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尔鲨
据小苟系统先前给的吃瓜线报,状元郎和探花郎关系火热。
俞飞声、沈春风、慕笛玉今天突然接到消息,叫他们也来参加这宫宴,本就心里打鼓,这会儿被皇帝亲口点到了,他们心里都有些踟蹰,但行动并不打盹,出列行礼、开口回话。
其他朝臣们看着这一幕,心下不禁揣测——
难道,陛下真的稳重了?
虽然忌惮功高震主的大将军,但明面上荣誉体面给足了,只是顺势收回了虎符、不再提让大将军带兵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从此大将军,或者现在应该称定国公了,定国公以后在馥城能当个极风光的富贵闲人。
兵权收回、封赏给足,接着不再多给关注,让今年春闱中都快被人忘记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出来“抢”走话头,自然而然忽视掉谢淮清的存在……
虽然不是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但相比之前,他们陛下如今已经非常好了!稳重!理智!成熟多了!
甚至可以说是有明君之相了!
再看谢淮清,百官们都忍不住感慨,这定国公是真的命好啊,怎么就碰上陛下这么正常的时候了呢……虽说人家的封赏也是靠拼命来的,但陛下不讲道理的时候管你是谁有何功绩啊,想在这位陛下跟前讲道理,真得看运气。
同是谢家人,谢缘君不就没这运气吗,好好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现在成了抄录郎了,做的是但凡会写字就能做的活,体面全无,今晚的宫宴都是特许才能出席!
思及此,不少朝臣又禁不住琢磨,陛下前头提拔了当爹的谢丞相,接着就折腾了人家的嫡长子谢缘君,如今又给足了谢淮清体面……到底是君心难测啊!
出列的状元、榜眼、探花已经依次回答完了,大体都是说在翰林院很好、很习惯、收获颇多、非常感谢陛下的栽培云云。
兰微霜微微颔首,紧接着又没话找话似的问:“今晚这宫宴如何?”
三人俱是一愣,也只得回答。
状元俞飞声说,他这是自殿试金榜题名之后第一次参与到这么大的场合当中,倍感荣幸、十分长见识。
榜眼沈春风声音沧桑、更为激动,表示他也非常长见识,寒窗苦读多年,荣幸被点为榜眼,本以为从此就是翰林院里一成不变、兢兢业业地度日,没想到还能参与宫宴,上面坐着皇帝、下面和文武百官同殿,此生无憾了。
轮到了探花慕笛玉,前面两个都说过“荣幸、长见识”了,他再来就难免有学舌敷衍之嫌,于是只好琢磨着另辟蹊径。
他灵光一闪回道:“臣出身南方,自幼饮食与馥城迥异,来了馥城大半年,仍时常惊叹于南北的饮食差异,差异之上偏又各有特色、难分伯仲。今夜宫宴之上,膳食更加精美,臣颇为惊艳,竟初次觉得馥城饮食远胜臣家乡之味。”
其实慕笛玉回答得挺好,择了具体一点来说,没有直言奉承,但给足了皇帝这个宫宴的面子,还捎带了自我介绍、能让听到的人都知道他来自南方。
所以,附近的朝臣们听完后,都觉得如果陛下非要在他们三个之间寻个人发作,那选择状元郎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他说得最简略、世故得敷衍。
然而,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兰微霜听完过后,却直直针对上了慕笛玉。
兰微霜轻飘飘地说:“身为今科一甲进士,翰林院编修之职总不好一直做下去、浪费人才,朕方才想过了,探花郎说起吃的头头是道,那就派你去务农吧!”
此言一出,满朝静谧的哗然。
百官们心想,好吧,是他们想多了,陛下讲道理的可能性就如同出太阳的时候下雨,可遇不可求……
有的朝臣低眉顺眼、若无其事地用膳,有的朝臣隐蔽地打量慕笛玉、悄悄同情一番——哈哈,怎么这么倒霉呢!
听听陛下这话——说起吃的头头是道,那就派去务农?
派去御膳房都比较合理吧!
当然了,不是说御膳房就是个好去处的意思。
不过么,务农总比砍脑袋好,现在陛下大概是深谙“让人死得痛快,不如活得痛苦”这招了。但俗话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不怕没柴烧。
兰微霜看着隐隐有点激动的慕笛玉,以为他是悲愤,但兰微霜没管,继续补充道:“御田那边共百亩地,往后皆归慕卿管了,就封慕卿为御田郎罢,明日上任。”
得,前有谢缘君的“抄录郎”,今有慕笛玉的“御田郎”,陛下当真是叫人……惊喜。
百官们目光如晦地盯着慕笛玉的反应。
慕笛玉的反应大大出乎周围人的预料,他开始笑、还挺高兴,至少看起来是真高兴,跪下接旨谢恩的时候,那状态说一句感激涕零都不为过。
慕笛玉郑重其事地看着兰微霜,非常诚挚热情:“谢陛下恩典!容臣狂妄僭越,陛下真乃臣之伯乐、同心知己!”
文武百官感到茫然。
真的假的啊?现在刚入仕的年轻人都这么会演的吗?还是你真喜欢种田啊?
兰微霜也有点懵,不过他表情淡惯了,不至于失态。
兰微霜戳系统:【怎么回事啊?】
系统不好意思道:【抱歉哦,宿主,我只能给到您相关人物的基础资料和过往履历呢。如果原书剧情中没有提及,那他们具体的心理活动和思想方向,我没有办法帮助您获取到哦~】
慕笛玉在原书剧情里只是个比路人甲戏份稍重一点的背景板,自然不可能对其方方面面描述周全。
例如,慕笛玉和俞飞声的私情,要不是系统那天处理数据正好知道了、又为了让他开心跟他分享瓜吃,兰微霜根本就不会知道,因为书里没写。
书中,主角谢缘君带兵闯宫,慕笛玉这个虽然没得到过重用但忠君爱国思想比较认真的探花郎,当时正好在宫门旁边的翰林院里当值,他选择了钻墙洞绕近路、悄悄跑去向暴君通风报信。
最终慕笛玉死在了宫乱当中,连具体怎么死的都没有着墨,只是在事情平息之后,写宫中死了多少人时,把他这个有身份一点的探花郎放在了“例如”后面。
兰微霜想着现在就给他换个岗位,既是避免将来给谢缘君篡位添乱,也是不想他再搅进宫乱之中。
而且,兰微霜觉得,让一个探花郎去种地,他心里多少有点怨气吧。这样将来谢缘君篡位登基了,探花郎抱着对他这个暴君的怨气,忠君的坚持当是会动摇、莽撞跟谢缘君作对以致招惹祸端的可能性会比较小。
总之,兰微霜是万万没想到,慕笛玉能表现得这么高兴!
但好消息是,刚才他宣布了对慕笛玉的任职之后,系统就已经通知他暴君行为打卡成功一次了,现在就算有变动,也不会影响打卡计数。
下方的慕笛玉,说完伯乐、知己这话之后,还在继续诉说:“臣家中忝称一声书香门第,双亲对臣教导严厉,除却书籍,唯有君子六艺算是正经事,旁的一概不容沾染。”
“臣虽心知双亲是为臣计之深远,但在臣心中,自幼便对农耕之事格外感兴趣。原以为此生无缘田事,如今幸有陛下洞隐烛微,臣深谢陛下赏识,定不负陛下栽培!”
兰微霜:“……慕卿如此情真意切,朕看得高兴,这御田郎一职虽无先例可循,但吏部操持操持,往后便等同四品官员俸禄待遇吧。”
慕笛玉更加感激涕零。
这君臣来往,看得百官瞠目。
有的人不忍心地扫了眼席间的谢缘君,心说你看看人家慕笛玉,把陛下哄得转眼便成一个四品官了。
陛下哪里是不记得官职品阶,权看他乐不乐意记得罢了!
有人想得更多——探花郎这般诚挚,瞧着竟是真愿意去种田。而陛下颇为荒唐地安排探花郎去务农,却正巧探花郎真愿意去……
太巧了吧!
很显然,就和已经下葬入土的前翰林学士江自流,还有江自流那两个下属之死一样,今日的任职显然也是陛下有意计划安排的!
他为什么不安排俞飞声和沈春风,独独安排第三名的探花郎慕笛玉……自然是因为,陛下不知从何得知了慕笛玉喜欢农耕之事,今日提出来,先让人怀疑陛下他是又在乱来,再让人瞠目结舌、意识到陛下的手眼通天!
正好,功高震主的镇北大将军、新晋定国公谢淮清就在这席间,这一幕也能震慑他一番。
对于这位大将军,陛下先是优待封赏,再是极为自然地轻慢忽视,最后再来这不动声色地震慑……
陛下如今,当真是越发精于运筹帷幄了!
第8章
给探花郎慕笛玉任了新官职后,兰微霜就让今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人回了席间,然后兰微霜自觉今晚这场宫宴上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心情愉快地认真享用膳食。
底下的暗潮涌动皆与他无关。
满桌膳食间有一道果饮,味道清冽带一点不重的甜味,兰微霜觉得好喝,多喝了两杯,很快便有了饱意。
既然吃饱了,兰微霜就悠悠然起身,从高台上的孤位下来,不打招呼地准备离开这场宫宴了。
打招呼太麻烦,而且兰微霜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也不喜欢打扰别人吃饭,他这会儿要是出声,别人都得停下筷子听他说话,兰微霜觉得累赘、没必要。
兰微霜没出声,身为大太监的九思在“高声通传”和“默声跟随”中迅速选择了后者。
所以直到兰微霜走过了紫宸殿的三分之一,埋头宴饮、不敢高声语的百官们才注意到皇帝的动向,并且不约而同踟蹰起来。
陛下这么不打招呼、直接中途离开这场宫宴,对不住谢淮清这位镇北大将军、新晋定国公的面子倒“无伤大雅”,但陛下一声不吭的,让他们这些注意到了的朝臣们有点为难啊——按礼来说,他们现在应该起身恭送,但陛下又走得不肯出声,他们是不是也不该把动静闹大?
有大臣琢磨着,陛下这潦草无声地结束了这场给大将军接风的宫宴,会不会也是陛下有意冷落大将军的一环?
席间,谢淮清抬眸,看着兰微霜悠然地走出紫宸殿,是全然不把两边的文武百官放在眼里的姿态,倒是和传闻中“目中无人”的脾气有点贴合了。
但说来奇怪,目中无人应该是会让旁人感到不愉的,可谢淮清看着兰微霜,竟未觉得他的行径愚蠢恶毒,即便“追根究底”下来,今晚他谢淮清算是被这位陛下落了面子。
大抵是兰微霜太谈噱自若的缘故。
就像对待一只猫,你不会因为这只猫喜欢逗弄老鼠玩,就觉得这猫“坏”,不过它的天性罢了。
兰微霜可以是这只“猫”,文武百官在他眼里可以是一堆“老鼠”,不过谢淮清没把自己当会被逗弄的老鼠,所以才能从中觉出几分趣味来,不似其他人那么谨小慎微。
谢淮清可有可无地瞎琢磨,再看向殿门,发现兰微霜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离开了。
他笑了下,心说他最近可是真闲得慌了,居然在这儿把天子比作逗老鼠的猫……
大不敬。
兰微霜离开紫宸殿,回承恩殿的路上,经过一个暖亭,正好他觉得走累了,反正现在回寝殿也没其他事做,索性便在暖亭停了下来。
暖亭里有宫人随时守侍,烛火通明、炭火也足,休憩用的长榻铺得干净柔软,榻前桌上摆着几个时辰便要替换一轮的糕点、水果,壶中热水也是将凉便要及时替换上热的。这张方桌之外不远处,亭中还有一张略长的矮桌,上面放着点茶需要的器物。
四周软帐轻垂,四角宫人静立,炉间炭火偶尔发出一点火星的声响。
这样的暖亭在宫里还有许多座,主要任务就是在浪费之中等着这座宫城唯一的主人驾临。
兰微霜靠在软榻上,本来觉得浪费,下意识想说以后裁撤了类似这暖亭的规格算了。
但是转而一寻思,还是作罢,反正大夏国库不缺钱。
暖亭冬日才用,在此值守对于宫人们而言是个松快活,暖和、皇帝还鲜少来,撤下去的糕点果饮虽然账面上是浪费了,但其实宫人们大抵私下里会偷偷分了打个牙祭,这般蝇头小利也算是宫里默契的“潜规则”。
反正皇帝是没有闲心问起这些细节的,容易显得没格调。
至于暴君想要砍人脑袋,那有的是“事出有因”,例如你今日的衣裳颜色碍眼了、今日天气不好了……高压之下,宫人们虽然对皇帝战战兢兢,但私下里却也仍是敢墨守宫人间的成规的。
兰微霜不打算再贸然打破宫人间的生态。
前几天他嫌人多、突发奇想说要放一批宫人出宫,结果还得找个修行宫的活补上,怪麻烦,幸好国库富有,加上原来的暴君形象深入人心,没受到阻碍。
兰微霜靠在软榻上出神,九思上前毕恭毕敬给他倒水。
因为刚才宫宴上,兰微霜多喝了两杯果饮,九思注意到了,想着陛下今日喜欢这个,正好暖亭这边桌上有备,九思便大着胆子没有倒其他的水,而是倒了果饮。
兰微霜稍稍回神,端起来喝,突然又想起了主角谢缘君。
今天都没有特别折辱他……
兰微霜扫了眼对面的点茶茶桌,若有所思地对九思吩咐了句:“去把人叫过来。”
九思领命离去。
又过了会儿,喝完了手里这杯果饮,兰微霜才全然回过神,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走神、凡事不理的毛病又犯了,让九思去叫人,却没有说清楚到底要叫谁。
九思大概是见他没有说清楚,也不敢追问,便直接回朝堂叫人去了……估计得把文武百官都要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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