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云上
道维没打算空口白牙大喇喇找上门认亲,那是二百五才干的事,先暗中将他们的性子摸清楚才好行事。
也就是这段时间,庞舟和方水阔二人几乎前后脚得到了关于李家财产藏匿地的消息。
面对这个消息,两人一开始是非常畏惧的,因为据知情人吐露,那个地址竟然是常路山。
常路山的邪性白水城无人不知,几乎所有孩子小时候不乖,都遭到过大人的“常路山恐吓”。
“再闹,把你扔常路山喂山鬼!”其威慑力不亚于夜哭郎。
可听到后面,两人激动的手都抖起来了。
“当年李老将军第一次派八十人精良小队进山,表面上是猎野物补充军需,实际上就是掩人耳目藏家产去的。
眼看着朝廷指望不上了,还不兴人家有点自个儿的小心思了是吧?
为了不叫人进山发觉这个秘密,便编造出那套有进无出,有来无回的说辞吓唬人。
当时也有人怀疑过,于是陆续派出数百人进山,结果那数百人均不是李老将军手底下精良士兵的对手,全部折在里面。
我怎么知道的这般详细?当年不是逃出来一人,疯疯癫癫整日在街上鬼混?那是我亲叔叔!原本我们全家都以为他真疯了。
谁知有一次我听到他说梦话,原来他不仅没疯,还要装疯卖傻求活。
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就是为了叫更多人看见他,彻底坐实他是个疯子的事实,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李家才不敢轻易对他下毒手!
否则你当李家一个老太太带三个半大孩子,如何能平安活到如今?若不信,现在让人去李家瞧瞧,是不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说不得人家现在就被常路山的人接到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太平年月他们家自然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就需要老太太亲自带女儿孙子打掩护。
可眼下不是一切都乱了吗?谁还能注意到他们家呢,可不到了她们享受的时候?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庞舟让人兵分两路去打探,越想越觉得在理:“李道维那小畜生以前见了我只敢用狼崽子一样的眼神瞪我。上次却直接对我动手,肯定是有后手了,才这般猖獗!”
前后脚得到消息的方水阔也这般想,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发现实际情况和知情人说的确实都能一一对上,分毫不差。
两人心头瞬间火热起来。
常路山不再神秘不可捉摸,还有大批金银亮闪闪的吊着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私下里调集人手,跃跃欲试。
虽事情做得隐秘,但明夫人对庞舟的宠爱是实打实的,让人盯侄子盯得紧,庞舟有什么风吹草动,没什么能瞒过她的眼。
于是明夫人也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同样不相信李家父子没给家小留后手的她,这一刻脑回路神奇的和侄子庞舟同步了,不想自己出面,便暗中送了好些人手到庞舟手里。
甚至私下让人为庞舟和方水阔扫了很多尾巴,对此十分不满:“简直是两个蠢货,这种事情讲求一个秘字,行事处处都是破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
在明夫人的帮助下,事情“真相”果然就他们三人知晓,就连方家其他人也被瞒的死死地。
道维对此很满意:“明夫人的手段确实高明,放在京城,说不得真能有另一番作为呢。”
小满跃跃欲试,兴奋的直搓手:“老大,兄弟们这段时间起早贪黑,中午自觉加练一个时辰,前天还围剿了一头大棕熊!终于要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吗?”
道维懒洋洋的靠在墙角,和小满啃面饼,打扮跟城里的叫花子无甚差别,闻言不耐烦的挥手:“加上这遍,今早你已经问了整整十二回。”
小满还是兴奋:“这可是咱们李家军第一次正面对敌!探子回报,方家那边大约集结了三百人,都是下人和杂役。庞舟那边被看管的严,约有两百人,但里面有一部分明夫人的人手。
那些人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一个能打方家的三个。咱们李家军共两百零五人……”
道维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小满嘿嘿一笑水壶就递了过去。
“连人家一半儿人手都不到,还是一群半大小子,壮汉一手拎一个小鸡仔不成问题,想好怎么给人家送人头了吗?”
小满笑呵呵收回水壶:“老大您可别唬我,大姑知道咱们的缺点,都带人布置好了,要来个瓮中捉鳖!
等他们进山绕晕,饿上几天,手脚无力之时,就不信他们还有力气拎鸡仔!”
道维笑的意味深长。
想的倒是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稳赢的战争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所有战争都会等他们占尽上风才交手吗?不见血的兵士算不上真兵士。
战争从来残酷,他要的是一支横扫千里,迅猛如疾风,千人如一人,像他的臂膀,如他身体一部分般自然的军队,那才有资格称得上李家军。
这些小子才练了多久就飘了?多少人压根儿就没见过血,没动手s过人?那是和宰鸡宰鸭宰棕熊完全不同的感受,很多人一辈子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在道维这里,要不然习惯,要不然淘汰,没有第三种选择。
他绕这么大一圈子,虽还有另外打算,但挑选第一批李家军苗子才是重点,这主意就他和大姑知晓,其余谁都没告诉。
望向小满的眼里是小满看不懂的悲悯:“李家军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1)
作者有话说:
注(1):杜甫 《兵车行》,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小满:瓮中捉鳖,简单,轻松,大获全胜。
小维:ennnnn,年轻真好?
第6章 关我何事
道维并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在恰当的缺口,让一定数量的敌人从迷阵中逃离,又刚好遇到了早已放松警惕的孩子们。
正面对上,确实有瞬间的慌乱,伤亡在所难免,但也选出了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非常优秀的一批孩子,同时也给这群人紧了紧弦,再也没人觉得学了三脚猫功夫猎了两头熊,便天下无敌了。
见了血s了人,这批孩子气质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瞬间便有了铁血味道,味道虽淡,但叫道维十分欣慰。
“比咱们想的要好很多,不愧是在白水城的硝烟战火中长大的孩子,适应能力很强,大姑您今后要多费心了。”
“我也是仗着底子在,边学边教,哪里算得上费心?在这方面,我和你小姑都是你徒弟,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独木难成林,您和小姑好了,我才能好。这里交给您看着,外面好戏该上演了,我去盯着,免得出意外。”
等道维在常路山脚寻到方水阔与庞舟一行人时,双方虽然带着各自下属分列两个阵营,远远地站开,努力不和对方扯上一点关系。
但苦熬两日无果的焦躁心情却彼此互相传染,两方都不太淡定。
道维找了个合适位置隐藏自己后,下面临时搭建的两个凉棚里,方水阔和庞舟已经隔着二三十米距离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八代了。
“你爹方平那老东西为了讨好我,就差跪在我脚下给我□□趾了!你方水阔又是谁家养的狗?”
“那也好过钻女人裙底,寄居远房亲戚家,摆的谱儿比正经少爷还大,真把自己当棵葱的可怜虫好吧!”
“若不是看在姑父面子上,我早找人打断你的腿了!”
“若不是看在明夫人面子上,你当大家伙儿谁能把你当个正经少爷供着?”
“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若不然回了城,就是明夫人哭死在大将军面前,也保不住你这杂碎!每种的怂蛋!”
庞舟最近那处不行,最忌讳人说有种每种之类的话,怒气上涌,当下抄起桌上一把砍刀就朝方水阔冲去。
又急又猛,显然是照着当场弄死对方的架势去的。
方家下人立马上前阻挡,当下一个仆人便被劈成两半,方水阔被人拉开时,从脸到衣服下摆溅了一身的血。
方水阔惊魂未定,长这么大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近,看向庞舟的眼神红的滴血,再也顾不得许多,朝周围乱糟糟的人群大声嘶喊:“给我弄死他!老子要把他大卸八块儿!踩成肉泥!”
双方瞬间打在一起,几十号人乱糟糟的混成一片,新仇旧恨,加上在山下苦等两日积压的焦躁,让这场失去理智的战争进行的格外惨烈。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鲜血和胳膊腿儿从人群中飞出,重重的落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和着血水黄土变成肉泥。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直到人群中有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庞舟死了!庞舟死了!”
庞舟死了,凶手是谁?
这可是明夫人最宠爱的侄子,能在白水城横着走的人,他死了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今天现场有多少人要为他陪葬?
当即人群做鸟兽散,方水阔被几个下人连搀带扶的弄下山,留下庞家下人跟死了爹一样神情惊恐。
说实在的,死了爹都没这么可怕。爹死了挖个坑埋了了事,庞舟死了,他们一家老小都落不着好。
几人面面相觑后,有人颤颤巍巍的指出:“我,我看见了,动手的是方少爷身边的方二!”
血呼啦的众人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似的,胆战心惊抬着庞舟还没凉透的尸体快速回城,希望这个消息能保全他们家人一命。
常路山脚恢复往日平静,道维缓缓从暗处走出,站在满是血水肉泥的地方闭眼沉思片刻。等睁开眼,便见脸色惨白,脚底打飘的小满站在跟前欲言又止。
道维见他这幅样子,了然道:“缓过神儿了?山上情况如何?”
小满点头:“嗯,打小见惯了打打杀杀,但第一次亲自动手,到底有些不同,缓过劲儿就好了。姑姑和小鱼他们正带人按照您的要求,将俘虏分开关押。
不老实的姑姑会看着处理,杀鸡儆猴也好。老实的,有一技之长的,留在山里给咱们做工,叫人暗中盯着,不会有事的。”
小满迟疑:“那个方二,被明大公子身边的人收买了,这时候让他弄死庞舟,对我们的事情有影响吗?”
道维摇头:“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沾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再说,我想通过方二,弄清楚另一件事。”
至于是什么事道维没说,小满也不问。
在小满这里,通过今天两件事,道维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和他们一起在西城靠人接济勉强填饱肚子的小维哥了。
他是小满打从心底认定,要跟随一生的老大。他说什么,他听什么。
道维想知道的其实很简单,有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剧情中方水阔分明不是李道维所杀,仅凭一个下人的指控,方家就信了李道维是杀人凶手,毫不怀疑?
方父可是明师手底下头号军师,就算一开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信了下人的话,但在李家所有人据死不认的情况下,还不怀疑,就显得很蹊跷了。
最为蹊跷的是,后来方家索性认了李家有巨额家产的事实,叫李家拿钱买命。
所以今儿道维才利用方二的存在试探一番,看看方家自个儿遇到这种事,到底是何反映?还有明夫人,知道杀死侄子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她大儿子,会如何处理?
事实上,明夫人一开始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去方家讨个说法。
明家其余主人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回家帮着料理后事,安慰明夫人,希望她心情能稍微平静一些,不要冲动行事。
但明夫人能平静才怪,这侄子是她与京城唯一的联系,现在侄子没了,京城那边要如何交代?
往日里侄子庞舟背后的家族,是她回京后打入上层圈子的敲门砖,今后那一家恐怕就成了她回京最大的绊脚石 。
她强自镇定下来,最先想到的是揪出凶手,让方家给出一个什么程度的交代,才能叫京城庞家平息怒火?
于是满面寒霜当着全家人面儿,叫大儿子亲自拿着明将军的拜帖上方家去请人:“就说我要问问方平,是不是对我庞家,对明家,有什么不满?以至于要用舟儿的性命填补?”
话说的温温柔柔,但杀气四溢,其余人却并未出声反对,在他们看来,庞舟顽劣不堪,被绳之以法,被处以家法,或是被一道雷给劈死都成,就是不能叫人不明不白的给杀死。
明二公子脾气暴躁,桌面砸的哐哐响:“这是不把我明家放在眼里,是赤/裸/裸挑衅,往我明家人脸上扇巴掌。要是方家不给个叫我满意的交代,我定要他们知道白水城一亩三分地是谁说了算!”
同一时刻的方家早已大乱,方水阔和方二分别被五花大绑跪在书房院子里,方平不愧为明师的第一军师,这时候表现得相当冷静。
先对着两人分别一顿棍棒加身,方水阔熬不住酷刑噼里啪啦全都招了。
方二一开始嘴硬什么都不肯吐露,方平知道事情严重性,当即叫人将方二的父母妻儿全部绑来:“当着方二的面挨个儿切手指头,他嘴硬一句,就有人少一根手指。”
方二最终将明大公子给招了出来。
“白水城人人皆知,明大公子最是厌烦给庞舟擦屁股。于是叫小的在方少爷身边盯着,别叫方少爷和庞少爷打起来,日日给他找事就行。”
“不仅方少爷身边有明大公子的人,就是庞少爷身边也有大公子的人,都是为了叫庞少爷少和他人起摩擦,少惹事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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