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霞asya
埃米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只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他不想被他人察觉到异样的话,他必须得尽快回到霍维尔的书店,或者直接去费舍尔演出的地方。
他迅速扒拉掉枯萎的藤蔓,踏着漆黑的路一路摸索着,登上楼梯又推开头顶上的门,直到光落在他身上,他才察觉到这是上次他们僵持着的那个地窖门。
还真是在地下啊……他心里嘀咕着,又感觉来都来了,干脆再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书好了。
感觉这里的书估计都比那卡片写的详细清楚,能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一边拍灰,一边出了门,准备直奔三楼。
然而刚一到大厅,他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身影。本来以为已经解决了一切,这闹鬼的地方也没鬼了的埃米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但很快,他就感觉还不如鬼了。
至少普通的鬼应该没办法露出阿诺这么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第41章
埃米特有些尴尬地退后了几步, 摸着自己撞在人肩膀上撞得有些发疼的鼻梁,干笑了两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阿诺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把这传闻闹鬼的房子里所有的鬼都找出来吃了,他答道:“你要我调查这的。”
那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不过他这么一说, 埃米特倒是记起来了, 他之前确实委托过对方前来调查蒙萨拉特旧邸。后来因为他自己来过, 也搞清楚了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就干脆把这事给抛到脑后去了,也没告知给阿诺。
对方会出现在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只是埃米特记得他刚才好像是让阿诺去买门票。
他正准备开口转移话题,问问门票的事情, 就见阿诺从腰包里拿出了两张门票:“已经买好了, 但今晚的演出主演可能会换人。”
“……哦哦,谢谢啊…”埃米特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浑身不太自在。
阿诺将他整个人扫了一圈, 确定人没受伤之后又给他扯了下领子,拍了拍身后没拍到的灰,反而问道:“你怎么在这?”
一模一样的问题, 埃米特僵硬地编道:“我……出来散个步。”
“……我以为这里是很难进入的富人区。”阿诺说道, “这里安保很好。”
“……是的,这是当然,所以……呃, 我特意挑这个时候。”埃米特像是找到了自认为合理的说法,“是的,他们刚好这个时候交接班,所以有那么一会的空隙, 我想我刚好可以来看看……嗯, 离演出也有一段时间。”
阿诺看着他, 幽幽说道:“我需要提醒你, 现在离正式开始只有一个半小时了,离检票只有一个小时,我们从这里赶过去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以上。”
埃米特立刻问道:“那么我亲爱的阿诺,你可以告诉我在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要来调查这里吗?”
这话已经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了,他心想着自己的确编谎话编得不是那么完美,可阿诺的显然更蹩脚!
如果阿诺不追着询问下去,他可能还会放过这无所谓的细节,但既然是他先提出的……
“我担心你。”阿诺的回答却直接打断了埃米特的思路。
埃米特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坦然承认对自己有特别的关注,而同时又有足够的能力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找到自己。
“外面很危险。”阿诺又强调道,“霍维尔的事情之后,你应该也意识到了。”
埃米特沉默了会,说道:“这点我承认,但……”但这次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想来而来的,只是被洛娜偷袭了。
虽然往前追究……也确实是他觉得不会有人察觉到“教主”的他和埃米特是一个人,就像格兰登那样。可他却忽略了洛娜并非是普通人类这一点。
如果以后再跟着到处去探查,他很难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灵魂状态的自己得好好隐藏起来,或许他该改一下自己拿那种状态去冒险的习惯。
阿诺等他解释,见人没说话,也没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他伸手握住埃米特的手,说道:“如果你还想去看演出,现在就要出发过去。”
“我当然知道。”埃米特回答道,跟着人身后走了两步,他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好吧,这次是我的错,如果下次我再想去哪里调查我会带上你的,至少你明面上还是我的仆人。”
“实际上也是。”阿诺严肃地纠正道。
埃米特被他这作态整得有点想笑,但鉴于这是他认错的时候,态度应该更加端正一些,因而他只是微微上扬了下嘴唇,并没有真的笑出声。
他像是抱怨一样说道:“你可不像是一个仆人。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告诉你,我想上楼去拿点书。刚好你也在,我们能多拿一些。”
阿诺回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就像是在判断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在悔改一样。
埃米特自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特别是洛娜现在在“沉睡”的情况下,这个宅邸并不会危险。只是多拿几本书而已,阿诺也应该对自己也有信心。
他坦坦荡荡地和人对视着,最后还是阿诺败下阵来。
阿诺轻声叹了口气:“好吧,但也不能拿太多。”
“这是当然的!”埃米特笑起来,扯着人一路目不斜视地就朝楼上书房走去,“我们时间不多,我刚才也在楼上看了眼,那边小书房里有不少书,我都拿不定主意拿哪些。但你来了就好了!我想你可以为我提一些建议,另外,你也可以帮我拿走一些。”
跟在埃米特身后的阿诺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柔软了些许。
在他们上去之后,一楼的地面短暂被冰封了一瞬,而后迅速消融下去,似乎就是简单排查了一下这里是否有危险。
埃米特一心想着那些书,也没注意这些,领着人闷头冲上了三楼,直拐进主卧的小书房,将那展示给阿诺。
“就是这,我想这样隐秘的地方,或许能有外面找不到的书。”他松开阿诺的手,自己朝书架的方向走去,“快点,阿诺,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挑你觉得可以带走的拿上就好。”
“书带太多也可能会被巡逻的人询问。”阿诺这样说着,却也还是跟着他过来快速浏览着书脊上的文字。
“我知道你的顾虑,只是现在机会难得。”埃米特回头看了眼他,“实在是难以决定,你就按照你喜好拿两本也好。”
阿诺没答话,而是如同随手一样从书架上抽了三本书下来:“这些可能是你想要的。”
这未免有些太快了!
埃米特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句,要不是阿诺平时足够靠谱,他都快怀疑这是对方为了哄自己离开而特意在骗自己了。
他也迅速扫了眼身前的书,找不出来什么可疑的,随手抽了本跟着准备离开。
“先就这些吧。”他对阿诺说道。
反正洛娜现在还在他这,只要他一天不把那拿出来,这里也就会安全一天……前提是在被其他人发现这件事之前。
阿诺点头,将他手里拿的那三本塞进了衣服里,又上前两步,握着埃米特的手朝剧院的方向赶去。
下到一楼时,一股寒意铺面而来,埃米特下意识裹紧了点衣服:“最近要降温了吗?”
“可能。”阿诺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而后两人便没怎么交谈,迅速赶向了演出的剧院。
此时,剧院外已经逐渐排起了长队,吃过晚饭的人们陆陆续续来到了剧院门口。时不时还有马车赶来,由人领着去往后面的贵宾通道。
剧院内,坐在乐池奏乐的乐手们调试着音调,或轻缓或急促的短乐时不时在大厅内回荡,已经进场就坐的淑女绅士们掩嘴小声交谈着,说着近来的各种杂事与今晚演出的突变。
幕布后,费舍尔则是已经化好了妆,换好了演出服装,正站在舞台边缘,看着那被单独的聚光灯所打亮的地方。
他五官生得好,皮肤也很不错,化妆师除了为他眼尾点上幽蓝与仙女粉一样的亮片外,没有做过多的修饰。
但尽管如此,这样的妆容与“使者”的翩然的打扮交融,看上去依旧有种如湖水中的天空一般的澄澈感。
“费舍尔。”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愣了下回过头,是阿尔宾团长。
对方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中却依旧有些担忧:“我刚才听接人的马夫说,原定于奥古斯特先生家的宴会因为一些事故暂时取消了,一些宾客被引荐来观看今天的演出……其中不乏一些大人物。”
费舍尔对“大人物”并不感冒,他轻轻笑了下:“您在担心?”
“是的,毕竟这场演出恐怕和之前的都会不同……我想我通知你太晚了。”阿尔宾十分抱歉,“你觉得你能够胜任吗?”
胜任?费舍尔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摇头说道:“我只担心我没有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我狼狈太久了。”
教主能对他施以怜悯当然很好,但仅仅如此,无法吸引到那个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对方所施予,而他就将这一切臻于完美,为教主献上他的舞蹈。
阿尔宾对他这副自信的样子十分满意,回身安排一切照旧。
很快,暗红的帷幕缓缓拉开。
舞者开始起舞。
位于灯光之下的“使者”缓缓抬头,耀眼的光芒打在他身上,穿过洁白的纱衣,挥舞间仿佛他本身也是半透明的。
高台上、舞台下,观赏的人们在看清时,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而“使者”翩然,沉浸于自身皮囊的舞动之中。
今夜,他只为了取悦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小鱼:.ra取悦
第42章
埃米特和阿诺赶到剧院时, 演出已经过半,他们由人领着,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由于没多少钱, 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更靠后, 舞台上的人其实并不能很清楚的分辨, 远远看去, 都如同画纸上的小人,但埃米特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小信徒。
费舍尔此时在舞台边缘,正低着头。他不远处, 身着漂亮纱裙的女士独舞着, 似乎在哀悼,又好像是在哀叹。
提琴声很轻, 像一阵风吹了过去, 又凭空渲染出几分凄美感。
埃米特平复下呼吸,凝神屏气地认真观看着演出。
尽管前面的演出他并没有看到,但后面这部分无疑是在展示着一个悲剧。从如梦境般的虚幻中醒过来的女主演在家眷们的包围下醒了过来, 而周围人却是表演出于梦境中的悲怆截然相反的氛围。
所有人都欢庆着, 祝福着,为她与未婚夫之间的婚礼。
而女主演却一反常态,在被众人簇拥着将要于未婚夫完婚时, 忽然扔掉了手中的花束,呆滞地看向了舞台的边缘。
身着飘逸纱衣的费舍尔起舞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力量与美同时在他身上展现出来,长发后拴着的蓝色发带犹如蝴蝶, 围绕着他, 也如簇拥着他。
他在一片静止中起舞着, 就好像只属于女主演的幻觉。
在这一舞曲告一段落后, 他回头望了女主演一眼,接着扫视向观众,便屏退去了幕后。
女主演仿若痴迷,不顾众人阻拦,当场抛弃了未婚夫,追随而去。
随着表演的继续,两人之间的情感纠缠也便愈发亲密,直到费舍尔所扮演的角色被他人所察觉。他人借由女主演的手,将诅咒传到了“使者”的身上。
使者消亡了,他濒死之时犹如被困于蛛网上的蝴蝶,无论如何煽动翅膀,那纤细的蛛丝始终缠绕于他的脖颈之上,直至他呼吸消失。
费舍尔的身体猛然倒落在舞台中央,一切奏乐都停止了。
埃米特只感觉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动,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旁边的扶手,注意力全被表演吸引而去,也没注意到自己手下抓的东西有些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