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虞倦含糊地说:“嗯?”
周辉月用陈述的语气说:“你不是喜欢吗。”
是一个再理所应当不过的理由。
虞倦的确很渴,味觉困乏,很需要樱桃,便跟着周辉月去了对方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的窗户是完好无损的,可以将虞倦和讨厌的东西隔绝开来,他再进来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小心了。
白瓷碟放在桌上,里面堆满了新鲜的樱桃。
虞倦拾起一颗,吃掉后,又拾起一颗,这样循环往复后,注意到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目光,便问:“你不吃吗?”
周辉月说:“你吃。”
虞倦托着腮,觉得周辉月有点奇怪。
他对樱桃好像没什么兴趣,那为什么一直看着?
虞倦一边漫无边际地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咬下樱桃果实。
突然,他顿住了,眉头紧蹙,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周辉月看到他的样子,轮椅向前移动:“怎么了?”
虞倦低下头,眼神有一秒钟的偏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真话。
在此之前,周辉月并不在意这样的虞倦,虽然他能猜得出来,这代表虞倦在考虑是否要用假话掩饰真正的目的。
虞倦经常这么做,但犹豫后说出的话不全是假的。
虞倦偏过头,他知道周辉月凝视着自己,在这样的眼神下,自己的谎言恐怕无处可藏。
但也没什么非说谎不可的必要。
虞倦说:“……牙酸。”
樱桃是村子里的品种,酸甜的,很清新的味道,就是吃多了会产生不太友好的后果。
周辉月没忍住笑了。
虞倦捂着牙酸的那半边脸,认定这个人在幸灾乐祸。
很快,周辉月为他倒了一杯温水,白瓷碟被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周辉月问:“这么喜欢吗?”
喝完温水后,牙齿已经好多了,虞倦想了想:“之前没有尝过这种。”
吃樱桃吃到牙酸也是从所未有的体验。
虞倦漫不经心地看着周辉月,好像想了很多,问:“周辉月,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等好久了。”
周辉月在解决剩下的樱桃,不过和虞倦不同,他似乎没有表现出偏爱:“不知道。”
“好吧。”虞倦很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没有多少失望,那句话只是心血来潮的一个问题。
周辉月挑了挑眉,问:“今天心情很好吗?”
虞倦歪了歪脑袋,碎发悬在半空中,就这么点了下头。
过了一小会儿,虞倦笑了:“别猜了。你又猜不到。”
好像知道像周辉月这样心机深沉的主角一定会猜自己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也会猜,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听起来拙劣的、天马行空的借口了吗?
虞倦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代表他不会思考。
周辉月吃掉了最后一颗樱桃。
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起伏,是完美的主角,是这座僻远庄园的复仇伯爵。
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这个故事的结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
虞倦半垂着眼睑,眼角泛着很淡的绯红,开玩笑似的问:“你会讨厌我吗?会恨我吗?”
像是随口问问,不在意结果。
周辉月说:“不会。”
虞倦听到他的话,蹲下来,和他对视,像是确定这句话的真假。
周辉月没有眨眼,平静地看着虞倦,眼眸竟然显得有些温柔,没有第一次见面时令虞倦讨厌,令他备受折磨的感觉了。
虞倦很轻地“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信了。
第17章 绿野波浪
接下来的几天,虞倦尝试着探索后面的那扇门。
后院的花草长得更为茂盛,绿意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将原有的花园装饰淹没了,像是一片遗落的荒野,没有留下任何与人有关的痕迹。
虞倦戴着墨镜,浑身上下穿得很严实,没有露出一寸皮肤,喷了小半瓶花露水,只身穿过纷乱的草木,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摄像头的拍摄死角。
果然,后门也安装了摄像头,并且更为隐蔽。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门的内侧,难怪虞倦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
虞倦叹了口气,觉得从这里进来好像是没戏了。
难道真的要翻墙?还是要把医生装到快递盒里运进来?
虞倦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不愿意在这里久待,走来的途中一直自欺欺人地忽略草丛中可能出现的生物,希望墨镜能帮他屏蔽掉那些小东西。
但还是留在了草丛间,可能还是不死心。
半个小时后,虞倦发现一个问题,飞鸟经过的时候,摄像头没亮,也不会像正门那样自动追踪活物。
坏了吗?
虞倦皱起眉,若有所思。
他又观察了几天,终于确定,这个摄像头应该是真的死了。
但保险起见,虞倦还是亲自通过了那扇门,毕竟他做什么都很好解释,带人进来就不容易糊弄了。
这一次,孙七佰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就赶过来,询问虞倦想要做什么。
看来是真的坏了,而且孙七佰也忘了这件事。周辉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从未有过意外,看管有所松懈,也很正常。
虞倦这么想着,觉得可以着手让医生过来了。
*
一般来说,孙七佰来紫金山庄的时间没什么规律。
他每次过来都不会带太多的补给品,但也不至于让食物耗尽。对于药品则更加小心,每一瓶都很用心检查。虞倦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不想让周辉月的日子过于安稳。
但孙七佰也不会来的太频繁。
确定后门可以通过后,虞倦就等孙七佰来过后,接医生进来。
一天后的下午两点,那辆旧车停在了铁门外。
孙七佰来了。
虞倦走去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可能他必须要看到孙七佰过来才能安心。
十几分钟后,走廊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很容易辨认,是孙七佰搬着箱子过来了。
孙七佰推开门,看到虞倦正在厨房的餐桌边,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又殷勤地打了个招呼,就像以往那样。
他把箱子放在地面,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胶带,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冷冻食品的种类似乎丰富了很多,不再那么单调乏味了。
任何与往常的不同之处都足够引起虞倦的警惕,他不想出现意外,瞥了一眼后问:“这些是什么?”
孙七佰的手顿住了。
鉴于他的妻子已经转去了治疗遗传病最好的医院,他对周辉月言听计从,在按照对方的要求,带来这些东西前,曾问过该怎么解释。
此时听到虞倦的问题,孙七佰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山里不安全,您又总是出门,万一迷了路,就不好了。太太说了,可能是我做的不太好,才让你在这里太过无聊,所以带了这些东西过来。”
虞倦微微皱眉,差不多信了。也不算难以理解,路水城和苏俪都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待到退婚,可能会做点小事安抚自己。
孙七佰看着他的神情,继续说:“之前是大少爷的身体不适,不能吃这些,所以我才没带来这些。”
虞倦冷淡地说:“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孙七佰面前,虞倦会刻意与周辉月保持距离。他的演技不错,孙七佰没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是能每天一起吃饭的关系,还以为是为了退婚闹得不可开交,虞倦因为周辉月而被困在了这里。
虞倦坐在原处,看着孙七佰将接下来几天的补给送了过来,然后去了周辉月的房间。
临走前,孙七佰奇怪地看了虞倦一眼。
比起自己,这位二十四小时留在紫金山庄的小少爷,不是更不合适吗?
两人的关系糟糕,虞倦无时无刻不在给周辉月难堪。
难道是弄走他更困难吗?
*
孙七佰离开后,虞倦和小杨医生约定了时间。
凑巧的是,第二天对方正好放假,可以直接过来。他在省城的医院,要坐高铁过来,再乘坐出租进不愚山。
早上十点,虞倦收到消息,医生已经下了高铁,上了出租。
虞倦给的下车地点离这里有几公里,是一条小的岔路,无须担心被开车的孙七佰撞到。
十一点,虞倦从后门出去,他走了一个小时,又等了二十分钟,终于,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下来个娃娃脸的高个青年,和司机连连道谢后,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箱子。
小杨医生看到虞倦,似乎没想到他的年纪这么小,一声“老板”卡在喉咙里,不好意思地说:“你好。”
“小杨医生”是他在论坛的ID,大名杨小齐,是省一院的医生。可能是第一次赚这种外快,小杨医生的思维过于活跃,需要用说话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一路上的问题很多。
虞倦也一一回答了,他能感觉出来对方的善意和焦虑。
听说虞倦今年才高中毕业,成绩很好,正准备报考学校,杨小齐想到了老师们的谆谆教导,一定要诱拐学生来学医。但他有一颗正义的心,不会让人毫无准备,还是说了学医的小小缺点。
“除了苦一点累一点穷一点加班多一点,别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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