道:“你别被他们吓到,阿娘这些天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吃,我已经好多了,这会儿能吃下饭了,也开始长肉了,就是之前瘦了太多,所以一时半会儿没长回来而已。”
其实季仲远和田小野才离开几天而已,家里人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拉着他们不停说话,也不让他们帮着干活,直接让坐在桌边吃。
季仲远由衷感慨回家真好,家人给的爱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汤圆很快煮好,端上桌来,这才是真正开饭了。
樊雨花做了四菜一汤,炒了大葱鸡蛋,蒸了腌羊肉,这就是难得的丰盛晚饭了,再加上季仲远带回来的烧肉和炸鸡,他们过年都没吃这么好。
“都尝尝这个炸鸡,可真是好吃。”樊雨花边吃边说。
季伯山给常小惠也夹了一块,常小惠咬了一口就爱上了,一口气吃了四块,却是不敢再吃了,怕少盐少油很久的肚子会受不了,再吐了出来。
樊雨花高兴极了,说:“能吃肉就好,这些天变着法地做肉,也吃不这么多。”
季仲远见了,说:“等我把方子给娘,在家也能做。”
“那是好。”
一边说着家常一边吃饭是最惬意的,季仲远和田小野最近吃了不少烧肉和炸鸡,反而更想念樊雨花烧的菜,怎么都吃不够,还添了米,可把樊雨花心疼坏了,以为他们在外面受了苦,都没吃上饭呢。
吃完正餐,大家的肚子都饱了,这才拿起小碗,慢悠悠地吃着汤圆,就当作是夜宵了。
樊雨花边吃边夸田小野手艺好,又说他那个弟弟田小池可太差了,什么都不会,连衣服都洗不好。
田小野默默听着,心里奇怪樊雨花为什么突然提前田小池,却听常小惠轻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朱婵儿不知怎么搭上了咱们村的老徐,听说就要进门了。”
“老徐?哪个老徐?”
“徐屠户呗。”
“那徐屠户不是有老婆?”季仲远震惊了。
“他老婆比他大七八岁呢,哪比得上朱婵儿年轻貌美?听说徐屠户已经要休妻再娶了。”
“这……这也太荒唐了!”
“朱婵儿好手段呢,不过,老徐的老婆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估摸着休不了的,里正也不会让,顶多就是再娶二房,咱们村还没有娶二房的呢,真是让人笑掉牙。”常小惠说着话,就吃了四个汤圆,她今晚吃得多,有点儿顶,季伯山就带她回房溜溜,消消食。
她走后,樊雨花对田小野说:“小野,朱婵儿定是要进徐家门的,那时候田小池就要改姓徐了,以后他和你可半分关系没有了。”
“嗯,我知道的娘。”田小野应声道。
只要朱婵儿进了徐家门,那么他们母子就和自己再没有半分瓜葛,无法用任何名义牵绊自己,他就真的是自由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被褥都是提前烘过的,又暖又软,季仲远本以为田小野会说朱婵儿的事情,却不料他开口却道:“仲远哥,我想到了个点子?”
“什么点子?”
“就我们的点心啊。”
季仲远乐了,侧过身躺着,好奇地问:“你想怎么做?”
说起自己的想法,田小野也觉得有点兴奋,他也侧过身,面对着季仲远,说道:“你让我看看路边景致,看看蓝天,我就好好观察了下,我发现没有什么是纯色的,天空有白云,是蓝色和白色,树叶有黄色和绿色,而我们的点心颜色却很单一,所以我想把多种色彩揉合在一起,让我们的点心呈现出斑斓的颜色来。”
季仲远眼睛一亮,这少年还挺有艺术感。
田小野继续说:“我可以做云朵状的米糕,在蒸制时点上一点蓝,这样等蒸好了,就是蓝天白云的感觉了,你觉得好不好?”
季仲远点点头,赞道:“这个主意好,做出来的点心赏心悦目,就会更容易吸引顾客购买,还可以做成绿叶形状,浓淡深浅各不同,桃花酥可以配上鹅黄的花心,甚至每片花瓣都可以按你说的,做成斑斓色彩。”
他越说越有精神,忍不住又调整了姿势,这下两人离得更近了,季仲远抬头,想调整一下枕头,却不料头一仰,直接触碰到一片温软。
霎时间,两人都僵住了。
第42章
双唇相触,两人都仿佛触电般本能躲开,而后在黑夜里四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却也都知道对方心里同样难安,也知道另一个人的脸颊一定和自己一样滚烫。
季仲远咽了口口水,艰难开口:“小野……我……”
田小野在黑暗中抿了下唇,将脑袋缩进了被窝……
季仲远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唇,身体变得燥热起来,他披上衣服下了床,含糊道:“我去趟茅房。”
他在院子里吹了一分钟冷风就被冻回来了,心里想的是糟透了,竟然吻了人家,但是又说不出哪里糟,他又下意识地摸摸唇,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嗯……有些欣喜?
他便不知所措了,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暗暗骂自己见色起意。
再回去房间,田小野已经一点动静都没了,像是睡着了,但是季仲远知道,他肯定没睡,只是缩起来避免尴尬而已,于是他很配合地钻进被窝,一声不吭,默默无语到天明。
天明之际,有鸡叫把季仲远叫醒,他起床洗漱,正好遇见季伯山也在院子里洗漱,随口问道:“谁家养了鸡?”
季伯山:“周婶,他家前些日子来亲戚了,送了两只鸡,周婶不舍得吃,养起来了。”
季仲远便说:“哥,咱家今年也养几只吧,嫂子需要鸡蛋,孩子出生后也需要营养。”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两天就在做窝,等过几日去东山村买鸡苗。”
“给我也买几只吧,我养在镇上的院子里。”
“行。”
说着话就洗好了,田小野也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在房间的洗脸盆里洗好了,出来倒了水,然后就去帮樊雨花做饭去。
吃过早饭季仲远和田小野就得走了,镇上铺子一天都不能撂,赵吉祥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临走前还得去老谭家一趟,有些东西需要他去采购。
老谭家也已经吃过早饭,见着季仲远来,便说:“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原来是采购的事,老谭家有好几个孩子,不缺人种地,便想让自己家的老二跟着季仲远干,老二平时跟他跑商很多次,对这些门路都很熟,他去给季仲远干采购,便能给季仲远省下一笔跑腿费,季仲远只要付给他工钱就行,还能让他干点别的活。
季仲远笑,说:“谭叔,按照镇上的工钱算,你倒是不亏。”
如此一来他付给老谭儿子的工钱可是要按月给的,固定份额,比每次给老谭的跑腿费要多。
老谭也笑:“我家二福干活勤快,你用着不亏。”
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想接着你季二哥的东风,让孩子去镇上扎根,咱们几辈子的人都在村里种地,没个出头之日,这有个孩子能走出去,把家里后辈们往外带带,家族才能兴盛不是。”
季仲远点点头:“谭叔倒是很有远见,行,我铺子里确实也缺人,让二福跟着我干吧,只要勤快能吃苦,该有的不会少了他。”
老谭这就开心了,拍着大腿说:“仲远呐,我看你小子行,铺子一定能红火。”
“借您吉言。”
老谭登时就把谭二福叫了出来,问季仲远那边能不能住人,季仲远说能住,但是被褥什么的得自己带。
老谭笑着说:“那肯定自己带,还能让东家出吗。”
他让自己的老婆给谭二哥收拾了包裹,打好了铺盖卷,就让谭二哥跟着去,又送了一小篮子鸡蛋给季仲远,告诉他尽管使唤,要是谭二福干得不好,就告诉自己,他去收拾他。
谭二福今年二十三了,已经成家,有了一个儿子,还被自己爹这样说,十分难为情,红着脸争辩了几句,说自己肯定干得比亲爹好,几人都笑了笑,就上路了。
季仲远先把鸡蛋送回了家,然后才回了镇上。
赵吉祥正在铺子里忙得团团转,今日季仲远和田小野不在,铺子里没有吃食,但顾客却不少,一个个都需要他来应付。
季仲远进了门,就有客人笑着打招呼,问今天什么时候能有吃的,季仲远拱手道:“各位乡亲,感谢对小店的支持,昨日过节,我们回了家里,所以今天的小吃要晚点,一个时辰后咱们的蛋糕就能出,下午出烧肉,今天就不做别的了,明日咱们照旧哈。”
大家都笑着应下,又为了买吃食来的就离开了,有的逛了逛,又带走些日用品。
田小野放下东西就去洗手做蛋糕、炖烧肉去,季仲远让赵吉祥带着谭二福去安顿下来,谭二福放下铺盖,草草铺了下就下楼了,说是睡的时候再整理也来得及,这会儿铺子里忙,先干活。
季仲远跟他说了几样货物,谭二福就出门采购去了,他要跑几个村子,要等到傍晚才能回来,季仲远给他十文钱,让他中午在路上买些包子馒头吃。
铺子里客人渐渐少了,季仲远也不着急,今天正好休息下,这些天他们起早贪黑,可都累坏了,人不能一直忙啊累啊的,得劳逸结合才行。
田小野做蛋糕轻车熟路,很快就蒸了一锅,今天也不做多,就这一大块。
三人坐在店铺里得以休息,喝了些水后,季仲远起身出门,去旧书摊上待了一小会儿,草草看了两本话本子,知道了目前行情,就回家了,他要准备写小说了。
到了中午,有客人来买了些蛋糕,铺子里就渐渐没人了,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季仲远让田小野去睡觉,他和赵吉祥开始着手准备竹盐的事情。
原打算在赵吉祥家附近做个陶窑,试着烤竹盐,但是因为季伯山不能来铺子,赵吉祥成了主力,无法脱身,所以只能改了主意,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方。
地方还真不好找,不过因为功课做得早,所以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处地方,就在他们铺子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附近,这户人家每年都会烧炭来卖,有一个烧炭的窑,这会儿正好闲置,季仲远想要租用,那家主人却是杂货铺的老客户,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季仲远先用着,用完给维护好就行,也不收钱了。
如此,季仲远便买了他家的炭来做燃料,万事俱备了,只差竹筒,这个不难,他们这边产楠竹,只找到郊区一片楠竹林,砍了些三年生的竹子回去,切了些大小相近的竹筒就可以,第一次做,季仲远没有做很多,只做了五十支筒。
到了傍晚,谭二福回来了,他带回来的东西不少,除了铺子里要补充的货物外,还有季仲远让他采购的少量纸笔、一些白灰和大量食盐。
铺子没有顾客便打烊关门,后院里却没闲着,季仲远先带着谭二福和赵吉祥把食盐装进竹筒,又用黄泥巴封了口,后面天黑,就让他们两个去休息,告诉谭二福,第二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揉面,又让赵吉祥跟他说了店里的卫生规定,每天必须洗脚刷牙,换整洁的衣服等等。
季仲远洗了脚,在房间里点起油灯,把纸裁成小册子大小,铺平了,开始写他的狗血小说。
田小野为他挑了灯芯,好奇地坐在一边看,问他想写什么故事。
“那必须写代嫁庶女手撕豪门贵妇。”季仲远道。
田小野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季仲远见了便问:“你不喜欢?”
田小野摇摇头:“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更喜欢白娘子。”
“白娘子不够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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