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山雪
两人都不敢出声,吵也吵不尽兴,不如安安静静等人走。
然而那路过之人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走累了,竟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老三:“小八,我怎么瞧着有八个你?晃得我眼睛晕。”
小八见老三坐了下来,室外的寒气正好醒酒,干脆也跟着坐下歇会儿。
“这酒是真好,我才喝了半壶,就有些醉了,皇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小八舔了舔唇感慨道。
老三一听也来了兴致,“谁说不是呢,那酒那肉,叫一个漂亮!若非是在宫里,咱们怕是这辈子都吃不着。”
小八满脸憧憬和感动,“大哥真厉害,说要带咱们吃肉,还真的一直带咱们吃肉,一吃就是这么多年,从不嫌弃咱们没用。”
这些年过去,那几个兄弟中,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但无论如何,应缺都一视同仁。
混的好的还好,小八作为混得最差的,感触最深。
他只是个末流武官,本没资格参加这样规模的宫宴,若非是应缺始终践行当年承诺,他根本不会收到邀请。
“大哥是这个!”老三竖起大拇指,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非应缺莫属,毕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一夜从乞丐变成王孙公子,并且带着兄弟们一起飞升。
酒精激发了人的心绪,让两人比平时松懈且话唠,说了些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大哥生、生病,连我们省下来的馒头都……都不舍得吃,那时候他说他要去河边,我还以为……他是要去、投……投河自尽……”老三回想当年情景,一时唏嘘。
“结果大哥回来的时候不仅拿回了吃的,还有银、银子!”小八也跟着忆往昔,“那天用银子买……买的肉包子,可香可香了……”说着还呲溜了下口水,然而喝酒口干,嘴里没啥口水。
“是啊……说起来,那、那银子还是大、大嫂给的,大哥大嫂都是……都是好人啊!”老三抱着小八,中年汉子硬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让人一言难尽。
“就是可惜,可惜咱们不、不能暴露……大哥的真正身份,不好当面感谢大嫂……不能告诉他,咱们当年还是因为他施粥才、才活下来……才有今天……”
兄弟二人抱在一起感慨万分,冷风一吹,人也清醒几分,他们还记得不能暴露应缺的身份,因此一直都是喊的大哥大嫂,且没说具体时间地点和人,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听,因而也没那么多顾忌。
便是真被人听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当然,除了当事人。
老三忽然八卦地问:“你说当年大哥是不是碰瓷的时候,一眼就看中大嫂了?不然当初为什么精准抓着大嫂骗,还故意住进大嫂的房子,引大嫂上钩?”
小八斩钉截铁,“那肯定啊!要不然以大哥的性子,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精力!”
“大嫂真惨,不仅被大哥碰瓷盯上,还设计谋娶,因为大哥,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就这,还有人想要大哥纳妾,他们根本不知道大嫂付出了什么。”
“对,不能让大哥纳妾!”小八站起身,拉着老三也起身,“走,咱们去盯着,可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两人快步离开,回到宴会现场,独留下寒寂风霜,竟比两人来之前还要冷上许多。
假山缝里,寂静无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冬日一同死寂,听不见半点动静。
梅树枝上的喜鹊传来清脆嘹亮的叫声,仿佛一把利剑,劈开眼前的画幕,惊醒这场默剧。
方才应缺将盛湘君抱得有多紧,此时就有多后悔,方才觉得这狭小的夹缝好藏人,还让人难以退去,这会儿就觉得这夹缝过于狭窄,窄得连跑路的余地都没有。
应缺不着痕迹地松开揽住盛湘君腰间的手,后背蹭着假山,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试图从这缝隙中挤出去。
渐渐的,他看见了曙光,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腰间忽然被人用力一楼,前方用力将他往后一压,应缺已经退无可退,这不过只能将他死死钉在假山上,咯得后背发疼。
脖子被人用力箍住,那只手如覆霜染雪,冰凉刺骨。
“我亲爱的陛下。”
“说说,什么叫碰瓷?”
“又是什么时候的施粥?”
“还有谁是大哥?谁的大哥?”
“你、到、底、是、谁!”
盛湘音这辈子就吃过一次被碰瓷的亏,当听到那句碰瓷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想到了十多年前他马车前躺了个重病的乞丐。
虽然直觉这种东西很莫名其妙,但它就是莫名其妙得让人相信。
直觉告诉他,应缺就是那个乞丐,所以,如果应缺是乞丐,那他又是如何成了赵王义子?
对方早就盯上他了,不对,盛湘音本就知道应缺是故意勾引他。
盛湘君脑中一片混乱,一时觉得应缺骗了自己,一时又觉得对方没骗,他本来就心知肚明。
混乱的大脑让他手下力道没了轻重。
应缺抓住他的手,“冷静、冷静点……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盛湘君:“乞丐是不是你?”
应缺:“是……”
盛湘君:“你还骗我说你是赵王义子!”
应缺:“咳……预支、预支一下身份,我娶你的时候不就是了吗?”
盛湘君:“……?!”还能这样?!
应缺眼神飘忽,“而且……我当时也没说过我是赵王义子。”他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别人的故事就不是故事了吗?谁说非要讲自己的?
盛湘君:“………………”他的眼神逐渐凶狠,望向应缺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应缺艰难挣扎,试图安慰:“那个,其实我也不是骗你一个人。”
盛湘君狞笑,是了,他特么骗了所有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骗的话术还不带重复的!
就是这人,竟以乞丐之身,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短短一月便从食不果腹的乞丐一跃成为赵王世子,平步青云都是谦虚。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
应缺趁着盛湘君心绪起伏不定,飞快抽身跑开,打算跑到有人的地方,有人青青就不好意思揍他了。
盛湘君追了上来,“应缺,我杀了你!”
应缺:“冷静、冷静啊皇后,你想谋杀亲夫吗?”
盛湘君:“滚!我是国舅,在大义灭亲!”
应缺的想法终究没有实现,盛湘君当天追了他大半个后宫,一路上撞见不少宫人侍卫,见状纷纷伏地跪拜,恨不得自己就是个死人,无人敢阻拦。
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众人纷纷猜测,国舅爷为何持剑追杀陛下,而陛下竟也只躲避逃跑,并不回手,更没有让人阻拦。
有人猜测是应缺有了二心,对皇后不好,此消息在另一则消息传出后更加可信几分,有人说当日听见御花园有人偷/情的动静,兴许那就是应缺,而国舅撞破此事,护妹心切,一时气急,才不顾尊卑性命追杀应缺。
无数人等待着后续,然而此事戛然而止,直到又过几十年,皇帝皇后去世,国舅爷去世,也再没有后续,成了历史未解之谜。
直到又过了千百年,才有人发现二人手札。
看着应缺写的全是今日宠爱皇后明日国舅侍寝,且时不时就说自己甚累、自己卖身治国这些话……
又看看盛湘音写的全是骂应缺狗骗子,且辞藻优美,引经据典,内容详实,绝不重样的文章……
恩……建议清一下大脑缓存,将二人碎掉的形象努力拼凑拼凑,勉强还能直视……
算了,这简直强人所难。
第187章 不完结的电影1
清晨, 当七点多闹钟准时响起,沈雾也如常从床上睁开眼睛。
他习惯性按掉闹钟,闭着眼睛伸个懒腰, 才在阳光的催促下, 迷迷糊糊望向窗外。
拉开浅灰色的窗帘,将明媚的阳光全部释放进沉寂了一晚上的房间,将灰暗一扫而空。
“早上好。”沈雾笑着向这个世界打了个招呼。
下意识转头,入眼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大床,和毫无睡觉痕迹的另一半床铺。
干净的枕头自然蓬松, 床单被单平整如新, 纤尘不染。
沈雾顿了顿, 似有羽毛自脑海中拂过,留下片刻阴翳,却又在他察觉之前迅速消散。
两分钟后, 沈雾进入卫生间洗漱, 房子是他新买的,他的父母常年在世界各地旅游,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单个漱口杯,单支牙刷, 都证明了这一点。
沈雾给自己挤好牙膏,下意识伸出手探向一旁, 却摸了个空。
牙膏在口中打成泡沫, 薄荷味蔓延,清凉的感觉激得大脑一阵清醒, 他摇了摇头,将牙膏放回洗漱台上。
叮!
外卖小哥送来的早餐, 沈雾接过时说了声谢谢。
外卖小哥一直送附近片区,他又经常点外卖,沈雾长得好看,让人见过之后就难忘,外卖小哥都记得他。
往常他们见面都会打招呼,今天外卖小哥照常想要说上一句,然而对着沈雾看了半天,卡壳的嘴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他话说出口,自己都愣了,沈雾也面露疑惑。
他不喜欢做饭,因此每天不是去餐厅饭点就是点外卖,总之轮着来,虽然因为外卖品质起伏不定,点的频率没有去店里高,但怎么也不至于让外卖小哥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很显然,外卖小哥也想到了这一点,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对这位好看的单主有好感这件事暴露,不好意思地跑了。
沈雾关上门,看着手里的早餐,半晌,才淡淡说了句:“莫名其妙……”
是说刚刚的外卖小哥,也是说自己,更是说今天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吃过早餐,沈雾下楼散步,结束时停在一家早餐摊子前,“老板,来杯银耳汤。”
“好的帅哥。”老板动作干脆利落。
沈雾含着吸管,沿着河边堤坝边走边吹风。
清爽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狂风乱舞,他张开双臂,仿佛自己也即将乘风而去。
整个上午,他都游走在外,直到太阳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晃眼,沈雾才回家洗了个澡。
打开电视看看新闻。
“昨日早上八点,经岸桥上发生车祸,造成5死11伤,希望广大市民谨慎出行,安全驾驶……”
沈雾微微皱眉,经岸桥就在他们片区,且距离他早上散步的地方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想到自己附近昨天才发生车祸事故,且死伤那么多人,沈雾难免有些不舒服。
他关了新闻,重新换了个动画片频道,听着视频里的童言童语,沈雾眉心才稍稍散开。
【老妈:宝贝,我和你爸正在普罗旺斯,近期都不回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已经在路上,可以期待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