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野闻歌
第二日一早,整支钦差队伍便在杏阳百姓倾城相送下,出了城门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第138章
钦差队伍在五月十七这天早上匆匆离开杏阳,路上见到队伍的百姓自发出城相送,直到城外数里地远后,秋羲再次下车劝返,百姓们才终于回城。
秋羲这才走得匆忙,原本是要等渝州府各个受灾县的灾后重建工作全部落实才回京,只是这几日他通过沈家的协助,从杏阳各大商贾手中拿到的那些曹党贪污的证据实在太过紧要,他怕夜长梦多,只好提前返京。
那些证据全部被秋羲收在系统的储物格里,是不担心出任何意外,但秋羲却知道此次返京可能不比他当初和柳郁从清州府上京轻松。
第二日,队伍已经不在渝州府地界。
快到中午时,黄恩照高声道:“弟兄们打起精神,到前面长亭便休息补给!”
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侍卫们听到马上就能休息会儿,不由都振作起精神。
这次钦差队伍中除了秋羲和宁无畏、杨玉升三人坐在马车中,队伍后方还有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原本是宁无畏和杨玉升共用的,现在里面却坐着两位道长和两名被捆住手脚蒙住眼睛,嘴里还塞着不团的人。
到长亭后,秋羲朝一名秋府的护院道:“去请两位道长下车用饭。”
清静子和清照子二人与秋羲三人进长亭用饭,黄恩照则拿了几个馒头和一只水囊上了她二人乘坐的马车。
“这次多亏了两位道长,”秋羲递了些道士不忌口的糕点和饭菜给清静子二人,“两位道长尝尝这个。”他说着又分别递了两碗冒着丝丝凉气的蜜茶过去。
和清静子二人在同一辆马车里那两个被捆绑的人便是真仙教徒。
真仙教当日得到柳郁要带兵攻打中河山时,整个教派趁着柳郁被急召回京转移去别处,只留下几名核心教徒带领一行外围教徒驻扎在山上看守还未正式入教的那些百姓。
马车上那两人便是清静子二人那日上山后暗中捉拿的真仙教核心教徒,这二人需要暗中押解进京审问。
其他物证秋羲都能收进系统储物格,这两个大活人却没办法,所以秋羲这次一路上都格外小心,就怕这两人半路被截杀。
“跟着秋居士走一趟,贫道二人倒是有口福。”
两位道长接过蜜茶饮下,又用了些美味的饭食点心,却不由想起在山台观中清苦度日的师父和同门。
秋羲心思敏锐,一眼便看穿她二人心中记挂远方的同门,于是笑道:“想必山台观中的其他道长也会喜欢这种点心,回头我把方子写给两位道长,等两位道长回了山台观,其他道长也好一起尝尝看。”
清静子二人都是随性之人,也不跟秋羲假意推辞,便拱手谢过。
用完午饭又休息片刻,队伍便重新启程。
下午,车队进入一段山间官道。
秋羲因为去年和柳郁便是在野猪岭的山间官道上遇袭的,所以这会儿格外警惕,他按着藏在袖中的箭弩,时刻注意着车外的动静。
宁无畏和杨玉升两人也被秋羲的举动带得紧张异常,三人屏息凝神,忽听车外传来一声呼喊,立刻便有金属碰撞声在山间官道上响起。
“果然有埋伏!”
三人见刺客出现,心里绷着的那根线反而比先前轻松了一些,躲在暗处的敌人现身后总要好对付一些。
“两位快藏到座位下!”
这辆马车的座位是柳郁专门让人制作的,拉开隔板后座位下便可以藏身,秋羲拉着宁无畏和杨玉升藏到座位下,他自己则按住袖弩熟门熟路地摸到车窗边探听车外的动静。
听到外面传来刀剑相撞声,秋羲才发现这次的刺客居然没有选择在远处放暗箭,而是直接近战。
看来背后的人这次的目标只是那两个真仙教的核心教徒,怕误杀他和宁无畏二人后引来贞元帝的震怒。
秋羲这下更是心里有底了,先不说柳沐点给他的羽林卫实力如何,光是柳郁留给他的那十名侍卫便各个都是好手,而且这十人都是上次跟柳郁去清州府的侍卫,不仅身手了得,对付刺客的经验还十分丰富。
听到己方的侍卫果然渐渐占据上风,于是秋羲也不逞能去放暗箭帮忙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也去座位下躲起来。
约摸过了小两刻钟,车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
“两位暂时先待在车里。”秋羲安排好宁无畏二人,这才下车查看情况。
秋羲只见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蒙面人,后面那两名真仙教核心教徒所在的马车外先前更是战况激烈。他见那边正有侍卫在捆绑几名躺在地上的蒙面刺客,还顺手卸掉了那些刺客的下巴,想来是两位道长出手时留了活口。
“可有伤亡?”秋羲朝黄恩照问道。
黄恩照知道秋羲是前太医院使的弟子,连忙道:“有十三人受伤,一人较重,其他都是皮外伤。”
秋羲立刻上车拿了医药箱就道:“带我先去看看重伤的。”
重伤的正是羽林卫汪季峰,刀伤在手臂上,伤到了骨头。当时一名羽林卫被一个刺客从后偷袭,情况紧急,汪季峰为了救人不慎受伤,这会儿正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地靠坐在马车边。
秋羲见状急忙上前查看伤势,心里有底后又帮他清理伤口消毒止血治疗,其他皮外伤的伤患则由黄恩照带着未受伤的侍卫帮忙上药。
从杏阳出发的头天晚上秋羲边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足够的药品,他专心致志地给汪季峰缝合伤口,倒是不担心药物不够用。
等所有伤员的伤口都处理好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秋羲让人收拾出一辆空马车,好让汪季峰和其他几名有需要的伤员乘坐。
时间紧迫,秋羲只大致问了一下刺客的情况就猜出是真仙教那边派来的人手,他没有多浪费时间便让队伍重新启程,一切都等回京再说。
离京城越近,路上也越太平,五月二十那天上午,车队便抵达京城。
秋羲回到秋府后,发现柳郁竟然不在府中。
“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吗?”
大齐的官员按旬休假,每月初十、二十和月底个休沐一日,今天正好五月二十,按理说柳郁今天该在府上才对。
不过秋羲没见着人也不急着让系统帮他联系柳郁,而是回房沐浴更衣。
他换了一身宽松的交领薄衣披散着尚未干透的长发,端了一碗蜜桃冰酪一边惬意地吃着一边坐到窗下的雕花木榻上纳凉。
一抬眼,秋羲却见木榻上放着一把崭新的折扇,扇柄上系着一枚青丝扣,以前没见柳郁用过。
他放下手中的冰酪,打开折扇一看,只见扇面上绘着杏阳的山水,留白处题了一首小诗,是柳郁的字迹。
千里歧路为探看,万家灯火照远川。
诉我情思抚玉案,与君云雨赴巫山。
默默念完后,秋羲连忙合上折扇,只是耳尖有些泛红。
第139章
秋羲脸颊泛红耳尖发烫,看着手中已经重新合上的折扇眼神游移,他是着实没想到柳郁竟然会在扇面上提这种小诗。
“难道是我太保守了?”
秋羲拍了拍脸颊,忍不住自我怀疑。
“不行不行。”
秋羲摇摇头,不服输地重新打开折扇,提起毛笔便在柳郁那首小诗旁边落下笔墨。
他要是不扳回这一城,岂不是在告诉柳郁,他秋月白以前是人菜瘾大,连这种程度的招数都接不住。
四行诗写完,秋羲将两首诗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自觉还是自己的诗作更直白,于是满意点点头,将毛笔放回笔架上搁好。
秋羲正要重新合上折扇,忽听背后传来他日夜思念的声音。
是柳郁。
“月白在写什么?”
柳郁从身后将秋羲整个人揽进怀里,线条分明的下颌亲昵地搁在秋羲的肩上,他的双手绕过秋羲腰间,拢住秋羲握着折扇的双手。
“我看看。”
秋羲感受着身后之人久违的气息,不等他反应,手中的折扇已经被柳郁抽走,他刚才写下的那首艳诗已经一字不落地暴露在柳郁眼中。
“红香缠绵青丝柳,疏影横斜一室幽。”
“天枢摇光星子璨,日西出东堪叹愁。”
诗中的文词从柳郁口中一字字缓缓道出,秋羲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快将他烫得头脑发昏了。
“原来月白心中是这般想的,”柳郁侧首在秋羲发烫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笑道,“‘日西出东’,虽然现在不到日西,但到明日晨曦东升是可以的。”
“含章,你……”你听我狡辩!
秋羲刚一张口,双唇便被柳郁封缄。
五月的日子,庭院中的蜜桃已经熟透,香甜的芬芳充斥着整个小院,窗内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是透着丝丝凉气的冰酪从窗下雕花木榻跌落在了地上。
第二日天还未亮,秋羲久违地听见系统在门外坚持不懈地喵喵叫着,是系统在提醒他该起床了。
秋羲缓缓睁开眼睛,才刚一翻身准备坐起便觉得腰肢酸软,浑身像散架似的使不上力气。
昨晚的记忆回笼,他脸颊上退去的热度又重新升了回来。
“真要命……”秋羲拉起薄被盖住脸颊,只留一双尾稍泛红的桃花眼在外。
要不是他昨晚百般认输讨饶,柳郁是真准备践行“日西出东”的承诺。
“月白醒了?”柳郁端着一碗清粥和糕点进屋,见秋羲用被子蒙住脸便知道他确实已经醒了,“先用些早膳,一会儿还要去上朝。”
柳郁轻笑一声,掀开被角将企图装睡的秋羲捞进怀里,替他擦了擦脸后便见怀中的人终于肯睁开眼睛。
秋羲双臂揽住柳郁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间,低声控诉道:“你昨晚那么凶干嘛。”
“是郁之过,”柳郁一边说着一边轻重适宜地替秋羲揉着酸软之处,他温声道,“郁喂月白用早饭可好?”
秋羲这才抬起头:“嗯。”
两人又花了些时间,收拾好后便一起乘着马车去上早朝。
柳郁和秋羲一人是翰林院修撰,一人是翰林院编修,本来都不用上早朝,只需按时去翰林院点卯上值便可。
但渝州府赈灾之事,他二人先后被点作钦差,柳郁先一步被急召回京,如今已擢升翰林院侍读学士。
昨日秋羲回京,今天也要去朝堂上复命述职。
……
大殿内,贞元帝下旨擢升秋羲为翰林院侍读的旨意刚一下达,满朝文武皆是瞠目结舌,此次渝州府水灾,派遣的两名钦差事后竟然都被连升两级。
从当地官员上报的灾情来看,此次渝州府水灾本就不严重,百官皆默认派去的钦差就是混资历的,贞元帝要派柳含章这个少年时便名动京城的国舅前往,事后再给升个官,众人自然心知肚明不敢有半点不平。
可是这秋月白只是去渝州府巡视一月,竟然也跟着连升两级,这未免也太让人不甘。满朝文武中除了少数官运亨通之辈,谁不是在任上苦熬数年才能有所晋升,而秋月白取中探花也才仅仅两月而已。
一时间朝堂上已有几名官员面露嫉妒之色,而与礼部尚书柳怀仁交好的官员则面不改色。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秋月白与柳含章在琼林宴请旨赐婚的事,自然都将秋羲看做柳尚书这方的人,柳郁和秋羲得贞元帝重用,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当然是好事。
只有曹相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秋羲所在之处,心中顿生警惕。
“此子身世存疑,皇帝莫非欲将此子推到高处?”曹相一边在心中暗忖,一边又瞥向秋羲,这回只觉得秋羲十分碍眼,“早知真仙教之事会暴露,还不如当时便直接让皇帝派柳含章去渝州府。”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听到鸿胪寺官的话音后,朝中大臣就算有人对秋羲连升两级之事心中不甘,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向贞元帝提出异议,都准备直接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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