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叶坠
陆知杭见状,嘴角上的笑容微敛,正色道:“可是病了?”
“未曾,就是事务繁多,抽不开身。”钟珂内心挣扎了几番,最后言不由衷道。
“……”陆知杭眸色渐深,从钟珂的神色来看,对方必然有事瞒着他,只是这事问是问不出来的,只能等云祈下回来府上套一套话了。
不过,比起套云祈的话,还不如套这小姑娘来的容易。
男主虽说长着一张雌雄莫辩的俊美脸庞,可芯子却是一等一的毒,也就在他面前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罢了,真要当真就是傻子。
略作思索,陆知杭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盛姑娘凡事向来尽心尽力,知杭也想为其分忧,免得他过于操劳。”
“劳公子挂心,既已完成了小姐的嘱咐,奴婢便先回去了。”钟珂看他横竖看不顺眼,因此并不想在此多留。
“劳烦了。”陆知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钟珂乃是云祈的心腹,必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适才明明有话要说,可在他搭话后反倒眼底透着不耐。
这侍女好似……厌恶自己?
陆知杭自问没得罪过对方,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对方既然知晓云祈是男儿身,见自家殿下成日与自己厮混,看他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让陆知杭猜疑的是,钟珂方才究竟是要说什么呢?
有什么话他不能知晓,又是钟珂想让他知道的?
仅凭和钟珂的匆匆一面,陆知杭根本推断不出真相,只能隐隐猜测出,钟珂有话要说,而顾忌他人,又没办法与自己坦言,而这他人,不出所料就是云祈了。
只能从这侍女身上入手。
云祈铁了心不说,他就是□□都没辙。
“色|诱……”陆知杭低头沉吟了起来,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只要他敢把节操丢了,虽说还未亲身实践过,但理论知识他还是懂的。
上大学那会,同宿舍的男生可没少讨论哪些地方敏感些,他当时不感兴趣,也就没参与话题,但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了。
陆知杭双眼出神地眺望远处,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昏暗隐秘的一隅中,满脸欲色神志不清的云祈隐忍的喘息声,那张明艳的脸上一片酡红,眼角眉梢处染上情|欲,必然好看得紧。
他记得对方的眼梢,每当情绪有所波动时,总是泛着薄红,妖冶得撩人,那高挺精致的鼻尖下薄若削成的唇,殷红如血,微微开合时直让人不愿仅限于浅尝辄止。
五官的线条凌厉干净,每一处都恰恰好长在了陆知杭的审美上,就连眉心处的红痕都平添了几分惑人,平日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满含桃色时必然令人恨不得沦陷其中。
那双骨节分明的纤细指节抚上滚烫如火的玉柱时,造成的反差也叫陆知杭心悸了几分。
他实在不懂世间为何有人能长成那副模样,好似每一处都专门为他而生般,让陆知杭抵抗不能,若是耳痕处再点缀上朱红的耳坠就更妙了,深入时,那精巧的耳坠便随着一块摇晃起伏。
“咳咳……”
越想,越止不住,陆知杭耳根猛地一热,连忙咳嗽出声,势要把那脑海里的场景都驱赶出去一般,再想就不礼貌了。
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蠢蠢欲动,陆知杭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卷,心底却在暗暗思量该如何找到钟珂问清缘由呢?
“钟珂必然是想与我说的,就差一个契机,让她按捺不住,主动与我坦诚。”陆知杭温润的眸子无波无澜,神色淡淡。
只是,他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因为什么事而犹豫不决,上哪制造那个契机?
想了半天,最后是符元明来了,追着他问书看进去没,结果显而易见,当下就被师父训斥读书不用功了,仗着那点天赋就目中无人,无奈连夜背下。
“早知如此,就不与师父言及我能过目不忘了。”陆知杭一口喝下温热苦涩的药汤,喃喃自语道。
在雨夜过去的第三日,陆知杭从早看到晚,总算看完了符元明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在千呼万唤中,也总算把云祈盼过来了。
今日正巧是中秋佳节,符元明须得外出拜会一下故友,再去一趟皇帝那儿,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临行前还不忘交代家丁,看顾着点陆知杭的饮食。
府上因着中秋节的缘故,买了不少新鲜的水果,用作晚上祭拜之用。
午时刚过,云祈就踱步往庭院中走来,身侧一如既往的没带侍从,让陆知杭想套钟珂话的念头顿时消了下去。
“你病了?”云祈信步走来,在陆知杭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瞧见了他脸色上的苍白,宛若寒潭的眼底染上了层层阴云。
陆知杭见他这反应,顿时明白了钟珂昨日过来,除了告知云祈今日不来以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也就没禀报给自家殿下听了。
“书看多了,没休息好。”陆知杭小小扯了个谎,声如温玉。
总不好说是那日为了卖伞淋雨,才导致自己染了风寒,被云祈得知,以他的性子不知要做出点什么来,至少得自责一番。
夜莺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听见的模样,识相地迈着小碎步往庭院外走去,省得在这当电灯泡。
“我知你想尽快中举,但也要顾及身子吃不吃得消。”云祈瞳孔微沉,指尖轻轻抚上了那苍白的脸上,心疼道。
他心中清楚,以陆知杭的文采想要中举,必然没有问题,可为了以防万一,云祈还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与闻筝接洽,最好能让对方放个水。
他与闻筝无甚交集,甚至算得上是对立面,毕竟他那三皇兄一心想要将太子取而代之,登上皇位,他自己又未尝不想呢?
好在,除了云岫与阮城,知晓云祈是男儿身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当拉拢了自己,就顺道让云岫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对云祈的态度尚算温和。
“今日正值中秋,自然是不看了,来日闲暇时再说。”陆知杭抚平了云祈眉间蹙起的波折,轻声笑道。
在无人可见的暗处,陆知杭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心上人,却见他与往日别无二致,心下不由划过一丝疑惑。
难不成还是得找钟珂试探?
“好。”云祈上挑的丹凤眼中眸光一闪,看着寒意袭人,仔细一瞧分明透着几分深沉的爱意。
“圣上今日不用在寻处地办中秋宴?”陆知杭后知后觉,压低了声音问道。
往日皇帝在中秋这等节日自然不会逗留江南,奈何最近特殊,一时间竟然耽搁下来了。
身为公主,哪怕再不受宠,在这等阖家团圆的佳节都必然会留个座给他才是。
“我昨日触了他的霉头,这会怕是不想见我。”云祈神色淡淡,不紧不慢道。
闻言,陆知杭一怔,而后面色微沉道:“可有罚你什么?”
“未曾,这度我算得正好。”云祈嘴角微微翘起,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着面前人的脸庞。
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云祈非但不恼,甚至还分外的喜悦,陆知杭注视着他,试探性道:“你莫不是故意的?”
“嗯。”云祈并不隐瞒,牵住了那双炙热覆着薄茧的手,惑人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有种摄人心魄的诡异感,他压低了声音耐人寻味道:“不如此,怎么与你名正言顺共度中秋?”
不得不说,云祈这话砸在陆知杭心间,确确实实惊起了一波波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又觉得他这么做有些不值得,横冲直撞不顾后果,与莽夫无异,可云祈是莽夫吗?自然不是。
陆知杭顺着两人牵着的手,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在那眉间的红痕落下一吻,沉声道:“你就不怕触怒了圣上,他要正好在气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会,他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都舍不得杀我。”云祈眼底划过一丝幽冷,而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下次不许这般犯险了。”陆知杭将那具温热的身躯紧紧抱住,感受着那富有节律的心跳声,严肃道:“你若是想,宴会散了我去寻你便是。”
“中秋想与你一起赏月,想吃你亲手做的点心,也想与你一块祭拜月神,事情太多了,与其在那和他们虚与委蛇,不如和你私会。”云祈挑了挑眉,唇角的弧度不变。
“想吃些什么?”陆知杭没再继续念叨,捕捉到对方话音中的细节,询问。
无论是祭拜月神还是赏月,都得入了夜才能做,这会午时才过去,正好是吃点心的时辰。
说来,在晏国的传统中,一块在家中的香案上祭拜的月神的,都是一家人,难怪云祈这等不信神佛的人都专门提起祭拜一事。
“你做的都行。”云祈不挑食,嗓音懒懒散散,汲取着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
贴得近了才发觉这书生身上的肉又紧实了几分,褪下衣物的肌肉线条必然不错,可惜平日里穿得严严实实,硬是寻不到机会看。
“倒是想到了一种点心。”陆知杭沉吟过后,低垂下眉眼瞥向云祈,温声道。
他想的正是水果捞。
过了前日的倾盆大雨,如今的天气早已瞬息万变,炽热的太阳悬挂于九天之下,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炙烤干枯一般,就连四周吹拂来的风都带着热气,不正适合吃点清清凉凉的。
不过,陆知杭还记得,符元明之前可是交代过不能吃寒气重的食物,他想吃些水果,府内的侍女小厮自然不会拦着他,可要是加点冰块就说不准了。
只是,这水果捞不掺点冰块,大夏天的吃着就少了几分韵味。
符府内是藏有冰窖的,平日里都是无人看守,只等符元明有需要时才会过去取一些寒冰来,想来他自个下去取一些回来,应是不成问题的。
“我去取些冰来,你在这稍坐。”陆知杭松开了怀中的人,低头温和地看着他。
“我与你一同去取吧。”云祈眉间阴戾一闪而逝,沉声道,并不愿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间凭白少了会。
他时时刻刻谨记着,待江南的事了,最迟不过九月,皇帝就要摆驾回宫了。
届时他再想见陆知杭,就得费尽千辛万苦,寻个恰当的时机才能出宫,而这等能让他在宫中几日不曾露面的机会显然不多。
每一日的相处他都倍感珍惜,除了因为碎骨毒发,绝不能外出,剩下的时间都是分秒必争。
再者,他本就想与陆知杭做些此前从未做过的事,想陪他行遍世间事,洗手作羹汤自然也算。
陆知杭没他想的这般多,听闻云祈要跟着一起,当下就放轻了嗓音道:“那就一同去冰窖吧。”
说罢,就与云祈并肩往庭院外走去,夜莺原本还想跟上来,被陆知杭屏退了才放弃。
真要让她跟上来,岂不是知晓了自己偷摸着吃寒气重的东西了?
要是有白砂糖,做这水果捞就更妙了,奈何他虽明白白砂糖的原理,但碍于自身出身低微只能作罢。
哪怕是如今与自己紧密相连的阮家,当利益足够巨大时,就能翻脸不认人,而糖业显然是获利颇丰的一道。
第83章
符府内的冰窖为石砖砌成的拱形地下冰窖, 规模算不上大,但在晏国内能专门筑起冰窖的人家已经称得上非富即贵了。
寒意四散的冰窖内成堆的冰块自上而下叠起,整齐有致的被分成几块区域。
他进来时还记得把门虚掩着,免得被人发现了, 手里拿了支小铲子用来铲冰。
“说来,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冰窖。”陆知杭从地面下来, 拉着云祈的手, 环顾了方圆内覆满了冰天雪地的寒室。
他所处的时代都有冰箱了, 冰窖自然而然就消失在了时代中。
只是, 这话落在云祈耳中, 就成了因为自小家境贫寒, 来到符元明家中后才过上了好日子, 以往就连冰都不能随意吃上, 听得云祈那双好看的眸子蒙上点点心疼。
“待我们成了亲, 公主府上多砌几座冰窖。”云祈抚了抚粘上冰渣的墨色长发,状若漫不经心道。
“砌那么多作甚, 一座就够了。”陆知杭侧过头望向他, 轻笑声恰似低沉的弦鸣。
在瞥见那双犹如琉璃般潋滟的眸子时, 笑容微敛,像是发觉了什么, 握着云祈的手悄然加了几分力度。
他觉得他的承修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
赤条条来到晏国, 哪怕张氏待他如亲子, 可这一切的好都建立在他是陆止身上, 他不能与张氏坦言他的儿子早就死了, 魂魄也不知去了何处, 只能用自己的行动回报着张氏的好。
可再好, 他终究心里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
穿越一年多, 陆知杭称得上了无牵挂,直到遇见了云祈,自己会因为他细微的贴心而动容,会因为对方那时时刻刻在意自己的想法揪心,会害怕不知该如何回馈那份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