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珑韵
边实立即从一旁过来,俯首听命。
“边实任国子监祭酒,着令各地官学尽快筹办开设算术、律法、格物等课。同时下届科考除此前的分科外,增设明经、明法、明算等分科……”
众人越听越心惊,直到任命书交到边实手中的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殿下他是真的要改革啊!
不止学生们惊了,台上的几十位老师也跟着傻眼了,就连刚刚点评文章的程博士也有些懵。
增了什么科先不说,怎么眨眼间,边实就成了他和他们的上司?
有人忧有人喜。
齐月瑶使劲摇着他哥的胳膊,“哥,你听到了吗?殿下说要增科了,你也能报名了。”
而至于她自己?
齐月瑶看了一眼一旁的边静姝,既然静姝都能上学,那她以后是不是也有机会学学兵书?
胆子再大点,说不定还能去参加武状元的考试!
想想就激动。
众人晕头转向终于等到散会,拿着已经被老师们朱笔批过的文章出了门。然而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清风园,随即就三五成群去了各处,消化今日听到的消息。
云舒倒是没急着走,而是陪着一步三晃的李老太傅逛起了园子。
李老太傅半晌没说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如今是殿下的天下了。”
云舒:“李老你不反对吗?”
李老太傅笑了笑,“老臣老了,殿下您的那些东西,新奇到老臣这个脑袋已经理解不了了。不过老臣知道,殿下的初衷一直是为了百姓,那便够了。”
“古往今来哪一次变革,是没有一点风险的。若人人都惧怕改变,惧怕风险,就如殿下所说,那便不会新事物的出现。即便是圣人那时候,也是诸多学说盛行。
殿下放心去做吧。
老臣虽然老了,但也还能扛上一扛。”
云舒明白了,李老太傅这是不管他的变革,但愿意为他顶住各方压力。
他对着老太傅深深行了一礼。
第176章
边实之前因先太子被毒害一事,被承安帝撤了职流放至千里外的沙州,如今随着真相水落石出,当年之事自然被拿出来翻了案,还了他的清白。
如今他官复原职,同时兼任国子监祭酒一职,自然没有人会反对。
况且国子监祭酒不过三品,且管辖的是天下学子之事。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谁当这个祭酒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名祭酒去得罪刚刚监国的太子。
但边实上任之后大刀阔斧的学科改革,仍是引起了一些文人学士的不满。他们觉得让学子们学杂学是在不务正业,是在动摇朝廷根基,最主要还是威胁到了他们所推崇的学派地位。
尤其是在边实为国子学、太学等学院,招聘了几位算术课和格物课的老师后,这些人更是觉得这些杂学匠人,怎堪担任学子们的老师,日后与他们平起平坐。
只是他们还未闹起来,便被李老太傅给强压了回去。
李老太傅于文人学士中的声望极高,其学生更是遍布天下。而这些对新制度不满的文人当中,就有不少曾是他的学生。
在这个时代,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授业恩师那更是得万分敬重。
李老太傅此前从未拿恩师的身份摆过谱,但如今为了云舒推行新学, 第一个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且要求门下学生不得反对新学推行。
文人间的争斗毫无硝烟,就在各学院的学子晕头转向开始接触算术等科目的时候,云舒宣布了二月会试的主考官人选。
不是别人,正是吕衡!
主考官历来都是有名望,且深得帝心之人来担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算是替皇帝挖掘人才。
吕衡一直在外为官,若是论资排辈,自然是轮不到他来担任主考官的,但他是夏王的长史,陪着曾经的夏王如今的太子,在外打拼三年有余。
如今太子殿下监国,要提他为主考官,他们哪里敢反对。他们只恨当初为何没有早点找太子站队,如今干什么都赶不上趟了。
除了吕衡为主考官外,云舒又点了三人为副考官,另有同考官十多人,其他的各类执事官则由礼部负责。
而吕衡在被选为主考官的第一时间,便与副考官等人一同被隔离开来,不与任何人接触。既为了他们不被打扰,可以潜心准备试题,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试题泄露。
二月九日便是会试开始的日子。
同一天,三道加急军报被送入京都。
“年前突勒汗王阿依木,将与之抗衡了许久的万俟部灭族,万俟王部男子全数被杀,阿依木此战同样损失惨重,便准备劫掠西州,被余达余将军率军击退。
余将军向北追击三百余里,将阿依木再次赶回了北地。”
“好!”“好!”
众臣顿时高声叫好。
自从萧将军与殿下去了西州之后,西州那边就一直捷报频传,从不会让人失望。即便如今萧将军与殿下回了京都,西州的战力也不容小觑。
那一个个会突然爆开的东西,他们可是记的清清楚楚,只要突勒没有这个东西,那他们就一定可以一路胜过去。
当即有人提议道:“既然余将军赢了,为何部一路继续追杀过去,彻底灭了突勒呢?”
“是啊殿下,臣也觉得应当乘胜追击。千年的时候□□勒都已经被萧将军灭了,至今没有恢复,只有阿依木部的突勒,不堪一击。”
云舒看着侃侃而谈的他们,摇头道:
“你们只知道突勒人没有咱们大雍多,但你们知道突勒的地有多广吗?想要拿下整个突勒,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众臣面面相觑。
这年头的地图何其珍贵,尤其是他国地图,他们能大致估算距离就不错了。
云舒继续道:“如今大雍境内还没一统,南北战事并未平息。若是直接与突勒开战,劳师动众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拖垮朝廷,最终得不偿失。”
有人不太赞同,“可是这么一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若是此次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阿依木利用这个时间休养生息,日后恐成祸端啊。”
云舒却道:“想要征服一个国家,并不一定要以武力。兵不血刃,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最好的方式。”
众人不解,那可是突勒啊,打败了都不一定能服软的,如何就能兵不血刃让对方降?
还是萧芜替大家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云舒笑道:“有个方法叫经济制裁,出口管制。”
众人根本闻所未闻,自然更不懂其意,萧谨行原先也不懂,但云舒此前与他说过向突勒卖香水的事,如今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应该也该有成效了。
他替云舒解释道:“突勒的贵族们这一年多都在做香水生意。他们令原先养马养牛羊的牧民,将草场改成一块块花田。如今突勒已经没有多少牧民,俱都改行当了花农。”
众人震惊。京都也有人种花,当然香水也不少,那个珍宝坊每日都限量供应香水,但也没听说,谁种花来制香水啊。
难道他们的香水都是突勒人卖来的?
大雍各地的香水,还真的是从突勒来的,只是不是突勒人卖的,而是云舒转手的。
为了让突勒人大量种花,他一直是高价收原料的,之后再将制好的香水卖给突勒人。在突勒人看来,云舒只收取了加工费,但实际上,制出来的香水只有不到百分之一回到了突勒人手里。
剩下的那些,则被云舒销往了大雍各地,甚至还利用商队销往了国外。他根本不需要再在其他地方种花制香水了,因为突勒的花实在太多太多了。
突勒贵族并不知道鲜花与香水的制作比例,因此将一瓶香水卖出了数百倍的价钱,在他们看来是应当的。
有人吃惊道:“他们这么傻?光种花不养牛羊,那他们吃什么呀?”
萧谨行道:“他们种花卖香水的钱,比养马赚得多,自然就可以利用这些钱再来买粮。只要利润足够大,他们就可以放弃以前的生活方式。”
其他人转念一想,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啊,只要赚得够多,即便是买高价粮,那也是划算的。不论是贵族还是百姓,都是如此。
萧芜惊喜道:“殿下,您打算如何?这经济制裁和出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舒于大殿之上,负手而立,清亮的声音掷地有声,震在所有人的心头,听得他们心惊不已。
“大雍各城暂停一切与突勒的贸易往来,尤其是粮食,决不允许流入突勒一粒。
本王要突勒在三月内全境断粮。
同时各地加强城防,及时更新武器装备,务必要顶住突勒的反扑。”
云舒扫了阶下群臣一眼,缓缓道:“本王要阿依木亲自送来求和国书,俯首称臣。”
云舒敢这么说,是因为突勒并不是阿依木的一言堂。突勒贵族的势力从来就不容小觑,他们与大雍的世家差不多,会依附于王庭,却又不完全听王庭的话。
一旦侵害到那些贵族的利益,他们完全会联合起来推翻一个王庭,另立新的。
这也是突勒经常换王的根本原因。
突勒贵族不会放弃香水的巨大利益,即便他们知道大雍在用粮食卡住他们的咽喉。难受的是当权者,是阿依木,不是他们这些人。
而针对突勒的经济制裁,则是交给一直负责香水生意的丁嘉禾去负责。
第二道加急军报来自于对抗燕王的周将军。
原来燕王在收到卢家传出去的消息后,便立即带上人马出兵了。
对燕王来说,他是师出有名,是要清君侧,自然要在云舒立稳脚跟之前,将云舒拉下来。若等云舒彻底收服各方势力,他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燕王出关后,很快就与周将军的队伍对上了。好在云舒此前已经让万俟居带了人和武器去支援周将军。
周将军与燕王队伍对上的时候,万俟居率领的这支队伍刚好赶上,他们顿时犹如神兵天降,很快就令周将军反败为胜。
众臣听闻在有了殿下的人马协助后,东北的战局霎时被扭转,立即高兴万分,直呼殿下乃大雍之福。
承安帝偏瘫后,一直在后宫调养着,前朝的事全都交给了云舒。因此无论朝臣们如何夸云舒,他都听不到了。
且燕地还有楼阳明作内应,想来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前两道军报都算不上坏,甚至一个大捷一个小捷,但第三道来自于楚地的军报,就不一样了。
这道军报一报出来,朝臣们就吵嚷开了。
“窦丞他疯了吗?”
“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他这是要谋朝篡位!”
“……”
几月前,窦丞便已收复了大半楚地,将楚王赶到了临安,虽围了临安周围数城,却并没有下令攻打,吓得楚王日日惴惴不安。
朝中只以为他是因年节到了,休整兵马,却没想到他却是打的另一个主意。
原来燕王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给在南方的楚王也去了消息,希望两人能联起手来,一起杀回京都去,到时候谁先入城,谁便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