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今年我们还做红烧肉好不好?”相乐问道。
“嗯。”宗阙应道。
“馋不馋?”相乐顶着寒风问道。
“馋。”宗阙回答道。
“哈哈哈。”相乐笑了出来。
这个时代肉还是很贵的,年节的时候能在菜里搀上一些肉沫已经算是富足,而他们的年节却早已超过了别人很多。
年节里小卖部本就很热闹,而因为电视开着,一群人更是顶着寒风也要守在那里一起看,即使还没有到春晚,在那里看着新闻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新闻有农业的,也有商业的,各种宣传和奇闻异事也掺杂在其中。
“要说这国家政策好呢。”
“可不是……”
“还有飞机呢。”
“看,那是大炮。”
“人真能飞到天上去啊,可真厉害。”
一条条新闻播报,热议之声不断,倒让年节空前热闹了起来。
“全国商业代表何红军,任斌,相婕等出现在这次会谈之中……”
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之中互相握着手,一个趴在柜台上的孩子嚷嚷道:“爸,丑娃哥跟那个人长的好像啊。”
一群人闻言看了过去,纷纷说道:“可不是。”
“确实是有点儿像。”
“眼睛和嘴巴像的很。”
宗阙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个一身干练的女性身前的名字时眸光微敛。
相婕,她也姓相。
相乐也看了过去,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凝滞住了片刻笑道:“长的像的人多了,我运气还挺好。”
“可不是,这可是全国商业代表啊。”
“住在首都城里,可是有钱的很。”
周围提起的人并没有怎么在意,也没想着把远在首都的人跟一个小卖部的老板牵扯上什么关系。
相乐则默默收紧了手指,心里有些沉,他认识那两个字,相婕,跟他的姓一样,样貌也有些像,如果他妈还活着,大概也是那样的岁数,但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就已经死了。
全国商业代表,相婕,真厉害。
夜色之中人慢慢散去,相乐收拾着柜子,将铁皮放了下来,只是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停了下来,发现真的很像。
宗阙看着怔在镜子前的青年没有说话,这个世界的世界线的确发生在首都,他一直没有将面前的人跟首都那里挂上什么关系,直到相婕的出现。
主角攻宋人杰出身不低,跟他的主角受青梅竹马,家里从商从政,只是他的母亲是二婚,而在他之前还有个已经去世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很有可能就是面前的青年。
其中的阴差阳错只靠猜测很难理清,但青年的死亡一定跟首都脱不了关系。
因为是污点还是会阻碍他们现在的那段婚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容不下他的存在?
可即使容不下,也不至于要他的性命,青年从不是妄自纠缠的人。
“哥,那个人的姓跟你是一样的。”宗阙说道。
相乐回神转头叹了一口气笑道:“你也觉得人家跟我有关系?我妈可是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死了,只是碰巧。”
“谁告诉你死了?”宗阙问道。
“村里人都这么说。”相乐锁上了柜台走了过来笑道,“好了好了,虽然是大晚上,但也不能看见个像的就做白日梦,睡觉去了。”
宗阙起身不再提了,幼年失怙,再看到一个跟自己相似的人,他的心里应该是难过的。
冬日寒冷,为了节省柴,家里只烧了一个炕,深夜寂静,恍惚间传来了落雪的声音,让屋子里有些明亮。
宗阙听着身旁一直未进入睡眠的呼吸,久久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品味,不是别人的话语就能够缓解伤痛的。
“阙宝。”青年出声,“你睡着了吗?”
“没。”宗阙说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吗?”相乐攥紧了被子问道,又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算了,还是不说了,别想。”
“不记得。”宗阙回答道。
原身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他也没有见过那个人,至于他本身的,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同样模糊了。
“我也不记得了。”相乐看着屋顶叹气道。
他只听村里人偶尔提起过,说她很漂亮,但很多人就像是忌讳一样,提了一两句就不再提,因为她当年离经叛道的让他随了母姓,据说气死了他的爷爷奶奶,后来有了记忆时,他爸告诉他她妈死了,后来他因为喝酒走夜路坠了崖,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当年的事情无从寻觅,他对他的母亲有过怨,但更多的是对别人的羡慕和对她的思念。
如果她还活着,或许也会是年轻干练的模样,或许会很严厉,又或许会很温柔。
“很想她吗?”宗阙问道。
“也没有。”相乐呼了一口气笑道,“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想她了。”
自从阙宝来了以后,他就有了伴,很多事情都没有去想了,只是今天突然看见了,有点儿伤怀,又好像有点儿弥补了多年的遗憾。
“如果她还活着,又有了新的家庭你会怎么样?”宗阙问道。
“嗯?”相乐转眸有些疑问。
“我是说如果。”宗阙说道。
缺失的东西再弥补也是回不来的,如果可以,过去的就那样过去也是好事。
“可能会想去看上一眼。”相乐思索笑道,“看她长什么样子,过的很好就好了。”
宗阙沉了一口气问道:“不相认吗?”
“那样应该会打扰到她吧,而且也会打扰到我们。”相乐轻轻翻身笑道,“好了,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嗯。”宗阙应了一声。
相乐也闭上了眼睛,他其实不难过,因为他已经有自己的家了。
大年初一冰雪覆盖,但红艳的爆竹碎屑却驱散了天色的沉闷,带来了喜气洋洋。
电视上春晚在重播着,仍然有人守在店前看着,孩子们热热闹闹的来买东西,或辛辣或甜蜜的味道充斥在这里。
宗阙洗完脸进门时,被青年如往年般塞了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平平安安。”宗阙说道。
“阙宝比去年又帅了一截。”相乐看着他穿的新衣服笑道。
“你的眼光好。”宗阙说道。
相乐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着宗阙,甚至让他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突然这么会说话,是不是感冒了?”相乐摸上了他的额头道,“没有啊。”
宗阙:“……”
新年过去,冰雪消融之时相乐照样开了三轮车送他去学校,有搭便车的,也有自己骑洋马送的,一路上倒也热热闹闹,而这一次的离别情绪比之前少了很多。
相乐看着少年进了校门,顶着寒风采买了东西然后回家,虽然鼻尖吹的有些凉,但是在太暖的屋子里窝了一冬,这样反而很舒服。
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相乐停车打算开门时,看到了那在台阶下面明灭的烟头时开口道:“村长?”
“丑娃,你回来了?我有事跟你说。”老村长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大棉袄,看到他时轻轻哆嗦了下说道。
第99章 梧高自有凤凰栖(6)
“您进来。”相乐开了门招呼了人进来, 倒了杯热水道,“先暖暖,外面冷的很。”
冬日大雪封山, 到了这个时候才化了一些, 这个季节从村里到镇上来一趟可是不容易。
“哎, 丑娃真是长大了。”老村长捧着杯子,坐在炉子边上说道,“现在这天真是冷的很。”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相乐将炉子门打开, 让火烧的旺了些问道。
他在村子里其实没什么事,剩下的几亩地一直外包给别人, 只不过老家那边一直托村长照看着, 但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有事找你。”老村长喝了几口热水,上下打量着他, 叹气道,“丑娃啊,你妈还活着哩。”
相乐手中弄着碳的钳子掉在了地上:“什么?”
“那个时候你还小哩。”老村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事算你年龄也得二十年了吧, 那个时候知识青年下乡,你妈就是其中的一批,本来是下到镇上来的,但那个时候苦哇,吃的都是野菜,有时候真是吃不饱饭。”
他的话没有点到重点, 相乐将钳子捡了起来, 深吸着气坐在了一旁, 听他细细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当年下乡, 他妈是知青里最漂亮的一个, 十几岁的年龄,镇上人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又能吃苦,又能干,见人就爱笑。
他爸在镇上送东西碰上的,又一起做过活,后来遇到他妈被地痞纠缠还给救了,他爸长的帅气,说话也活道,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在一块儿了。
后来就有了他,刚开始两个人挺好的,但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听说就一直吵架,村里人说城里的姑娘不安分,生下个娃都要自己取名,还得随自己姓,给家里老人直接气病了,他妈也挨了打。
再后来知青全部回去,他妈跟他爸连结婚证还没有到领的时候,就是村里通知了一下,他妈干脆坐上返回的车走了。
“挨了打?”相乐问道。
他爸爱喝酒,平时好好的,喝了酒就爱发酒疯,但不至于打人。
“你爸那人就沾酒,喝了酒迷迷糊糊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村长叹道,“你妈当时走的时候还想把你抱走,但你那时候还小,被你爷爷奶奶藏了起来,就没给带走,她这事确实做的,哪有把家里传统接代的独苗带走的道理。”
相乐没有接话,即使到了新的时代,好多地方还是要女人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他接受过新的教育,但老一辈人的观念却很难改变:“后来呢?”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你妈带着人回来了,还是说要把你带走。”老村长说道,“那是开着车带着人就往村里来,你爸说你死了,才没让把你带走。”
相乐吸了一下鼻子,忍住了鼻头的酸涩:“那村里为什么都传我妈死了?”
“你爸当时被你妈带来的人打了一顿,再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你爸说你妈在外面病死了。”老村长叹道,“我们跟你妈也没有联系了,就你爸知道,你爷爷奶奶也没了,村里对你妈当年的事也忌讳的很,而且死人这事可不能乱说,就这么传开了。”
“那她是谁?”相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您之前一直没说,现在突然提起,肯定是见到了什么。”
老村长摩挲着茶杯,看着面前的青年道:“就过年在电视上看见了,你妈是那个什么女代表,要是知道她没事,当年就剩你那么一个,跟她回去,可能日子过得也顺遂一些,你现在也大了,你这要是想去找肯定也能找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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