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棋
若是周自言能考上功名,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宋豆丁随着日期将至,有些焦躁不安。
就连过来做温习的宋卫风也有些沉默。
二人看起来压力非常大。
周自言便给宋豆丁放了假,让他和宋卫风回家好好休息。
童试前五天,主簿又带人张贴了考棚所在地,要求考生尽快安排住宿问题。
周自言一瞧,考棚就在马鸣沟郊外,靠近码头处。
旁边便是欣阳书院所在的小阳山。
周自言顺着告示牌上的路线寻过去。
大庆的考棚都是一样的格局。
前朝专门建造的大院子,所有房间全部打通。
每隔三米便竖起一道墙,形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隔间。
除此之外,再有几处茅房,再无其他房间。
而院中只有一座四四方方的木板告示牌,便是日后出成绩时,贴排名的地方。
此时考棚外有重兵把守,无数衙役带着刀,将考棚里三层外三层护着。
其内,知县与教谕,还有三位幕友已经提前住了进去。
不到童试结束,他们不能出来。
看到这样的架势,周自言难掩怀念。
整整七年,他马上又要踏上这条科举路了。
此去,人生重来,前路未知,只希望能重新走出一条让他自己满意的路来。
第44章
到了考试这天, 寅时一过,考棚外立刻有人鸣放头炮。
震天响的炮声,声震整个马鸣沟。
听到炮声后, 周自言于家中将笔墨纸砚, 还有吃食衣物都放到自己的包袱里。
刚刚放好东西,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卫风牵着宋豆丁, 一人一个小包袱站在大门口,“周大哥。”
“夫子!”
“是你们啊。”周自言把人带进屋, 给他们一人一碗热茶,搓搓手,呼出体内寒气。
趁着还没响第二声炮,拿起手边书卷,啃着花卷翻阅。
宋卫风瞧着周自言这般闲散模样, 忍不住道:“周大哥, 你不紧张吗?”
他紧张的都快晕过去了!
“……不算紧张。”周自言轻轻翻过一页书。
他考过一次, 又加紧训练了一个多月,要说紧张,那真的没多少。
宋豆丁咂咂嘴, “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之前还怪紧张的,但这几天一直跟着王小妞他们到处玩, 现在已经不紧张了。
再说他已经跟着周自言做了许久的‘试卷’。
童试, 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又一场夫子考验罢了。
考不过的话……
嘿嘿,他宋豆丁咋可能考不过!
宋卫风重重放下碗,“……”
行, 在场三个人,只有他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是吧!
卯时, 第二声号炮响起。
这个时候,考生们就该往赶往考棚了。
周自言背起小包袱,和宋卫风牵着宋豆丁,走出门去。
此时才鸡鸣几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唯有几户人家在门前点着灯笼,正抱着暖手的东西站在门外。
定睛一看,正是花婶子,庞大娘,还有章伯母。
宋父带着王小妞也等在门口,看见周自言他们出来,立刻上前。
“周夫子,风儿,豆丁……”宋父想鼓励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小妞就攥起拳头,“夫子,宋家哥哥,豆丁,你们可要加油啊!不管是谁,都要考个案首回来!”
“王小妞,哪有那么容易。”宋豆丁撇嘴。
周自言摸摸王小妞的头,与宋父说:“伯父,时间紧张,我们这便先走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宋父道,“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花婶子与庞大娘,还有章伯母也赶忙上前,将手里的文昌结手绳串在三人面前点了一下。
“文昌结,文昌佑,今日考试定能顺顺利利,金榜题名。”
周自言等人闭目接受祝福。
额头轻点了三下后,他们终于坐上去考棚的牛车。
一路同行之人皆是今日的考生。
趁着天色将亮,翻阅手中书,口中念念有词,背诵不停,“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
到了考棚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
礼房胥吏正拿着点名册站在最前方,负手而立,威严肃穆。
先到的考生坐在地上,或石凳上。
等待后来的考生。
渐渐地,周围的亲眷也越来越多。
互相拥挤,纷扰不断。
“哎哟,你这人,咋踩我脚!”
“谁踩你了,明明你是撞着我了!”
“你咋不讲道理!”
巡场的衙役连忙过去镇压,这才没闹成街口一样的景象。
半个时辰后,胥吏举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点到谁,谁就上前接受检查。
若是检查无误,便能将带着的东西放入考篮中,进场。
一次点五个人的名字,五人一队,慢慢前行。
等待过程中,周自言看到了正在外围站着的宋父。
还有宋父身后闹腾着的四个小娃娃。
宋豆丁是与他一起报的名,所以也排在一起。
排队时不能说话,周自言便用手戳了戳宋豆丁,让他看到宋父。
宋豆丁果然见到了宋父,蹦起来微微挥手,让宋父放心。
宋父看到自家两个儿子都在童试队伍中,差点喜极而泣,冲着旁边人便道:“瞧见没,瞧见没,那儿,那儿,是我儿子,我两个儿子,全都去了。”
宋父旁边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宋父一眼,默默离远了一些。
宋卫风是哥儿,另有一排队伍,不与周自言他们排在一起。
只是那哥儿的队伍,排队之人实在稀少。
放眼望去,不过二十几个哥儿在排。
而另一边的女子队伍,干脆就没有排队的。
其实衙门照例,也安排了检查考生的女官。
那女官正抱着胳膊站在队伍前头呢。
只可惜,马鸣沟今年没有女子去参加考试,实为遗憾。
随着队伍缓慢前进,宋豆丁这个小矮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童试不限年龄,所以童试队伍里,有刚认字的智龄儿童,也有捻着胡须的老人。
宋豆丁前头就是一位能做他爷爷的老读书人。
众人见怪不怪,只是道了一句‘今年又有小孩去考试了啊,真好’。
每年参加童试的孩童并不少。
不过么……考上功名的不多。
哥儿队伍人少,宋卫风先周自言一步进场。
轮到周自言时,他前面那人正被检查,所有衣物和行礼都被打开。
检查之人连衣衫夹层都没放过,仔仔细细翻了个遍。
那人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怎的,一直在打颤,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目光落到旁边,再落回来,经常扫过自己包袱中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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