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破寒川
付涼:“哦,刚刚你们家少爷砸我来着。”
“啊?砸、砸您?”她方向托盘刚捡起靠枕,又看见几英尺外还躺着个可怜的餐巾盒。
付涼头也没抬,提前解释:“第一回没砸中。”
管家小姐:“……啊,这样啊。那我、我白天好好说说他。”
青年丢下笔,快速将信纸和信封递给她,“不用麻烦了,是我叫他不用对我太礼貌。这些帮忙送到警/局,然后再让亨特把这份送到另纸条上的地址。”
接着他指指被丢地更远的小金属骰子:“还有那个,帮忙带上。”
……
唐烛是凌晨三四点钟左右才合眼的。
前两个小时他忙忙碌碌,花半小时收拾衣裳,半小时清理书桌,好不容易想起窗台上的鱼缸,都喂了半包面包碎进去了才发现鱼都睡得很熟。
于是他终于记起来自己还可以睡觉,马不停蹄拎着浴巾钻进浴室去。
草草洗完后披上晨衣,他还是忍不住来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依旧发麻发涨的嘴唇到底有没有破。
可没来得及擦去镜面上的水雾,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唐烛几乎紧张到想把灯关上装作里面没人,可滴滴点点的水声还暧昧不清地回应外面的人声。
“洗完了?”
他的心脏更是很没自制力地剧烈跳动起来。
青年顿了顿,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别紧张,我不进去。”
唐烛咬住过分红润的下唇没应声。
直到付涼又道:“这次不是实验。”
“……你不可以这样。”他捏着湿滑的盥洗池沿,生怕对方还要耍赖借着实验的由头再来一回。
唐烛不知道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晓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于是提高嗓音道:“你已经试过了,不、不能再——”
可惜话还没说完,浴室的门便被人推开。
青年出现在水雾那侧,把他吓得靠住大理石池沿不敢动了。
明明记得锁了门的?
唐烛思索了一秒,终于记起这位大侦探曾经为了研究门锁,一晚上开遍了德文希尔三层楼的门。
付涼似乎对他关键时刻走神很不满意,抬起手敲了敲身边的瓷砖,直到他的视线跟随过去才说:“我是说这次是我想吻你,不是为了做实验。”
“……什么,你在说……在说什么话。”付涼想吻他?
唐烛反应了好久,几乎要把手里的大理石捏碎,到最后也弄清楚是什么意思。
“听懂了吗?唐烛,唐先生。”青年叹了口气,想靠近又怕他再次露出惊慌失措的目光,最后只站在原地道:“如果听不懂,我可以详细解释。”
“不、不用了。”他立即阻止了这件事情发生,毕竟依靠他现在的脑袋,很难再接受任何带有任何刺激性的话。
但总得说些什么……
是啊,他得说些什么……
唐烛害怕过后还有点生气,见对方站在浴室门前少有的一副听话模样,也忍不住发泄出来,于是磕磕绊绊说:“可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付涼靠在门边打量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脖颈,还有为数不多留在晨衣外正开始泛红的皮肤,破天荒有了耐心:“怎么不对?”
面对这种回复,男人则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抬起头指责道:“做这种事情,是要……是要经过对方同意的!”
可对方闻声却径直走过来,再次将他围在这个狭小的角落,嗓音温柔却是最难回答的逼问:“那你讨厌吗?”
“我……我当然……”唐烛将那些几乎脱口而出的逞强咽回去,红着脸偃旗息鼓。
讨厌吗?
他试图回忆那段恍如梦境的记忆,包括那些皮肤与感官残留下来的气息与味道,还有自己靠在付涼怀里,听见对方与自己一样快速搏动的心跳声。
唐烛知道了答案,但他不敢说出口。
可惜比他年轻几岁的大侦探却十分“胆大妄为”地抬起手指,轻轻蹭掉男人过分红润的唇瓣上的水珠,随后轻声建议:“眼睛也很红,你该去休息了。”
他其实觉得早该如此,拉开与青年的距离,弯腰把自己脱掉的衣物抱在怀里,闷声闷气道:“那你……你出去……”
青年也弯下腰,再直起背脊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只被遗落的黑色衬衫夹,随后快速说:“不用谢。那么待会儿见,唐先生。”
唐烛抱着一团衣服,手里抓着那根潮湿的衬衫夹与腿环,在原地目送青年离开。
待到那人即将关闭房门时,才闷声道:“变态…流氓……”
回应他的是轻巧的门锁闭合,以及一声带着笑意的:“晚安。”
浓郁的睡意和熙攘的梦把这段睡眠的时间拉地很长。
等唐烛摸索着下床喝第一杯水时,管家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她看着他小口喝水,忍不住奉劝:“多喝几口吧少爷。”
不等他发问,对方继续说:“午餐就摆在厅里,可是如果现在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和维纳大人一起吃。”
唐烛瞬间皱起眉:“维纳大人来了?他、他怎么会来红山街?”
管家小姐点头:“是啊。您睡觉的这段时间,外面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
“毫不夸张。”她走到窗台处,隔着葱郁的花推开窗户。“听见了吗?外面的声音。”
唐烛侧耳细听,果然捕捉到楼下不远处沸沸扬扬的交谈声。
“现在已经很小了,因为一小时前小殿下从二楼摔下去一盏价值不菲的古董杯子。”管家小姐关闭窗户,十分肉疼地撇撇嘴。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跟过去往下看,发现那些人形形色色,像是不只一处来源。
“因为今天凌晨的时候,小殿下让人送出去了一封信。”管家小姐如实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写了什么,但是好像是关于早已去世的老伊万。”
不等唐烛反应过来,她靠近些,虚着声音说:“没想到一朝风光的传奇人物,死后被人查出以前所有的成就全部是窃取别人的。而那个受害者也不是别人……”
……
“就是他的亲女儿,伊万小姐。”
维纳读完那页信纸,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我拜托你了,亲爱的侄子。你以前只是会把信送到亨特那里,怎么今天还送了报社一份。”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相让一个人或者一万人知晓,对我来说都一样。”青年坐在沙发上抽烟,翻看着空屋送来的新地图。
“是啊。来来来,让我们仔细看看你写的。”金发男人很不客气地朗声读。
“据推测,老伊万离开星洲后抵达美洲北部沿案,在那里他携妻女居住在贫民窟,靠着妻女贩卖农作物生活,也就是那时候伊万小姐培育出了新的玫瑰品种。
可后来的一场暴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因为泥石流后,很多贫民甚至奴隶在河谷发现了黄金。于是老伊万便陷入了疯狂的淘金生活,在此期间,他不顾妻子生病,导致伊万小姐的母亲惨死异乡。”
维纳读到有些想笑,在这里停了下来:“艾伯特,你是在写小说吗?”
他把信纸拍进身旁的大卫怀里,哭笑不得地说:“你…我真是发现我开始不懂你了。你以前只会说简短无趣的谁死于什么,从不会写这种谁因谁而死。你知道吗,你的这几百字小说,几乎让伊万家族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那你知道我写小说是跟谁学的吗?”青年靠着沙发背在地图上圈圈画画,恹恹道:“老伊万的自传。”
“我是问你跟谁学的吗???”维纳皮笑肉不笑,最后吸口气对身旁的人说:“来,大卫你来继续读读小殿下的大作。”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大卫似乎也犯了难,翻开那些纸张看了看,眼神又看回去,最后还是冷声念:“……而他们淘来的第一桶金,制作成了玫瑰金。老伊万回到星洲后,借着大量的黄金储蓄迅速占领了市场,并且利用伊万小姐的聪明才智筑就了伊万家现有的产业。
然而伊万小姐却因为在美洲长期的劳作而染上绝症,早在老伊万之前就撒手人寰。可他为了所做的事情不被揭露,选择隐瞒女儿的死亡真相,甚至最后临死前立下遗嘱,带着证据,也就是玫瑰金入殓。”
金发男人很欣慰地拍拍大卫的肩头,“干得漂亮,来吧大卫,顺便多说几句吧,把外面的事情都告诉小殿下。”
“伊万家的工人和商户们因为绘声绘色的报纸,意识到近年伊万家族摇摇欲坠的原因是因为伊万小姐已经去世。
他们不对自己的工作或者生意抱有任何希望,于是纷纷辞职或者罢工。只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一家工厂被迫关门。”大卫将准备好的报纸和信件拿出来,还没打开就听见青年的声音。
“伊万家族的人得知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伊万小姐被绑案,又都明白这件事情是被我摊开在大家面前。所以他们就想来找个说法,或者求助我给出解决方案,哦对了,外面那些人里应该还有报社的人。”
付涼丢下笔与烟,双手展开地图看了看,又说:“那劳驾维纳大人去告诉他们,没有解决办法,我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
或许是因为青年的话封死了出路,室内安静下来。
良久,维纳才扶着额头哀怨道:“艾伯特,可你以前没有这种习惯,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能不能稍微提醒我一下?是什么让你在摧毁一个家族的产业与恢复一个死者的名声里,选择了后者。”
付涼头也没抬,反问过去:“如果死者换作是我的父亲,你的亲哥哥,你还会这么说吗?”
“小殿下,您……”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大卫,没必要拦着他。”男人笑着喝完最后一口茶,“说实话你这么说话让我感觉很…难得,你很少能同情同类,更不用说是共情。”
维纳笑着笑着竟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其实要不是那些产业里有与皇室相干的,我才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艾伯特,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你身上的变化可比完成公爵派发的任务有意思多了。”
他用手肘戳戳大卫的胳膊,“诶,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们应该去问问唐先生,或许他能好心地提供线索。”
“别去招惹他。”付涼挑起眼皮轻飘飘瞥了男人一眼,“他很忙。”
“很忙?”维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整理好衣服就要起身叫人:“说起来今天我还没见到他,他为什么不在?按理来说他应该一直黏在你身边的啊?”
青年收回视线,口中刚含进一支新烟卷,边看地图边道:“因为我昨晚上强吻了他。”
霎那间,室内完全安静下来。
莫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被大卫强行按住肩头的金发男人才从他矜贵的口中发出个声音。
“上帝……”
第062章
唐烛实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路过”变成“扒门缝”的,但他发誓今天绝对是最后一次。
因为室内传出的并不是交谈而是争吵声。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误人子弟”、“倒反天罡”、“你不是最讨厌人类吗”以及“我是说要是我,我也喜欢这样的,又没说我真喜欢,你瞪谁呢?”、“啧,收起你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吧。”
虽然听不懂,但一定还是为了伊万小姐的事情才被维纳大人骂吧。
唐烛如是想。
毕竟他已经从管家小姐那里听到了大部分事情,包括那封出现在报社并且引起轩然大波的信。
“这样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确实,这样一来有多少人尊敬他这个为死去少女沉冤的侦探,就有多少人唾弃他成为搞垮无数商贩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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