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意意呀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你。”
还要回图书馆赶作业的霍峋最后道:“到家好好休息,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我爱你。”
“我也是。”郑秋白应下后,轻轻合上电话,转头问阿良:“快到了吗?”
“快了。”阿良转动方向盘一个拐弯,车子径直停在一家燕城涮锅店的灰扑扑门脸儿前。
从门口卷帘门走进去,有一条狭长楼梯,直通地下,用餐位置是在地面之下的老旧防空洞里,里面做好了排风系统,不装空调,夏天也凉飕的。
这涮锅店在燕城有年头了,比郑秋白还要大点儿,基本上本地人都知道,就是传统的清水铜锅,麻酱味儿很正,羊肉都是现切的。
大晚上郑秋白和朋友聚会,不好叫阿良一直搁外面等着,于是他把人打发走了,左右他也不喝酒,也在市中心,等会结束,大马路上打个车也就回家了。
梁明城这个夜宵局人还不少,一伙把这家店里最大的圆桌给占了,转桌上摆了两个烧炭的大铜锅,咕嘟嘟往外冒热气,一圈鲜牛羊肉摆在桌上,服务生已经上齐了菜。
一见到郑秋白,梁明城立马抬起自己的屁股,把杜希身边那个坐,让了过去,“可算是来了,这座儿我都给你暖好了,老杜说你吃麻酱加香菜,香菜也让后厨给你切了。”
“谢谢啊。”郑秋白也不墨迹,一圈二十个人,有那么几个他不太熟悉,这种时候还是坐在认识的朋友身边安心点。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杜希还记得他爱在涮锅的麻酱里放香菜,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出去吃过火锅?
“你怎么记得我吃香菜?”
杜希把磨去毛边儿的一次性筷子递给郑秋白,“前年冬天,咱们一起在外边吃火锅的时候,我看见你往麻酱里放香菜了。”
杜希不爱吃香菜,尤其是生的香菜,也不理解怎么能有人一口生吃那么多生香菜,所以对那件事情印象深刻。
现在,这也算是他对郑秋白一点特殊的了解。
“原来是这样。”前年的事,对郑秋白来说都是12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才怪。
梁明城说的没错,一伙儿人聚在一起吃宵夜,的确是比郑秋白一个人吃晚上加餐时,更叫人胃口大开。
尤其一边吃东西还一边聊天,郑爷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肚子到底吃到了几分饱,等桌面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时,他才发现自己吃的撑得慌。
而席间有几个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借口吃药不喝酒的郑爷,是为数不多还清醒着坐在原地的。
散局时,这一桌里,有的人已经成家了,摸出电话,往家里打了一个,不一会媳妇儿就该开车来了,还有的能直立行走,互相搀扶要到外面打车走。
杜希也没喝酒,喝成猴屁股的梁明城扒着他大腿,“老杜,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就把秋白,安安生生送到家门口,送上楼!他安全到家,我也就安全了!”
郑爷见不得这种发酒疯的,“杜希,你快送老梁回家吧,我自己出去打个车就行。”
杜希拦住郑秋白,“这都两点了,打车多难啊,我送你们一起吧,都上我车。”
杜希说的打车难是真的,门口有几个二代最终挤黑三蹦子走的,大街上空荡荡,根本没有空闲出租。
醉汉一个的梁明城直不起身,杜希和郑秋白把人扔到了后座,郑爷只能坐在副驾驶上,他老板当惯了,这些年坐过的副驾驶只要霍峋的。
“你可以先闭眼歇一会,不过你家的地址在哪,老梁住开元路,看看你们俩谁家近一点,先送谁。”
郑秋白系上安全带,“那我家远一点。”
开元路那边都是房龄不到三年的新房,郑秋白家的老小区还得往南走一段儿。
“这不耽误你回家吧?”
“不耽误,我现在也搬出来住了,离你那片不远。”杜希扶着方向盘,专注盯着路况,“你最近怎么突然夜里出来玩了?之前不是那个小霍,到点就要接你回家吗?”
“我这晚上不出来,都不知道你们夜里背着我吃的这么好。”郑爷开玩笑道。
“霍峋他最近不在燕城,没人查我的门禁。”
“他是回京市了吗?”
“不是,他是去港湾上学了。”
这个消息叫杜希瞬间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去上学读书了,那一时半会一定回不来吧?
不,是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这燕城,不是那小子的老家,那小子,也只是燕城一个临时的过客。
“也是,看他年纪,也是该读书的岁数,打工不是长久事。”
“是呀,但他其实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也有担当,脾气也好,有他在,我能省不少心。”
“是吗?”杜希想起他为数不多见过霍峋那几面,感觉那小子和郑秋白夸的这些,简直是背道而驰。
“是呀。”郑秋白笑笑。
杜希纵使满腹疑惑,可那霍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不再追问。
开车将郑秋白送到居民楼下,杜希就准备礼貌离开了,这么晚了,他也不方便再上门去叨扰。
“不过,明天晚上你还出来吗?老梁那应该还有局。”
“看看吧。”出不出来,得看郑爷这一晚上胡吃海喝,有没有效果。
第二天一早,郑秋白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回复霍峋发来的短信,第二件事,就是抱着手机站到墙角的体重秤上,满怀期待地等待体重秤电子数字跳跃出来那一刻。
皇天不负苦心人。
郑秋白当下的体重,结结实实比昨天早上重了一斤二两,昨天吃到撑的那些牛羊肉,似乎真的没白吃。
如果照这个势头,那他完全有可能在霍峋回来之前,再涨三斤。
中午,梁明城摇人的电话打过来时,郑爷没有犹豫,“去。”
梁明城找的这些夜宵地儿,都不是一般菜馆子,菜品卖相和味道都很不错,再有几个朋友,郑秋白吃的也不少。
一连三天,吃了涮锅烤串和烤鸭,郑爷的体重涨了两斤五两,这个数字,让他和阿良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四天晚上,梁明城拉上郑秋白去吃一家清淡的粤菜,“也不能天天吃那些油腻的,今天咱们就喝点儿鱼片粥,尝尝虾饺红米肠,早茶做晚茶。”
“这地方夜里还开门?”这么多天吃荤腥,郑秋白的嘴对肉的确没什么欲望了。
“不开,但我让杜希给人负责人打电话了。”在燕城,刷脸有时候比钱还好使。
这营业到九点钟就闭餐的粤菜馆儿,硬生生开到了晚上十点后。
今晚围坐在包间的客人没有平时那么多了,只有杜希郑秋白和梁明城。
梁明城喝了两口粥,低头接了个电话,就说自己要走,“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边有点急事,先走了,老杜,你陪着老郑吃好喝好。”
“你走吧。”杜希点头。
这段日子夜宵队伍里一直有杜希,他主动问郑秋白,“明天晚上你想吃点儿什么?”
“明天晚上我应该就不出来吃了,你们想吃点什么就吃什么吧,不用带我了。”
因为明天霍峋就该回来了。
郑秋白现在的体重,虽然只达到霍峋目标的一半,但聊胜于无,到时候对着霍少爷说点好听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你以后都不来了?”
“这几天是。”至于以后,还要看这样胡吃海喝对身体有没有影响,以及霍峋对他的体重还有没有更高的期望。
今晚开始的早,又只有郑秋白和杜希坐着吃,气氛安静,结束的也早,十一点多,郑爷就吃饱了。
“吃饱了,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晚上就让我自己打车吧,每次都让你送,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送你,反正也是顺路。”杜希强硬把郑秋白推上了自己的车,他每天晚上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送郑秋白回家。
叫别人送,杜希不放心,不然,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吃夜宵的人。
拗不过老朋友的郑爷只好安生在副驾驶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他的手机突兀响起来,来电显示——【霍峋】。
人在港湾的霍峋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好像还是头一次。
郑爷下意识以为对方肯定是有急事,立马接通了,“怎么了?这时候打过来。”
话筒那边的霍峋此刻正站在黑沉沉空荡荡的家里,听到对面的声响,没忍住捏紧了手上的电话,而他的语气只比燕城漆黑的夜色更沉郁,“郑秋白。”
“嗯?”这连名带姓的称呼,叫郑爷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
霍峋好像,在生气。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第95章 你猜
霍峋是晚上七点落地的京市机场,他光明正大把周四下午的必修课翘了,因为那位从外国大学聘请来的络腮胡教授在课堂上提出了‘来去自由’的原则——
只要能保证期末论文足够惊艳,平时不在他的课堂上刷脸举手提高印象分换取他期末时的心慈手软,也是行得通的。
听到这,霍峋背起包就走了,雷厉风行,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要翘课的学生其实不止霍峋,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来都来了,就算要翘也是从下周开始,总不好当着教授的面儿离开。
因而特立独行的霍峋相当惹眼,引起了小范围八方语言混杂的低声讨论,“Wicked!”
“可恼也,佢好勁啊。”
“听说他是Prof.陈源的学生,research研究生啦!咱们这一届,就这一个呐!拽点也应当啦。”
在同级生中过于拽的霍峋打了的士回到公寓,拎上他昨晚就收纳好的行李箱,快马加鞭赶到了港湾机场。
他原本订的是明天中午的航班,临时起意,还怕来的太晚,毕竟飞机票不像火车票那般时段丰富。
幸运的是,今晚到京市的某廉航客机还有经济舱位置。
霍峋从小到大坐经济舱出行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和家人一起,无论是霍峥还是霍老,都不是坐经济舱的身份;长大后,是经济舱实在憋屈,狭小的座椅空间对霍少爷这高大体型是种真正的折磨。
不过想到今晚就能见到郑秋白,纵使座椅间的位置叫霍峋的长腿都只能委屈缩着,霍少爷也满心期待。
抱着他给郑秋白买的各色营养品与好味点心,真诚感谢这廉航选定的航班时段,叫他觉得今天是幸运的一天。
赶飞机加上从京市开车来燕城,霍峋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夜里快十二点了,他下车时看到家里的窗子是暗色的,里面没有开灯,自然而然以为郑秋白已经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为了给郑秋白一个惊喜,霍峋一路上都憋着他的分享欲和行程报备,他就是要突然出现在郑蝴蝶的床上。
小别胜新婚,这一把干柴烈火,不在床上,不成。
不过当筹备惊喜的霍峋打开家门那一刻,他反过来被郑秋白‘惊喜’到了。
二居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可能是燕城九月份的夜晚还不够凉爽,也可能是霍峋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下意识开始心慌,他热得要命。
霍峋今天一早见过导师,特意穿的蓝色条纹格的圆领半袖衬衣,搭配牛仔裤和帆布鞋,是年轻又体面的穿搭,在大马路上要被找寻模特儿的摄影师拉住要联系方式的。
他还庆幸自己今天穿的不是不修边幅的模样,省的郑秋白还要担心他在学校生活的落魄,进屋时像个翘尾巴的公孔雀,现在一切都白搭。
压抑不住的怀疑和煎熬,叫霍峋像电视剧里被丈夫抛弃的绝望主妇一样,憋着叫人颤抖的火,拨通了郑秋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