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破寒川
只不过又轻而易举把人往外拎了拎,随后捏着那块皮肤面无表情问:“抱够了?”
男人被捏的背脊发麻,咬着下唇,很久才小声说了声:“够…够了……”
第048章
红山街内,除去佣人、工人,或许只有120号那位富商少爷醒得最早。
除非下暴雨还有养伤这几日唐少爷没冒头以外,其余时间他日日准时出现在这条富人街宽阔的石板公路上。
先快跑数十英里,只等到汗湿背脊,再到河岸边安置的沙袋边各种蹲起俯卧。最后以半小时拳击结束,整好能赶上付涼的调茶师友情赠送地一杯苦水。
可今日因为时间太早,唐烛走完这些个流程后,天还未全亮。
他捏着有些锤破了皮子的拳击手套,大口喘着气感受着周围微凉的空气,试图消除自己皮肤上的燥热感觉。
特别是后颈……
啊,昨天就不该抱付涼。
他那么讨厌旁的人碰到他,一定是想扒开自己却没好意思才忍到那时候的。
啧,怎么这么丢人……
唐烛满脸通红地挪回后门,准备回房间洗澡。就在路过信箱时,正巧赶上邮差第一批信件。
只一封,是小笔友送来的。
他索性就坐在付涼常待着的小花房里,拆开了信封,将里头被撕烂了的信纸取出来展开。
“……我本来听从了你的建议,唐烛哥哥,可是我发现一切并不是我的梦。前几天我听到的割裂声是真的!我确定这一切不是梦!虽然我的洋娃娃回到了我身边,家中贴身女仆说她只是被我掉到了沙发缝隙里。
可只我知道,她的的确确是被谋杀了!现在躺在我被子里的并不是我最爱的宝贝……我很难过,也很伤心,因为从昨日起,家中长辈下了禁足,我和其他人一样都不能出门。我很想见到你,唐烛哥哥,我真的很害怕……”
唐烛这一看就再也坐不住,他站起身来拎着汗湿的领口边扇风边念叨:“不是…她爸妈怎么都不能发现呢?孩子都害怕成这样了?!”
靠,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居然对孩子那么不闻不问??
他气得一把将信纸拍桌面上,嘴上絮絮叨叨说:“还下禁足,妈的,什么年代了,什么家庭还搞得跟大地主似的,我看就是有病。”
“嗯,确实是。”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青年慵懒的嗓音。
唐烛怔了一秒立即回头,看清了穿着晨服的付涼。
“在伦敦的时候,家中经常搞禁足。”对方慢悠悠靠近,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模样,眼神不再充满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气息,反而像极了林间小鹿般人畜无害。
“你…你也被禁足吗?”他的视线追随着青年的动作,落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嗯,我母亲,还有我。”付涼手里还捏着一包纸卷烟,从善如流从里面抽出一根来,转脸又对他道:“皇室嘛,没有点儿精神病血统似乎就不纯一样。”
青年笑了笑,但又似乎不太想笑,口中含着烟朝他抬抬下巴:“这就是我为什么搬出德文希尔府的原因。”
唐烛眉头紧锁,“你都成年了,他们、他…公爵大人还对你这么严厉吗?那你这次回去会不会……”
付涼眼睛朝他眨了眨,似乎在欣赏他为此心焦的表情,只说:“我是说这边比较合适抽烟。”
唐烛反应过来,想骂人又觉得无处可骂,只说:“我在同你说认真的…你、你怎么那么喜欢打趣我。”
说罢他的视线又不得不去找青年湿答答的头发,“你一大早就洗了澡跑出来抽烟啊?”
付涼淡淡“嗯”了一声。
唐烛又嘀嘀咕咕说:“这可不像你,我以为今天去参加晚宴,你至少得中午起床。”
对面掏出打火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云淡风轻说:“我不是清醒了,而是晚上没睡。”
唐烛无语了好一阵子,拎着付涼的肩膀上的衣服说:“那你赶紧回去睡觉,今晚还要去德文希尔呢,啊…你真是,快点快点别抽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烟卷,而是枕头。”
青年被他拎着衣服,很给面子地起身,嘴上还在继续坚持什么:“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被他一嗓门否决:“那也回去躺着!”
付涼装作被这一声吓到的模样,朝他撇撇嘴,只说:“唐烛,你刚刚那句话我母亲也经常说。”
唐烛继续把他往室内推:“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吃饭的时候我去喊你。”
青年还算乖顺地被他带进大厅,临走前还冲他说:“那封信,记得看全了。”
他这才转过头去看被自己拍在桌面上的信纸,发现原来在纸张的反面还写了一点点单薄的词汇。
“味道,没有了。”
唐烛抬起眼眸,视线在星洲清晨尚未散去的白雾中显得迷蒙不堪。
最后,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还是选择起身去客厅。
啊,不论如何他都得联系到爱丽丝。
能和那孩子见一面最好不过。
……
“少爷,你是说你要去见那个九岁的小女孩?”官家小姐还在亲自打理他们今日去赴宴穿得衣服和配饰,托着装有宝石的黑丝绒盘险些倾洒。
唐烛扶了扶她的手,点头说:“我刚刚已经找人把信送出去了,我说会在约定的地点等待她到下午五点,她如果能出来最好,出不来的话——”
女声打断他:“怎么还出不来?”
他将一枚绿翡翠胸针挑出来,理所应当回答道:“当然是家里人不让她出来。”
管家小姐皱起眉:“少爷,要知道…谁家也不会放一个九岁小女孩跟一位陌生成年男士见面的。”
唐烛撇撇嘴,只将胸针递给她:“这是我在回信中约好的,说要佩戴一颗圆润的绿色翡翠当做我们碰面的依据。”毕竟这种宝石,欧洲人很少佩戴,大概率不会搞错。
他又道:“待会儿我吃几口就先过去,因为约定地点和去德文希尔府正巧顺路。付涼还在睡觉,你就别去喊他。我五点半在府门前车里等你们。”
说罢他嘱咐:“我昨晚上说要增加一份礼物,都准备好了吧?”
管家小姐点点头:“准备好了,少爷。不过……”
她面露难色,继续说:“别家都准备一份,咱们这是不是有点…稍微的?”
唐烛只说:“就是备着,总能用得上。”随后揉了揉肚子,看看仍旧在忙碌,穿梭在餐厅与厨房的女仆们,想了想,只说:“不用配菜了,我随便吃点儿吧。”
等他如愿以偿抱着一小盘子蔬菜沙拉刚坐下来,就听见不远处楼梯响起脚步声。
“你是想饿死自己吗?唐先生。”付涼慢悠悠下楼,边走过来边说:“你该不会以为在公爵那里真能吃上饭吧?”
唐烛嘴巴里塞着一口绿叶菜,还没咽下去准备回答,就听见对方宣判他们这些客人今夜的宿命。
“只会被灌一肚子酒,然后被迫和不认识的人寒暄甚至跳舞,最终在德文希尔府的门禁前被打包丢出去。”
付涼拉开椅子坐下,挑起视线来望向他:“还有你,不讲信用的先生。”
意识到对方所指,是早晨答应过要喊他吃饭这件事。唐烛自知理亏,被看得忐忑,目光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只能落到对方勾勒出宽阔肩线的衬衣上。
“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青年主动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嗓音因为刚睡醒还带着点儿喑哑:“去见你的朋友,那位九岁的小淑女。”
他刚想拒绝,因为唐烛觉得付涼应当再留下时间多睡一会儿。
可对方压根没留给他插嘴的机会,冷着声道:“毕竟公爵大人邀请的贵客,可不能在出席晚宴前被人打晕捆走。”
他本来还满眼感激的星光,被这句说得还是有点稍微不高兴。
但也只是一点点,还被他用小声的谴责发泄出去:“知道啦,可是我都说了她不是骗子。”
青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反正心情尚佳地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柠檬水,大发慈悲道:“你不是说想知道那张皮卷上的内容吗?现在已经译出多半了,路上我可以给你讲讲。”
此话落地,唐烛眼里又重新燃起光来,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忍不住感慨:“啊,付涼你好厉害!付涼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啊!那么难的符号……”
付涼放下杯子,并没有提起自己昨夜通宵的原因,只淡淡说:“嗯,就那样,不算难。”
红山街驶出一辆马车,后头并未跟随其他。车窗挂着白色纱帘,轻飘飘遮住路人的视线,看不清车厢内的情况。
直到驶出街道,唐烛才伸手拉开半边纱帘,给日光得以喘息的机会。
他讪讪笑着,解释说是管家小姐嘱咐要这么做的,毕竟他们俩一个有名一个有钱,不带家仆不陪车马,成日胡跑乱窜,怕是要让人盯上。
“管家小姐真是谨慎啊。”特别是从上回两人为了破案救人纷纷挂彩负伤后,她的保护措施也就跟着提了上来。
付涼到没有说别的,只表示车厢内关着窗户反而更安静些,他没所谓。
而后唐烛便能安心找这位舒舒服服靠在座椅上的大侦探答疑解惑。
而付侦探也给他拿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手稿,一一解读起来。
据他所说,这份皮卷应当是跟随金币一同被银河的人找到的,虽然年代不同金币般久远至千年前,可内容却是传递了两千年的。
“你的意思是……”
付涼将皮卷也铺开,指着上头不同的符号道:“上面有很多字符,少数难以考证,但能确定的是他们似乎来自不同年代,为的是解释或者标注以前的文字。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面临新文字或者新文明的冲击,想要传递皮卷上的内容却恐怕后代难以读懂,因此一代代人随着时间推移或者家族的迁徙为本来的文字附加了注释。”
唐烛注意到对方使用的词汇,“家族迁徙?”
“没错,看见下面的图腾了吗?全世界的人类都有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给予亲密者或者血缘关系者以特殊的符号来达成共识。”所以可以理解为,某个家族甚至部落,延续传承着这份文稿,自两千年前至今。
可显然,既然这份文稿能够出现在银河手里,也就说明,他们也如同大河般干涸在裂土上了。
付涼将手稿内容比较,跟他讲述起这份被苦苦保存的文字究竟讲述着什么:“这里面是有关法老和公主的选择。还有……”
他斟酌着词汇,抬起手托着下巴望向唐烛侧脸映照的那一点点阳光,沉声道:“重生的秘密。”
第049章
这个故事似乎简单又复杂,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法老的能力说起。
“预知未来。”
青年从手中捏着一只金链怀表,徐徐问:“不是所有人都能背负神的礼物,所以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法老。如果你得知自己的死期与悲惨的死法,你会如何呢?”
唐烛听见付涼熟悉的嗓音擦过耳畔,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他紧闭着嘴,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像是被问住了,又有些像是在认真思索。
对面的人兴许也并未寄希望于他,毕竟谁会轻易体验到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更不用说以先知者的身份来带入自己的命途。
可唐烛却开始回答。
“会否定,会愤怒,然后试图改命。”会塑造一尊试图免罪的冥王神像,耸立于人潮赞动的广场,共子民参拜,以减轻自己身上杀戮的罪孽,奢望冥王能够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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