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爱护一个人,需要去尊重他的选择,不让其为难,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限制住了,困顿在泥淖之中,身负锁链,无法挣脱,无从制止。
【宿主,您不制止吗?】1314问道。
【安静。】宗阙说道。
他的思绪很沉,而理智明显无法告诉他答案。
“可我这还带个孩子呢。”相乐有些猝不及防的接收了一大堆信息,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能娶媳妇了。
“你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的,之前也有不少姑娘打听你,但听到你带个孩子都打退堂鼓了,但这个不一样,人家不嫌你带个孩子。”季婶说道,“而且这不是马上上初中了,那都住在学校里,也不碍你们夫妻什么事。”
相乐眉头微蹙,他不太喜欢这种把阙宝排挤在外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好好的,突然来了个人,小孩儿就必须成了那个避嫌的外人一样。
他读了书,也经常看新闻,知道他还没有到婚龄,即使对方真的不在意,他也见过有了后妈的孩子过的有多么可怜,这里是他的家,也是阙宝的家,或者说这里首先是阙宝的家。
“季婶,我可能结不了婚。”相乐说道。
相乐知道对方是好心,这十里八村的想要结婚,怎么也赖不到一个媒人的头上。
“怎么个说法?”季婶问道,“你有什么疑虑你尽管说,人家那边怎么都好商量。”
“这房子不是我的,是阙宝儿的。”相乐说道。
他实在也是不想跟一个陌生的人突然谈到结婚的事。
季婶明显懵了一下,嘶了一声道:“你这不会是不想结婚蒙我吧?我可跟你说,那姑娘可是有人抢着要的,就是喜欢模样漂亮的,这房子不是你的也不要紧,人家的意思是你人过去就行,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再说了……”
季婶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们这自小相依为命的,不是哥俩,胜似哥俩,那孩子也有出息,可他有出息以后是要往外走的,到时候当了官,也是要娶老婆成家的,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你还自己一个人过啊?该打算就要打算起来,别等好的都被挑走了,到时候真想找都找不着,只能打光棍了。”
相乐也愣住了,他其实觉得自己日子很有奔头,也没想过结婚。
但阙宝确实有一天是会结婚生子的,墙上的奖状很多,他会越走越高,现在是镇上,以后是县城,说不定以后还要去省城里,他们也会越离越远,他也不可能时时都跟着,他自己不嫌烦,小孩儿可能都会嫌烦。
“算了,咱也别在这里说了,先见一面怎么样?”季婶放下杯子起身道,“我跟姑娘说一声,见一面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不说什么了,行吧?”
“不,不用。”相乐心一横说道,“其实我早些年伤了身体。”
屋子里一时有些静默,季婶张大了嘴巴道:“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不会在蒙我吧?”
“这事哪儿能乱说。”相乐耳朵有些发热,“我可是个男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季婶问道。
“这种事哪能随便乱传。”相乐说道,“您也别给我说出去了。”
“行……真是。”季婶话到了嘴边,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热切,“那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我还是送送您吧。”相乐掀开门帘跟了出去,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季婶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真是可惜了,行了,走了走了。”
“您慢走。”相乐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到了正直直看着他的少年,笑着问道,“怎么了?”
“你不想结婚是为了我吗?”宗阙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觉得这么多思多感不像自己,但是他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这个人。
“什么因为你。”相乐走进了屋里,将杯子端了出来,拉灭了灯清洗着,放好了之后坐在了躺椅上道,“我是自己不太想跟陌生人结婚。”
镇上搭伙过日子的不少,但他却见过县城里自由自在恋爱的人。
宗阙看着他,相乐伸手呼撸了一下他的头发道:“真的,这事哪用得着骗你,我就是不想找个人凑合着过。”
就像是当初,他明明可以被人收养过的轻松一些,却仍然选择了自己生存一样,就像明明不应该捡孩子,还是把他抱回家一样。
相乐觉得自己骨子里是有些叛逆的,因为自由自在的生长,所以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被任何人束缚。
虽然有少年的原因,他不想让他受委屈,可这份原因是因为他愿意,而婚姻那条道路,他现在还不愿意。
宗阙放任了他的手,看向星空轻轻松下了肩膀,他觉得自己也被表象蒙蔽了,即使受时代的影响,这个人的骨子里也绝不是任凭摆布的。
他明白了对方,却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了。
“阙宝以后也要过的自由自在的,不管干什么都要合自己的心意,别被束缚了。”相乐收回了手,将最后一块黄桃放进了口中道。
宗阙顺好了自己的头发,听着旁边摇着的扇子,他自诩理智,因为理智思考,才能够解决一切遇到的问题,选择最好的道路。
但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会挑战他的理智,虽然每每都被压了下去,但或许很多时候他都是不敢放纵那种感觉存在太长时间的。
因为它凶如猛兽,一旦出笼就很难控制,而他也已经习惯了用理智去思考问题。
但这样的克制和压制,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畏惧,他总是要求尽善尽美,不犯任何错误,但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不受规则制衡的,即便错了,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感情与理智,他需要好好思索一下这个问题,一个从未放在过天平上,现在却好像难分轻重的问题。
……
小学的暑假并不长,宗阙去过一趟县城,通过了县城的入学考试,也确定了入学的日期。
那一日的晨光熹微,相乐早起给他煮了鸡蛋,三轮车上放上了卷起的铺盖,还有衣服,水壶脸盆等一系列东西。
早饭吃过,相乐锁好了家门,坐上了驾驶座,宗阙则坐在副驾上,在一路的碰碰声中离开了石子铺成的道路,又在镇口接上了几个同样要送孩子去县城的,在一路的谈话声中赶往了县城。
三轮车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过路不接人,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在一众家长和孩子对于县城的惊叹声中,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而在那里,有很多家长都在送着孩子,很多人骑着洋马,还有不少人开着三轮车。
校门,小楼,还有食堂,新的学校和城市,这对于孩子们都是新奇的。
相乐下了车,背上了装好的被褥,宗阙则提上了包袱和其他东西,走进了这座校园。
入学并没有很多步骤,只是各处的队伍仍然很长,有的人认识字,有的不认识,吵吵嚷嚷中一起来的家长都跟上了相乐的身影。
入学,然后是住宿,住的是平房,虽然是男女分开,但是是一个大房间里住着很多人,无数木头做成的上下铺,很多家长们正在挑选着床铺铺着床榻。
“这里真是不比家里。”相乐找着合意的床铺,爬上了楼梯将被褥放了上去,宗阙则将东西放下,端着盆接来了水,擦拭着找到的柜子,等晾干后将东西一一放了进去。
东西收拾起来不难,只是收拾完之后就要去教室里报道,下午就要开课。
“这所学校的纪律挺严的。”相乐跟他一起出了宿舍,看着学校的规章制度道。
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跑操都有严格的规定,甚至还有晚自习。
“还好。”宗阙看了一眼道。
虽说有晚自习,但六点半就下课了,而这所学校虽然寄宿,但还是允许出入的。
相乐读完了手上的规章制度,教室也近在眼前,漂亮的小楼,走廊有些长,过道有些不太透光,墙上挂着名人头像,而接下来的三年少年都要在这里度过。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几年过去,原本小豆丁模样的人已经抽条的比同龄人高了很多,也比其他孩子省心很多,可他越是让人省心,相乐就忍不住想多疼他点儿。
本来只是县城和镇上的分别,隔两周,甚至不用隔两周就能见,相乐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不舍。
他抿了一下唇,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次带的钱够吗?”
“嗯。”宗阙应道。
“那就好,我到时候来城里了就来看你。”相乐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向了那站着老师的教室门口笑道,“好好学。”
“嗯。”宗阙微微收紧了手指道,“好。”
“您好,老师。”相乐跟老师打了招呼。
“这位同学是?”老师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宗阙。”宗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对上了他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就是宗阙,进去吧。”
宗阙看了相乐一眼,相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我走了,过几天我再过来。”
“嗯,回去路上小心。”宗阙说道。
“知道了,走了。”相乐朝他招了招手,看着少年进去,从窗边探了一下整齐排列的桌椅,转身离开时唇角的笑意垮了下来。
他的小孩儿长大了,他有点儿不希望他长的这么快,又有点儿期盼他长大成人的模样。
三轮车返程的时候有些空,有的家长是欢笑的,有些家长也是发愁的。
“可算是送进学校了,在家里闹的我头疼。”
“也不知道能学个什么。”
“这第一次离开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顾好自己。”
“放心吧,有老师呢,翻不出天。”
“谁知道呢。”
相乐返程,宗阙的学习生涯进行的却很顺利,不管是入学考试还是身高,他在班级里都是独树一帜的。
这个时代的学生对于课堂还有老师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十分的懵懂且羞涩,即使有人有一些心思,也大多止于了暗恋。
相乐几乎每三天就会来一次,刚开始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后来知道了学校不让带零食的规定,很是扼腕了一阵,然后就变成了塞钱,努力让自家小孩儿顿顿都能吃上肉。
“听说你们学校还加了外语课,能跟得上吗?”相乐有些担心。
“能。”宗阙说道。
“阙宝一向都是聪明的。”相乐笑道,“不过城里也有很多孩子也很聪明,别给自己压力太大。”
“好,你也是。”宗阙说道。
“放心,我可会偷懒了。”相乐说道,“每天开着碰碰车到处逛也挺有意思的,不用担心我。”
“嗯。”宗阙看着他道,“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但不代表就没事了,命运齿轮转动,这一次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合上。
“好,镇上又说了要通公交的事,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通过去。”相乐说道,“真要是通了,你回家就方便多了。”
“嗯。”宗阙应道。
他们聊了很多,又或者是相乐说了很多,有关于家里的,也有关于鸡和狗的,还有小卖部以后的运营的,还有他开辟新的供货渠道的。
学校的日子很快,而到了放周末的时候,宗阙一出校门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朝他招手的青年,一如幼时接送他上学一样。
相乐在镇上和县城之间的往返一直没有停过,即使是冬日,他也照样早起去接,而宗阙的成绩也出乎他意料的稳定。
满分和第一。
一次入学考试,一次期中考试,就好像用实力在诠释他考100分是因为卷面只有一百分。
“我们今天置办了年货再回去,再给你挑一身衣服。”相乐在寒假来临接上他时说道。
“好。”宗阙应道,“都买。”
“没问题。”相乐从车后面取了一条围巾道,“再捂一条严实点儿,路上灌风冷得很。”
“好。”宗阙将那条围巾缠上,看着车子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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