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亭渡
等早上天一亮就赶紧来看情况,发现烧了两天两夜后终于开始有动静了。
盯梢了两天之后,王婶子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方法,回家之后跟丈夫还有婆婆说找陈三叔来给他们也建个窖,她知道怎么烧炭了。
全家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但如果这个事儿是真的,他们也能烧出来炭,那以后不就发达了?
不如赌一赌,万一真让他们烧出来了呢?
于是王家出钱出力,把陈三叔请来建了个一模一样的窖,开始用来烧炭。
宋家这边第二窖炭还没有烧出来,就听到村子里传言说隔壁王婶子家也准备开始烧炭了。
晚上宋声回来的时候陆清跟他说了这些事,有些担忧的问道:“相公,你说他们真的能烧出来炭吗?”
宋声摇摇头说:“应该不太可能。烧炭时别看是一直在烧着火,但前中后的火候是不一样的,只是在旁边看一遍,也很难模仿烧制出来,除非是很精细的看了一遍。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歪打正着烧出来。”像他第一次烧炭的时候,本是奔着烧制白炭去的,最后却阴差阳错烧出来了灶炭和灰花炭。
宋老大他们按照宋声说的改进方法,把冷却时间减少了半个时辰,结果烧出来灰花炭的跟第一次差不太多。
把这个结果告诉宋声之后,宋声又让他们试了试别的方法,又接着烧了两窖炭,烧出来的灰花炭还是不多。
不过即便是这样,宋老大他们也是高兴的。虽然不多但是烧的次数多了就积累的多了。
而村子里有王婶子这个例子在前,村里人开始兴起了一阵烧炭风。
每次宋老大烧炭的时候都有村里的人去围观宋老大他们烧制炭的经过,当然不是站在跟前看,谁要是往跟前一站,就被宋家的人给挡回去了。
他们只能站在不远处悄悄的看,能看个大概。自以为掌握了诀窍,回去之后开始自家张罗着烧制炭。
然而几天过去了,没有一家烧制成功的。
就在这个时候,宋家传来了好消息。宋老大他们按照宋声新说的法子改进了一下烧制过程,这次他们烧出来的灰花炭比例非常高。
这一窖大概烧出来有一百三十斤左右,其中有将近九十斤都是灰花炭。
这个消息可把宋家人高兴坏了!
九十斤的灰花炭全部拿去卖掉,一斤五十文,九十斤能卖四千五百文,也就是四两半银子。这还不说剩下的四十斤灶炭,一斤五文钱能卖二百文,那加起来就是四千七百文!
宋老大心里默默算着这个账,笑的都合不拢嘴了,这才几天时间呀,他们就能赚将近五两银子。平均七八天能烧出来一次炭,一个月烧三次,算起来就是十五两银子。
老天爷呀,他们老宋家真的是要发财了!!!
宋声倒是没有太过欢喜,能烧出来这么多灰花炭他并不意外。他心里还惦记着怎么样能烧出来银骨炭呢!
宋家全家都投入到了烧炭的事情中,这事宋声再没管过了。他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复习功课,还有两天时间就是大考了。
之前跟他打赌的李鸿云最近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他虽然跟宋声不在一个班里,但却一直都在悄悄关注着他。
当他知道了夫子在课上亲口夸了宋声并且下学之后还让他单独来补课时,心里的嫉妒更浓了。
此时的宋声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他以为之前宋声是故意放出要退学的风声,就是为了来让他放松警惕。
李鸿云觉得自己真傻,当时竟然还相信了。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宋声依旧每天来按时来学堂上学,特地去跟他们班一个相熟的人套了话,这才得知,宋声根本没有要退学的念头,人家还说了明年要下场考试呢!
李鸿云想,这人手段真卑鄙!
可随即他又有点害怕,入学前一阵儿他都没好好复习,每天跟着何荣和陈彦他们俩混的时间最多。听隔壁班的同窗说宋声开学之后进步飞快,还得到了夫子的夸奖,他就更慌了。
万一这次大考他考得不如宋声怎么办?
李鸿云陷入了忧虑中之中。
他又不敢把这种担忧跟何荣他们俩说,他俩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该笑话他了。
算了,还是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好好复习吧,宋声即便是进步飞快,也不可能一下子超过他几十名。
李鸿云这么想着,自我安慰一下,心里好受了许多。
宋家。
家里人都不知道宋声跟人打赌考试的事,只有陆清一个知情人。
临近考试前一天,陆清比宋声这个要考试的人还担心。
前一天晚上特地叮嘱道:“相公,该拿的东西千万别忘拿了,你的笔墨纸砚我帮你检查了一遍。还有你上次说的那种叫做手套的东西,我按照你画的图样,给你缝了一双。明天要是天太冷了,你就戴上。”
陆清缝的手套是拿之前给宋声做披风的边角料缝制的,布料厚实,里面填充了一层丝棉。
这丝棉是他前几天去城里的时候买回来的,以往这种东西他从来不买,因为价格比布匹都贵上许多。
可是想到相公每天读书写字手冻的通红,他咬咬牙狠了下心,买了一点回来。
虽然现在家里都用上了炉子,这灰花炭也不缺,晚上屋里都是暖和和的,但也仅仅是在家里边儿,相公一出门还是冷的很。
想到相公之前跟他说过的手套,他就悄悄按照相公画的样子做了一双。
宋声看到手套的时候十分惊讶,因为当时他就随便在纸上画了两笔,没想到他的小夫郎真的做出来了,而且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因为布料里面没有牛筋,所以缝的手指看起来有些胖胖的,但确实是一双很不错的手套。
他抱住陆清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夸道:“我们家清清手真巧,我随口说过一次就做出来了,好厉害!”
一向都是陆清夸宋声好厉害,现在反过来被相公夸他好厉害,陆清听了之后不太好意思,脸红红的。
“明天我就戴着清清给我缝制的爱心手套去考试,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陆清听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
“相公!”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再去看会儿书。”
陆清一听他还要再看会儿书,准备把炉子给他往桌子边挪挪。
却被宋声叫住了,“没事儿,不用挪了,就放那吧。把油灯挪过来就行,我靠在床边看,等会儿直接吹灯睡觉也方便。”
“好,那我把油灯挪过来点。”
晚上宋声看书看困了就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
早上第一堂课就要考试,一共考一天半。主要考明经(经义)、进士、明法(律法)、明算(算学)。
明经,进士所涉及的内容较多,算是大科目,要考一天。第二天上午考明法和明算,下午放假半天休息。
第二天宋声早早起来收拾,陆清比他起来的还早一会儿,给他做了顿丰盛的早饭,不仅煮了两个鸡蛋,还给他用油煎了个闷黄闷黄的饼子,拌了点儿水灵灵的萝卜丝,又用白面和着米熬了碗粥,想让他吃的好点好去考试。
宋声走了以后陆清开始忙着家里里里外外的家务活,每天早上照例清扫猪圈,把鸡窝里面的鸡蛋摸出来收走,把鸡鸭喂了,然后开始端着盆儿去洗衣服。
天气冷了,大家都不去河边洗了,都是从外面挑的水回来在家洗的。
宋声心疼他,不让他用凉水洗衣服,他做早饭的时候特地在后灶烧了一锅热水,刷锅刷碗之后还剩下不少,他舀了半盆出来,又兑上半盆凉水,伸手摸了摸水温,温温的,不凉。
陆清刚坐下准备开始洗,就看见堂姐宋英起来了。
这几天宋英一直在家里养身体,脸上的淤青已经下去了不少,还有一点点乌青的痕迹。
“英子姐,怎么不多睡会,起这么早?”
宋英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她心里挂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所以睡得并不踏实。而且她平时在程家时起得就很早,家里的早饭都是她做的。
“睡不着了,就起来看看家里有什么活要忙的,我过来搭把手。”宋英道。
被接回娘家来住,虽然家里人都不嫌弃她,但她也没办法在家里做个闲人。
看到陆清准备洗衣服,她从屋里又拿了一个盆出来,放在旁边跟陆清一起洗。
虽然是冬天,但是用的是温水,倒也不冻手。
程度还在外面没回来,都躲了好几天了。宋英一直在家里等着,只等他回来就去跟他和离。
这两天她本来想把两个孩子接回来的,可是她娘陪她一块回了程家之后发现程氏这两天也不在家。问了程家老二之后,才知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去闺女家小住了。
程氏就是防着宋英把两个孩子接走才去了闺女家的,虽然两个孙女是不值钱的女娃娃,但好歹也是他们老程家的血脉,家里也不缺她们两口吃的,等把她们养大了嫁出去,那聘礼就该有不少哩!
以后她有了孙子,就能留着钱给孙子娶媳妇儿用了。
她觉得她这大儿媳妇儿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夫妻俩哪有隔夜的仇?而且就算再生气,她肯定也不敢和离。
宋家男丁多,那阵势有些吓人。万一气狠了,连带着她也打一顿可咋整?她还是带着孙女出去躲几天,等大儿媳妇儿气儿消了再回来。
程氏的算盘打的精明,可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英如今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离的。
陆清看宋英气色好了很多,说道:“英子姐,今天天气好,我等会儿准备去后山上看看有没有野生的菌子采一些回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英虽然这几天休养的精神好了许多,但毕竟是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整天看着心事重重的,天天在家呆着也不好,不如跟他一块去山上散散心。
宋英一听,赶忙应道:“好啊,等晚会儿出发的时候你叫我,咱俩一起去。”
洗了两件衣服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宋英起身去灶房做饭。这一顿是他们宋家一大家子人吃的,陆清每天早上给宋声是单做的,一般做完之后他也就顺道一起吃了。
等洗完衣服之后陆清去屋里做针线活,他上次光买丝棉就花了快二两银子。
给宋声做手套还剩下一些,他打算外祖母也做一双。外祖母身体不好还经常怕冷,刚好等下次去看她的时候给她带上。
想到这陆清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外祖母的病好了没有?
等到宋英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一块背着箩筐到后山采菌子去了。
此时的宋声正坐在学堂里答题。
今天上午第一场考的就是经义,这个对于宋声来说难度并不大,其实考的就是一个人的记忆力。
随便打开四书五经其中任意一本,随便翻开一页,盖上其他字,只漏出半句,然后让你补全这一行后边的几个字或者下半句,有点类似于宋声前世上学时候的文言文填空题。
然后再从任意一篇文章中随意挑一句话,让考生解释其中的意思,这个有点像文言文翻译。
背书对于宋声来说是最简单的,至于解释其中的意思,通读过之后,大概意思他知道,应当不会差到哪儿去。
所以想考过这一科,基本上得把四书五经的全部内容都背下来才行。
因此这第一科就是比拼实力的,想靠运气过关是很难。不过以宋声如今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一科对他来说反倒是最简单的。
中午吃过饭之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开始考进士。进士主要考策论,诗赋和文章。
前一阵儿夫子专门给他布置过几篇策论,他倒也写得像模像样。尤其是最后一篇写军队的策论,参考了六国论的论述方法,反倒被夫子夸赞了一番。
宋声打开试题一看,这次的策论题目不是他之前写过的民生疾苦,也不是军队策略,而是盐铁论。
景朝的盐和铁流通都是由朝廷掌控的,不过在建朝之前,盐矿跟铁矿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那个时候的盐价跟铁价都要便宜许多。
毕竟都是私盐跟私铁,贩卖的人多,这价格就便宜。
但因为这种大权都掌握在世家手里,国库亏空,财政来源不足,要常常仰大族鼻息,前朝就是因为国弱,才会一步步亡国的。
而朝廷接管之后,所有的盐跟铁都开始进行统一监管。没有贩卖私盐的人了,老百姓想要买盐就得到专门的盐商那里去买,这价格就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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