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树青藤
贺辞厌恶的瞪着那男子,把黎小鱼往身后一藏,“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是裴四郎,你再靠近一步,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男子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后妖媚一笑,往前踏了一步。
还没来得及张口,便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耳边飞过,耳朵一阵火辣辣的疼。
咚地一声,背后远处的柱子上钉了个极短的箭。
贺辞举着袖箭警告,“再靠近一步,我的箭就会射中你的腿。”
男子捂着耳朵,吓得直接跌坐在地,外面套着的薄纱,掉了大半,露出白皙的肩头。
贺辞一个转身,拉着黎小鱼就走。
方石头也立马跟上,不敢在那奇怪的地方多待一会。
贺辞拽着黎小鱼到一处假山,他让方石头离远点,方石头看一眼黎小鱼,见他点头才走远一些。
贺辞看向贴着假山石站着的黎小鱼,声音又急又有些凶。
“寻常百姓家,五两银子够十几口人好好的生活一整年。你家小饭馆每天纯利润就有一二两的银子,我每日给的菜钱二三十两,这样高价还不够你用?怎么还接这些狗屁私宴,就这么缺银子吗?”
黎小鱼抬头对贺辞道:“我接私宴怎么了?我就是个厨子啊。给钱就做菜,哪里不对吗?”
贺辞气的不行,他低头吼道:“你两次差点遇险,上次邵怀筠可能会帮你。但这次要不是我来,你以为裴四郎能放过你?”
黎小鱼一脚踢上贺辞的小腿,“你吼我做什么?要不是你来,那裴四郎就已经被我摔地上了!”
“还有,接私宴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黎小鱼撇开头,眼眶一热,默默的流泪。
要是能时光倒流,他一定要把那姓裴的摔的哭出来。
贺辞忍着小腿的疼,咬着后槽牙,撑着假山石,把黎小鱼圈起来,就这么低头盯着他看。
若真按着黎小鱼所言,他的出现,似乎让黎小鱼失去了最佳的揍人机会。
贺辞动了一下,掏出备用的干净帕子,盖在黎小鱼的脸上。
察觉到黎小鱼不喜欢听大声讲话,声音也下意识的放轻。
“别哭了,你说的对。是人的错,和私宴无关。”
贺辞把袖箭扣好,“我带你回去,让你亲自动手揍裴四郎。有我在,他不敢事后找你麻烦。你去不去?”
黎小鱼扯开脸上的帕子,“去。”
裴四郎正要拉着那妖媚男子进屋里去。
谁知贺辞和黎小鱼去而复返,他被贺辞一把抓住。
双手背后,被贺辞单手困住,动弹不得。
黎小鱼心里默背着菜谱,脸上没什么情绪,直接把人当沙包,狠狠的揍了一顿。
贺辞看着黎小鱼出拳的力道和姿势,眼前一亮,带着欣赏的意味,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
这拳打的漂亮!
裴叔青被黎小鱼一通好打,贺辞还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你再敢动他,就死定了。”
裴叔青嗷嗷叫,“你两就是狼狈为奸!”
黎小鱼出了气,被贺辞直接带离裴家。
裴叔青被贴身小厮扶着,躺进了裴叔群的卧房。
大夫来看过伤后,裴叔群才赶过来。
“哎呀,四哥这是怎么了?”
裴叔青看到裴叔群,一个起身就扯着他的衣服,怒道:“裴七,这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就是为了报复我!”
裴叔群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害怕之色,“那四哥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设局报复四哥?”
“自然是因为……”
裴叔青话说一半没有继续,他松开裴叔群的衣服,指着裴叔群警告,“你给我等着,迟早弄死你。”
马车上,贺辞还是上次的姿势,一个人占大半个位置。
他从暗格里面取出一碟子糕点,“吃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黎小鱼忙活了好久,他是真饿,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小侯爷好耳力。”
贺辞眉毛一挑,“自然,我可是能听风辨位,箭无虚发的。”
黎小鱼吃着糕点,点头应付,“小侯爷真厉害。”
贺辞被夸的心里高兴,他看黎小鱼吃的快,提醒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等黎小鱼吃完了,贺辞又给他倒了水。
“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别再去裴家。他家除了裴叔群正常点,其他人都有病。”
黎小鱼喝一口水,压下了干巴噎挺的感觉。
“上次在珍馔楼,裴叔群说生辰宴的时候,我看小侯爷并不是很想去。所以小侯爷最后决定去裴府参加生辰宴,是因为我?”
贺辞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吃你做的菜。”
他确实是没想到黎小鱼会在安沁园后厨做菜,也没想到裴叔青会跑去安沁园。
但他为了黎小鱼做的事,也不会掩藏就是。
还是那句话,在他看来,做了一件对旁人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对方知道。
光在心里藏着,那多难受。
“不过这次要是没我,你就算一开始摔了裴叔青也没什么用。他看上你,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
黎小鱼眉心微皱,“他喜欢男子?”
“不是。”贺辞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恶心的画面。
“他喜欢漂亮的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
贺辞那一副要吐的模样,黎小鱼也知道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他不愿多想,脏了脑袋,喝口水压惊。
此时贺辞看向黎小鱼,“你确实是有几分姿色,虽然我后面的话你不爱听,但最好还是别再接私宴。”
“权贵世家,唯心喜好做事。他们或许并不喜欢男子,但情绪上来,只想放纵求一时欢愉,不会管你是什么性别。”
“尤其是黎九章如今根基不稳,也无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天子眼前露脸。真要出什么事,就算是他,怕也保不住你。”
黎小鱼听的认真,也看出来,贺辞是真心建议。
他道:“我不是不爱听不接私宴,而是不喜欢人吼我。”
高大的男子怒吼声,伴随着他的童年。
是他心底深处藏起来的恐惧。
贺辞看着黎小鱼,见他泪眼朦胧的说话样子,心跳莫名变快。
脱口而出道:“我下次注意。”
黎小鱼将回忆压下,没有让自己又哭出来。
贺辞惊奇的盯着黎小鱼的眼睛,“你的眼泪呢?”
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是黎小鱼新出的勾引他的手段吗?
真是太高明了。
“不想为这种事情哭。”黎小鱼转移话题,“这次也多谢小侯爷了。小侯爷后面不必再给银子,就算给也别给那么多,正常给吧。”
贺辞道:“你不缺钱了?”
“缺,但迟早能攒到。”
贺辞疑惑道:“你家中似乎没出什么事,要用到这么多银子啊。”
黎小鱼颔首,微微笑道:“告诉小侯爷也无妨。”
毕竟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人,有那么多的菜谱,支撑着他那么做。
“我想开一间书院,但不是教书科考,而是教人做菜。我会按着来的人想学的菜是什么收银子,做学费。实在凑不出银子的,可以在书院里干活赚钱,攒够了,一样可以学。”
“虽然人数有限,但至少有一部分人,可以有一条出路。”
贺辞望着黎小鱼,讲起这些时,笑的很真实。
他的心跳加速,慌乱的移开视线。
“你还差多少,我可以借你。”
黎小鱼摇头拒绝,“我不能借,现在借了,以后我可能会保不住书院。”
贺辞心神恢复镇定,“你怕我以此相挟,要掌控你的书院?”
黎小鱼平静道:“我是不想书院,有任何的势力参与。我只想让百姓,能有一个可以自己选择的路走。靠着一个小手艺,即便无法大富大贵,但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贺辞再次移开视线,“那你大伯父呢?”
“大伯父不一样。”黎小鱼笑着说:“我相信他。”
贺辞扭头盯着黎小鱼,心里闷闷的。
“所以你就是不相信我。”
黎小鱼没有回答,但此时的沉默,也足够贺辞明白其中的含义。
是的,不相信你。
“可光靠你大伯父,是没办法守住这样一个‘书院’的。”
贺辞的话,是现实。
黎小鱼心里也知道。
他在沉默片刻后,坚定的说:“大伯父做官多年,若真的没有一点手段,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来到辞州。我把我的部分做好,大伯父也一定能将他的部分做好。”
贺辞哼一声,“你这一大家子,倒是彼此信任,团结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