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棋
为我好?
真的是为我好吗?
王小妞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哥哥打着她的旗号,在和宋伯伯讨价还价,不只要五十两,还要一间铺子。
她的亲娘,完全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让她听话就好。
他们就像那盯上肉骨头的动物,正妄图狠狠从宋家身上咬下一块肉。
而她的夫子,她的豆丁哥哥,正在据理力争,想要听她的意思。
只要她不愿意,这件事就不能成。
王小妞突然站起来,大喊:“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尖锐的声音拔地而起,直冲屋顶。
三声‘我不愿意’,一声比一声声量高。
她嫁给豆丁,按照豆丁和宋伯伯的为人,她将来肯定能享福。
她能穿好衣裳,吃好吃的,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奶奶。
但是她不愿意!
她想去参加童试,想和豆丁一样成为秀才,想受到县令大人的夸赞,想成为人人赞誉的小秀才。
就算将来她会和豆丁走到一起,那也一定是他们两个自己都愿意才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群和他们俩没关系的大人,现在他们身前,随便辩驳争抢。
王大走过去,拽王小妞的胳膊,粗声恶语,“你个小丫头片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正说得起劲,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自己妹妹出来搅合。
王母也抱住王小妞,挡住她的嘴巴,“你别胡说……”
王小妞看着自己的大哥和亲娘,眼中泪水聚集。
满满的心腔,好像一点一点被挖空了似的。
宋豆丁跑过去拍开王大,“走开,走开!”
宋卫风连忙抱起王小妞,躲到周自言身后。
周自言看着小女娃这样,脸色越来越冷,“王大,兰姨,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告去衙门,说你们枉顾子女意思,强买强卖。”
“别别别,说个亲而已,怎么要闹到衙门去啊!”兰姨礼金没要到不说,还差点把自己送到衙门去,心里直说晦气。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事情了,真是倒霉。
王大也不管什么风度,什么秀才了,直接指着周自言骂:“周秀才,你不要仗着你是秀才就胡说八道,我是小妞的亲哥,你就算告到衙门去,我也是她亲哥!”
“再说了,你以为衙门是什么地方,你说告就告?平时敬你一声秀才,你别忘了,你现在也只是一个秀才!”
周自言刚想开口,余光瞥到正往这边跑的几个小孩,微微一笑,往后退。
既然这小孩来了,那恶人就交给他做好了,正好看看他会怎么做。
只见蒋庆庆拉着钟窍一跑过来,身后大山拽着二棍。
几个小孩为了跑快点,差点跑丢鞋子。
钟窍一跑得晕晕乎乎,气还没喘匀,被蒋庆庆拽起来,硬撑着道:“秀、秀才怎么了,你、你是秀才吗?就在这瞎嚷嚷。”
“我、我告诉你,周秀才,周秀才都不用告去衙门,我、我现在就让人打你板子,我……我打你二十大板!”
庞大山和二棍终于赶到,只来得及说一句:“就、就是……打你板子,打你个……皮、皮开肉绽。”
娘嘞,跑死了,差点晕过去。
他们听说宋家的事情,立刻往这边跑,路上正好遇到来继续做说客的钟窍一。
蒋庆庆脑子灵活,二话不说就把钟窍一拉上,在路上讲了事情经过。
钟窍一现在有求于他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站在他们这边。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王大看钟窍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哪家的孩子,这里有你什么事?”
“哼。”钟窍一扬起下巴,“我乃县令大人的外孙,你在这里欺辱幼妹,你说我能不能管?”
“县、县令大人的外孙?!”王大和兰姨一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兰姨后退半步,试探道:“小娃娃……你、你真是?”
钟窍一扔过去一块牌子,让兰姨看清楚,“衙门的牌子。认字的话,能看懂吧?”
兰姨接过一看,还真是衙门的牌子。
只不过上面没有写什么身份证明,只有衙门的一个印章。
如果眼前这个小孩真是县令大人的外孙……那这块牌子想来,应当是县令大人弄来,确保外孙在外不受欺负的。
“这、这这这,误会呀,误会!”兰姨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差点惹到衙门不说,还碰上了县令大人的外孙。
她只是想说个媒,咋就这么多事!
钟窍一年纪小小,挺着腰杆,极端跋扈,“小爷现在以县令大人外孙的身份,直接说了,这件事现在不成!”
“两个这么小年纪的小孩,而且都不愿意,你们这些做大人的人还在这掰扯。丢不丢人?丢不丢人?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你们那点小心思?”
“别让我点出来,到时候笑掉大牙!”
王大还要挣扎,“可我们家小妞,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住在宋家这么久,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
“说法,要什么说法?”钟窍一单脚踩到凳子上,就差拿茶杯扔人,“王大,你再胡说八道,小爷这就回去告诉钟大人,说春六巷里有个叫王大的,总是瞎传是非,搅弄人心,你看到时候打不打你板子!”
“哎哟,可不能,可不能啊!”一听要打王大的板子,王母立刻护住自己大儿子,“小大人,小大人,他、他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
钟窍一姿态不变,继续大声吓唬人,“没有那个意思,现在是在做什么,过家家吗?”
王母直接跪到地上,不停哀求,“小大人,小大人,草民错了,草民错了,草民这就带他回家,带他回家!”
王大之前才被衙门惩戒,王母还记得王大那惨兮兮的模样,现在决不能再让王大挨打!
宋豆丁等小孩看到王母一个长辈,却跪在钟窍一身前。
如此直观的地位差距,明晃晃摆在眼前,心中别扭。
钟窍一这几天一直为他们擦桌子,摆墨水。
他们险些要忘记,钟窍一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岳南府陆家的子孙,还是县令大人的外孙。
这样的一个小孩,真的应该来和他们一起读书吗?
“还不快滚,再让小爷看到你们让王小妞哭哭啼啼,小爷一定上报衙门,治你们的罪!”钟窍一见好就收,让王母带着王大立刻滚蛋。
王母生怕王大再挨板子,立刻拽着王大的袖子往外走。
兰姨一个人留在原地,愈发尴尬,最后也跺着脚走了。
真是晦气,晦气!
这些人走了,宋父才松开憋住的那口气,“可憋死我了。”
他害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给家里两个孩子落下名声问题,所以一直憋着气,不敢说话。
王大他们再晚走一步,他可能就真要憋出毛病。
王小妞拉拉周自言的大袖,诺诺地说:“夫子……夫子,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个婶娘啊……”
“……行,改天夫子就让你见到她。”周自言摸摸王小妞,明白王小妞这是同意过继了。
只是这娃娃的家世,太难了一点。
第71章
下河村里, 太阳将将露面时,何婶娘穿上黯色的罗片裙,扎好头发, 抱上一盆衣服往外走。
她刚接了许多人家的脏衣服, 得赶快给人家洗干净,好拿上银子。
自从自家男人死在军营, 这样的日子她是日日过着。
清贫,寡淡, 时不时还有人因为她家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寡妇而过来骂她一声晦气。
幸好村长和族长多有看顾,才没让她熬死在过往冬日里。
何婶娘用力搓洗手上的衣服,额头豆大的汗珠慢慢滑落,模糊了视线。
她抬起头, 好像看到有人直冲着她跑来, 一张一合的嘴里还在喊着什么。
“何婶子, 何婶子!快别洗了,有人找你,衙门的人来找你了!”
好像是村长家的小儿子。
何婶娘擦擦手站起来, 果然是村长家的小儿子。
小儿子教程快,跑到何婶娘这里只红了一点脸色,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何婶娘,快,快随我走,衙门来人了, 说是找你的,好像和你你家男人有关。”
“啥事啊……”何婶娘赶紧收拾好所有东西, 也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衣服,只能抱着。
洗衣盆太大,里面衣服沾了水又重,何婶娘有些抱不动,走路速度便慢下来。
小儿子见状,直接接手,推着何婶娘快往他家去。
村长家里果然正坐着一个腰挎大刀的缁衣捕头,旁边还站着一个棕衣捕快。
亲娘嘞,这是出啥事了。
何婶娘心中不安,照着围裙擦擦手,小声道:“两位官爷……俺,俺家大河又有啥事?”
大河就是她相公的名字,人都死了快十年了,怎么还有事呢?
缁衣捕头从炕上跳下来,展开手中户籍信息,“你就是何春花?家住下河村,癸丑年和村子里的赵大河成亲,无儿无女,可对否?”
“俺是,俺是。”何春花惴惴不安,眼神直往村长那里瞟。
下河村村长连忙解释,“春花啊,这是衙门的梁捕头,说是衙门整理卷宗,发现大河当初少领了一份赏银,现在要你补给你呢。”
“真嘞?”何春花一听能领银子,紧张感稍退,“能……能领多少银子啊。”
“这我不知道,我今儿只是路过办差,顺便告诉你这个消息。”梁捕头重新收好信息,“银子现在还在衙门放着,只有你家少了,所以没有专人送,你要是无事,就早些去吧,现在走,宵禁之前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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