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破寒川
不是…这都是些什么欣慰的口吻啊?
唐烛实在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凶手,继续向下看便是物品大小:“此物如硬币大小,短时间内不可复制。价值莫约——”
他眯起眼睛,开始数零……
“嘶,这么贵。”
他揣着越跳越快的心脏,瞥见完全空白的写信人栏与地址栏。
按照空屋的规矩,这种信件的回信方式便是用俱乐部内的信纸回复,钉在布告栏上,自然会有工人将其答案誊抄在俱乐部两侧巨大的黑色墙板上。
不过怎么会那么熟悉?
硬币大小,价值不菲。
露天或在室内。
等等,这不就是……法老的金币!
可它还要一周才会到达港口啊?怎么一周前已经有人写信表示想要趁机剽窃呢?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其实是要偷别的东西?
“虽然给的信息很少,又比较……”
“不少了。”付涼将那杯大吉岭放回桌面上,语速极快地打断大卫:“告诉维纳不需要担心,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会去一趟空屋。”
唐烛不明白他如何做出这般回答,只被“我们”这个词戳了戳心尖,茫茫然又听见对面人问:“是吧,助手先生?”
他回过神,抬起头看向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青年,应道:“嗯…嗯,是。”
大卫也跟着站起身,有些紧张地试图跟随离去的人,又开始求助唐烛,并望着两人道:“维纳殿下他可能还是希望您……”
唐烛被盯到手足无措,他不是不想帮忙,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他完全没搞清楚。
付涼边往前走边说:“我劝你回去告诉维纳最好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比如备好宴会的糕点。”
男人止步于楼梯前,“小殿下,府邸的意思也是这样,只不过,我们都希望皇室能成功揽过这份荣光,还希望殿下可以在暗处多多留意。”
青年留给他个背影,只说:“回去吧。”
大卫没再说下去,稳妥地向两人道谢,随后准备离开。
唐烛完全不明白他们之间所讨论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只想着要不要去送送客人。
“过来。”
没曾想身前那人竟先开口说话。
“啊,好。”他有点下意识地回答,示意管家小姐去送大卫,再转身时正看见付涼站在原地等他。
“刚刚那些话你不理解很正常。”青年等他靠的近了,才解释说:“昨日我去德文希尔府不光只喝了茶。公爵似乎有点闲,于是向我展示了一些东西。”
他的眸子向来是比亚洲人要黑的,时而像极阴云密布的天,此刻更是灰蒙蒙的,显得没什么感情:“大多是我父亲的遗物。”
唐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沉默着往前多走半步与他并排而行。
“其中之一你应当也很熟悉。”身旁的男声平淡道:“法老的金币。”
他确实知道,还是说:“剩下的十一枚金币吗?”
付涼侧过脸,暗沉的双目里含着些笑意:“唐烛,在他们面前尽量不要这么说话。”
唐烛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入为主,用“剩下”来形容这些本该是首次得知金币的下落。
操,这不是自己主动暴露……
他想解释,又害怕说不清,只抿了抿唇。此时又听见青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他们把那些金币从保险箱里拿了出来,并且请一个专门修复文物的老头帮忙打理。”
付涼开始帮他处理已知信息:“女王生日前,德文希尔府将举办宴会。适时,各个贵族或富商都会送上礼物。”
“一周前,某人向空屋写了求助信,似乎是想要偷窃某件价值连城且硬币大小的宝物。”
“维纳看见求助信后并不觉得是恶作剧,不但派大卫亲自来红山街,还试图劝说我暗中留意相关方面的消息。”
“我们不妨假设,真的有人能够找到最后一枚金币,并且即将将它送达星洲。”
“毋庸置疑,除去欧洲各个皇室以外,在星洲,只有东印度公司或银河有这个实力。”
“东印度公司已经对外宣传会献上一艘蒸汽机发动的轮船,并且会在一周后抵达港口。”
“那么银河便是最可能的对象。”
“银河一向与皇室的关系不温不火,前段时间江山易主换了美国人坐靠山。”
“两年前,美国海/军的将领约翰·斯洛特从旧金山湾进入了加利福尼亚。那里便被单方面宣布成为了美国的领土。现在,美国正准备将加利福尼亚并为自己联邦的第31个州。而他们,需要皇室的助力。”
“这也能说他们有提前两年,甚至更久前便开始寻觅最后一枚金币的动机。”
“看这样子,还真让他们找到了。毕竟他们的新掌柜已经开始伪装出一副请教的样子,变着法让我来给他们出主意防盗。”
“而维纳之所以神经兮兮派大卫过来,也是想暗中成全这件事。毕竟这种礼物拿出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唐烛越听越气:“那他们不会登门吗?这样很没有礼貌,怎么,你又不是很闲,还白白给他们干活啊?”
比起他,付涼反而更加心平气和:“因为对于银河,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办的隐秘,不到最后,没人能确定金币会安全地进入星洲。他们甚至不会使用自己的商船、航道甚至港口。”
“他们会寻求替代方式。比如东印度公司一周后抵达的船,比如……”
付涼垂眸看他:“你的私人港口。”
唐烛不禁皱起眉,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被“拆穿”后的解释确实没什么可靠性。
“你完全对这种故事不感兴趣,却在昨天忽然开始追问管家传说的内容。”青年已经行至走廊,并带着他继续向上走。
那是通往阁楼书房的路了。
“是收到了银河的信吗?”那张被揉成团,紧张兮兮想藏起来的信。
“你答应了。”付涼推开了书房的大门,边走边说:“毕竟这件事对任何一方都是好事能。”
唐烛咬了咬下唇:“还没有。”
室内沉寂片刻,接着传出青年的轻笑。
“为什么?”面前正在挑书的人起了兴趣,转过身看着他笑:“难不成是因为害怕闹鬼?”
“我、我是提了条件的。付涼你怎么又……”又开这种玩笑。
他露出不满地表情,口吻也控制不住带着怒气:“我很困扰,想找机会跟你解释,你、你别这样。”
“怎样?”付涼手里捏着本书,继续笑着看他。
唐烛的视线掠过他的眼睛,“就…自己把话说完,还打趣我。”
“没什么好解释的。嗯,我是说你遇到这件事以及答应这件事,很合逻辑。”对方评价。
好一个合逻辑。
他不想再和付涼纠结这些自己绝不可能拥有的技能,只嘟嘟囔囔找了个茬:“总之,你这样让我很无措,我怕…我怕你会误会我和银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要是猜到了能不能跟我讲一下,我就不用因为这种事睡不着了。”
青年却是拎着那本书又盯了他一会儿,后来扶着书柜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没来由问:“唐烛,你以前不这样说话的,是不是脑袋真摔到了?”
唐烛礼貌微笑,随手抽出本书砸过去:“……”
付涼稳稳当当将那本书接住,依旧保持那个表情,甚至更加不可思议说:“唐烛,真的不要找医生看看吗?”
“我说话怎么不一样了?”他第无数次忍不住想给这人一拳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拉过旁侧的木梯顺便推了他一把:“要拿哪本书?”
青年拎着手里那本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在离开前很正经地说。
“现在很像向我撒娇。”
第045章
“啊,您确实很依赖小殿下呢,唐先生。”西里安看着他的黑眼圈,尴尬地笑笑:“不过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待在殿下身边很有安全感。”
唐烛在码头旁商业街的餐厅里叉火腿片,全然不承认那个让自己接连失眠三天的人会让自己有安全感。
“啧,在他身边会有危机感才对。”
身旁的青年弯着眼睛笑,好不公正地说:“不好意思,可能我是作为警员看小殿下吧。毕竟整个星洲的同行都把那位当救星。”
他们今日刚送走安妮与曼莎,很不容易才从悲伤的氛围中摆脱出来。为了感谢西里安的船票,唐烛就近找了家店请他吃午餐。
“总之您是小殿下助手的事情已经在我们那边传开了,警长在受表彰时还说多亏您当时在白沙港帮忙,他还欠您一个人情呢。这不,今天听说是您找我,立刻让我出来了。”西里安朝他眨眨眼:“额外的假期,和船票比起来,完全是赚到。”
唐烛笑着发出声气音,然后移开餐桌上店家送的低度果酒:“西里安,虽然为了安妮和曼莎完全应该喝一杯的,可我得提醒你,你的工作需要清醒。”
对方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别别扭扭吞吞口水:“说实话,我还没喝过酒呢。只是尝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
他啧啧嘴,以年长者的眼神劝退西里安。
“经常喝酒会……”唐烛思索了一下,把“变傻”换成:“会变得反复无常,性格古怪,时不时还讨人厌的。”
西里安眯起眼睛思考片刻,最后只笑了笑,放下酒杯继续喝茶。
两人吵吵闹闹吃完饭,等重新坐上马车返回时,唐烛才想起来问对方的家在哪里。
青年撇了撇嘴说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而后有些无奈地躺倒在车厢内的座椅上:“我仔细想了下,还是选择回去继续工作吧。你是不知道啊唐先生,昨天开始,警长不知为什么从空屋那边接了大大小小十多个案子,光是梳理都要一阵子。我还是回去帮忙吧。”
“啊……这样啊。”他反应过来这些案件的来源,不由得道:“空屋的案子想来也复杂,你们辛苦了。”
西里安欲哭无泪:“倒不是复杂,其实真正复杂的都被那些侦探要走了。唐先生你知道那个排行吧?所有居住到访过星洲或是写信申请加入空屋俱乐部的侦探排行。一但他留下了名字,就意味着同意接受空屋的委托书。”
他生怕自己描述的不够详细,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很兴奋地说:“就是小殿下排第一名的那个!听说我们很多同事也用假名试图加入俱乐部呢,可惜成功的人太少。”
唐烛哪能不知道,点点头随后道:“大家都期待能留名,这是好事。”
西里安眯起眼,乐呵呵说:“唐先生,我觉得我挺有潜力的,我一定要进空屋当个大侦探!”
“诶,你别不信啊唐先生。”青年继续笑着说:“今早警长还谈过自己的往事,说自己虽然三十多岁还一事无成,但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而是等待厚积薄发。”
是是是,他是在等待。
“只不过他等的是跟随公爵移居星洲的小殿下。”
唐烛:“……”
嘶,这么真诚地评价领导真的没关系吗?
西里安朝他勾勾手,然后神秘地在他身旁小声说:“但这是他应得的。我听警局的前辈们说,当时他们收到一个女仆的报案,说家中的狗狗遗失了,希望能够得到帮助。她具体描述了幼犬的特征,却只说它是在积雾山谷中跑丢的。没人愿意接这个案子,于是当时值班的警员把亨特警长从家里喊了过去。”
他确实没在书中读到过这段:“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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