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时北
在这方面,夏稚确实不太精致。
“不用了。”余放喉结微动,说:“我已经洗漱过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夏稚:“…可以先告诉我,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吗?”
余放轻轻‘啊’了一声,语气平静。
“是我之前那位室友的母亲。”
“嗯,已故的母亲。”
第324章
余放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留级生。
说起那位消失的舍友,他哑口无言。
因为他对那位舍友的了解甚少。
余放只知道,他是一个可怜人,貌似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把他扔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因为没有父母的缘故,他一直很自卑,虽然学习上进,认真刻苦,但周围的人并没有给他一个正面的情绪价值。
初中开始,他一直被冷暴力、被霸凌。
他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来到这里,等待他的,依旧是同班其他同学的霸凌。
无非就是那些: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他沉默寡言一定有问题,阴暗的人,好吓人,不要跟他讲话……
严格来说,余放跟他并不是同班同学。当时他们住的四人寝中,一号床是余放,二号床是那位可怜人,四号床是一名体育生。
只有三号床铺的舍友跟他是同班同学。
余放是冲刺班的学生,和四号床的体育生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
余放是典型的自我主义人格,他为了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二号床舍友被霸凌这件事是最晚知道的。
知晓这件事的契机是三号床的同学,他的胆子特别小,在班级里不参与欺负二号床舍友的事,但也不敢伸张正义,所以一直充当沉默的帮凶这一角色。余放知道的那天,体育生也是刚知道不久,他对三号床冷漠且胆小的行为表达了不满,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三号床的胆小鬼哭诉自己的顾虑,才让这本就没什么感情巩固的寝室情谊未曾散去。
没有人能够要求一个老实本分且有些胆小的普通人去充当大英雄,拯救被无辜霸凌的受害者,即使受害者本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他装作跟谁都不是很熟的样子,默默承受来自外界的恶意。
他已经这样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体育生是一个热心肠,他希望寝室的四个人拧成一股绳,他是不害怕那些霸凌者丑恶的嘴脸,余放也同样不怕,唯有那个胆小的舍友……
最后,只有余放、体育生和可怜人努力维持一小段时间的友谊。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大概是体育生开玩笑的那句:我们来玩校园怪谈吧。
…
“你们玩了笔仙,然后……召唤出了二号床舍友的母亲?”
夏稚很是惊讶。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只是校园恐怖事件中的某一种玩法。
“不是。”余放神色淡淡的,好像诉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似的:“他没有玩,这个提议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余放成为了留级生,其他人的身影……
夏稚眉心微动,他没有见过其他留级生。
虽然从其他人的描述中得知留级生不只有余放一个,但是现在夏稚还没见过其他留级生。
“我们没有玩……”
“后来,他自己偷偷玩了。”
不仅玩了,还成功了。
成功的过程,被胆小的三号床舍友看到。
……
吓死了。
字面意义上的。
尸体被抬出宿舍楼,无数到目光如针刺般落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余放就知道事态的轨道已经完全偏离了方向。
体育生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了,并不在校园内。
而始作俑者,那位可怜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校园里。
后来校方到底做了什么,余放不清楚,只知道他和体育生被通报批评,并给予了永不毕业的惩罚。
他们永远都是‘留级生’。
后来,体育生走了。
他的能力实在太过突出,被国家训练队选中,及时没有毕业,也顺利地离开了这里。
临别前,他眼眶发红,对余放说抱歉。
他说,如果不是他提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出现一死一失踪的惨案。
这件事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学校新出的对策可以说将他们这个寝室的人全部绑在耻辱柱上,不管是谁,都逃不掉。
余放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同年级的人都参加了高考,只有他,留级。
…
“这不合理。”听完这段往事,夏稚当机立断发表感想,“凭什么不让你毕业?”
余放不应声。
是啊,谁又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呢。
学生们都说他们这群人有问题,他们当中唯有余放还在学校,他不辩解,所有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殊不知,他们都是受害者。
“那个人……”顿了顿,夏稚解释了一下:“就是自己玩笔仙的那个人,哪去了?”
“不见了。”余放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他是玩完之后不见的吗?”
“应该吧,我不知道。”
“死掉的那个舍友是撞见他玩笔仙之后吓死的?然后他也消失了,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连续两句我不知道,夏稚便问不下去了。
总感觉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过了一会,余放问道。
夏稚摇摇头,刚挪动了一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头:“不,还有一个问题。”
余放抬头看过来。
夏稚:“你为什么笃定那道女声是……那个人的母亲?”
如果余放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不可能确信那道女人的声音属于谁。
“猜的。”余放说:“从他平常说过的话和学校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都能猜到,他应该成功了。”
玩了一个恐怖的通灵游戏,成功后,召唤出了一个女人。
那个可怜人最想见的女人是谁,不言而喻。
夏稚心里慌慌的,“可你很确定那是他的母亲,而不是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直说,但余放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玩这种有风险的通灵游戏,按照电影里演的剧情来看,通常被召唤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放的沉默令夏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
“休息吧。”余放说。
夏稚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不跳了,“等、等一下,你知道我……”
“我知道。”余放看向他,一双黑沉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而且‘他’没有伤害你。”
夏稚:“你的意思是通过这一点可以确定那是他的母亲,是个好人……额,鬼?”
余放眨眨眼:“可以这么说。”
“不可以啊!”夏稚有些抓狂:“我是相信科学的人,你知不知道晚自习前你对我说的话,让我这一晚上都坐立难安!”
余放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勾唇浅笑,“不太像。”
夏稚被他这笑容定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问就是心里憋火!
之后的余放对夏稚的所有问题充耳不闻,就算夏稚软声相求,他也不再开口。
抱着遗憾,夏稚回到了床上,哀叹入眠。
这一晚,他睡得十分踏实。
无梦,一觉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手机设定的闹钟还没响,寝室里也是静悄悄的,床帘没有拉开,黑漆漆的一片。
透过床帘缝隙钻进来的一缕浅淡的白光可以知晓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七点早自习,夏稚定的闹钟是六点,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洗漱收拾,顺便还能吃点存在寝室的面包牛奶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