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棋
可周自言这个会元,却缩在国子监号房里替陛下做工,啧啧。
周自言这个会元当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算了,今晚让伙房多给周自言准备两个鸡蛋,免得这位会元大人还没出去喝自己的喜酒,就已经累死了。
当晚,周自言握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哭笑不得,“……”
说是两个鸡蛋,就真只有两个啊!
不少人得知周自言还在国子监后,都往周自言这里送请帖,要与这位会元大人一叙交情。
周自言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书,正好用这个理由全都推拒掉。
可国子监里的监生拥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可以直接找到他的号房。
“周会元,吾等想与你讨教一些学问。”
“周会元,可否赏脸与我们探讨探讨科举之事?”
“周会元,请赐教!”
面对一双双明亮又崇拜的眼睛,周自言这个做惯了老师的人,捂着胸口闭目。
真的很难拒绝这些学生的邀请,真的很难!
于是,周自言第一次放下了手里的文书,去和这帮监生讨论学问了。
这一去,就讨论了一天一夜,举书论道,酣畅淋漓。
等郑祭酒照旧来拿文书的时候,只能看到周自言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实在抱歉,昨日忙着与监生们看书治学。”
“再给我两天,不……三天,我今日还答应了一个小诗会。三天后,我定能看完!”
“陛下那里,郑大人,你多担待,你一定可以的。”
郑祭酒:“……”
他才因为小道消息的问题被陛下扣了月银,他觉得他不可以。
而且周自言说什么?
要他去和陛下斡旋,他是活腻歪了么!
不成,不成,这样不成。
郑祭酒扶着自己的乌纱帽,找来顾司文和文昭,要他们两个人充作两尊门神,守在周自言号房门口。
只要周自言没看完文书,就哪儿都不能去。
郑祭酒甚至恐吓两个少年,“这都是陛下急需的文件,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两个就且等着吧!”
顾司文和文昭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接近周自言,绝对不会!
周自言在门后听着郑祭酒的恐吓之语,大声笑道:“郑大人,你现在都开始吓唬小孩子了?丢不丢人啊!”
“你给本官好好批注!本官……本官还得去面见圣上,替你擦.屁.股!”郑祭酒对着号房大门虚空踢了一脚,扶好官帽恨恨离去。
顾司文和文昭眼见郑祭酒离开后,立马打开号房的大门,溜到周自言身边。
“表兄,你放心,我肯定站你这边!”顾司文捶捶自己的胸膛,表示什么郑祭酒,待会再说!
文昭也道:“郑祭酒就知道胡说,这文书……哪里重要了。”
他们早就从周表兄这里得知,这些文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所以对于郑祭酒的话,嗤之以鼻。
周自言给两个少年摆上瓜果,然后重新坐到桌案前,继续写批语。
顾司文啃着一个瓜趴到桌子上,“表兄,听说今天外城有贡士庆贺会,你不去吗?”
“不去了,这里还有好些文书没有处理。”周自言指指桌上摆得高高一摞文书,沉下心来一本一本处理。
顾司文见状,滑到地上躺着道:“真没意思,难不成当官以后,都不能去热闹热闹了吗?”
文昭跟着顾司文坐下,扶着自己的膝盖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若是只想着玩乐,何苦去做官?继续做你的大少爷不是更好。”
“……你!你一天不拆我台就难受是不是!”顾司文用头撞文昭。
“……”文昭捂着被撞的地方,顾司文这个臭小子,用劲真大,疼死了!
周自言看两个少年耍宝,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做官享受百姓敬仰,泽披后代,还能享受朝廷俸禄,自然就要承担起做官的职责,若是只要享受,不讲职责,那不成昏官了么?”
敬宣帝给他的文书都没有急事,耽搁一两天也算正常流程时间。
但他习惯了早做早结束的速度,还是要抓紧时间弥补之前耽误的文书。
“表兄说的对。”文昭点点头。
顾司文没说什么,但他明显也听懂了。
做官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唉,两个少年现在心里乱得很。
会试结束半月后,本次会试的结果,终于被人快马加鞭传到周自言的户籍所在地。
马鸣沟众人听完,惊得全都傻站在原地。
周夫子考中了会试会元?
周夫子考中了会是会元!
周夫子是会试第一名,是京城会试的第一名啊!
这……这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豆丁高兴的上蹿下跳,恨不得跑到屋顶上大喊,“我夫子是会试会元,会试会元!”
其他小孩这次也不拦着了,都跟在宋豆丁屁.股后面跑,在欣阳书院到处嚷嚷,“周夫子是会元!”
“周夫子是京城会元!”
“周夫子只差一个殿试状元,便能成为三元及第之人!”
宋卫风收到周自言亲自写给他的报喜信。
【吾弟卫风,幸不辱命,会试头名。】
【乡试似乎快到了,京城景好人好,只是缺了你……还有那几个吵闹的孩子,甚是寂寞。】
【县城是好,但千般风景皆是流烟。卫风,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你定要来京城寻我。我等你。沿窗听雨,日夜不眠,聊寄相思。】
周大哥这是怕他不愿意去京城了么?
如此担心,如此挂念的模样,真是可爱。
宋卫风轻笑,把这封信仔细收好,从枕下拿出那条属于周自言的绶,放在手中细细摩擦,“京城繁华,周大哥……你也千万要等着我才是。”
三月末,四月初,梨花朵朵盛开,如白雪一般挂在枝头。
会试通过了共三百名贡士。
在殿试这一天,三百名贡士全都穿着袍服冠靴,站在皇城宝嘉殿外的丹陛上。
所谓丹陛,就是殿外门前的台阶。
然后这三百名贡士回按照会试的排名位列两队。
单名在东队,双名在西队。
殿试由当朝陛下亲自出题,于皇城宝嘉殿考一场制策。
当天考完,当天交卷。
鸿胪寺的官员提前设置好两处黄案。
一处在殿内东边,一处在殿外丹陛正中间。
銮仪卫设卤簿,守着敬宣帝站在殿里侧,由一道帘幕挡着。
所谓卤簿,正是陛下出行的仪仗行头。
所以哪怕贡士们不认识敬宣帝,只要见到这样的卤簿也能知道此刻站在那里的人是谁。
在陛下两侧,另有两道帘幕。
两道帘幕之后,是穿着朝服的王公百官。
他们全都坐于帘幕之后,背着手等待新晋贡士进殿答题。
如此大的排场,胆子小的贡士已经开始双腿打颤,额头冒汗。
可时间不等人,鼓乐齐鸣后,鸣鞭开考。
张翰林从殿内黄案取出考题,再由刘大人放到丹陛黄案上。
所有贡士此时都要齐齐向敬宣帝行跪礼。
礼毕后,刘大人率众发放题纸。
三百名贡士跪下,双手接过题纸,依次进入宝嘉殿,坐于殿内的试桌后,开始答题。
殿试文章有固定的格式。
周自言深吸一口气,提笔再草稿纸上写下:“臣对、臣闻。”
不管文章写得如何,‘臣对’和‘臣闻’,都是不能擅自更改的开头二字,所以可以提前写下这四个字。
殿内座位安排也是按照会试排名来的,所以周自言这个会元,就坐在第一排第一个。
可以说是最接近皇帝的宝座。
如此近的距离,只隔着一道帘幕。
只要敬宣帝愿意,也能透过帘幕看到周自言在做什么。
同样的,周自言也能感受到敬宣帝放到自己身上,那灼热的目光。
不对,好像有三道目光。
正前方有一道敬宣帝的目光,周自言左侧好像还有一道。
周自言用余光看去,豁,林范集。
而剩下那道,便是右侧的张翰林,还有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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