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斜阳边鹤
朱大人担心,某些人不来明的,来暗的。
若是黎明之后,热门榜上的解元人选突然失踪了那么一两个……
届时上头秋后算账,怕是谁也跑不了。
不得行不得行,他得连夜去敲兵部尚书的门,再借一支虎贲卫。
也得亏朱大人未雨绸缪,黎明时分,考生一出门就被街上三步一岗、十步一卫的阵势,深深打动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
日后若是中举,可不得为了大宁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而真打算起早摸黑动手的黑赌坊们,出门即傻眼。
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又专抄后街背巷走,训练有素的府兵与虎贲卫一抓一个准。
“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去?”
带头大哥吭哧吭哧憋红了脸,还是狗腿灵活,“官爷,咱们……咱们才从鸨子那里出来,想趁……趁着婆娘没醒,偷偷回去。”
府卫将人往一旁掼去,“从哪个裙子底下钻出来的,再给爷钻回去。今日戒严,天明前除考生外一律不许行走!”
“得令,小的得令!”
赌坊老大并狗腿贴着墙根站得笔直,一溜排小白杨似的。
卫兵“哼”了一声,自往别处巡逻去了。
待人走远,几人贼眉鼠脸就地紧急会商。
“老大,怎么办?还绑方家那小子嘛?”
老大咋了咂嘴,“咱们离那小子住处,还须穿半个城,你看像是能过去的样子吗?”
“那换顾家那几个?他们住得近,就在隔壁朱雀大街。”
老大一个脑瓜崩下去,打得小弟嗷嗷叫。
“姓顾的那几个拢共就没几个人押,能挣几个钱?绑了还不够咱们上一趟春风楼的!这等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也做,我看你是只长胆子、不长脑子!”
顾劳斯冷笑:呵,怪我打投不给力咯!
另一个小弟也附和,“蠢货,就这架势,绑了咱也躲不过去。”
“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干嘛?”小弟捂着头。
“大哥,你想想,姓方的今年赔率可是一万两,做这一单管咱十年!”
“哦?我竟不知我这样值钱。”
说财神,财神到。
巡逻府卫手中火把将夜色印得朦胧。
巷口还晕着初秋轻薄的水雾。
青年长身而立,口气里满脸兴味。
“听你们意思,是想劫我?”他闲庭信步,缓缓走近。
黑老大一个咯噔,生怕他扯着嗓子叫人。
但青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也不是不可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几人窝在巷子里,很快又有府卫再来查看。
就见彪形大汉中间,唯一那个儒生拱手抱歉,“各位差哥,无碍,他们都是我府上特聘的送考镖师。”
打发走府卫,方白鹿淡淡道,“钱我可以让你们赚,但我有一个要求。”
黑大哥按下激动的小心脏,“什么要求?”
方白鹿从胸口掏出一叠彩票,“你须得是为了这个才绑我。”
黑大哥接过反复查看,表示难以置信。
上头全是填好的名字。
解元压得是个广德人,叫什么刘兆。
而落榜两个名字,一个是顾悄,另一个赫然是方白鹿。
受害人不仅配合绑架,还倒贴劳务报酬,竟有这等好事???
黑老大有些脑子,闻言满脸戒备。
“我不信你不想考状元当官?读书人视科举如命,你休想诓我!”
方白鹿摇了摇头,“我自然也想晋身入仕,但时机未到。”
“既等了一场,也不怕再多一场。”说着,他挑起嘴角,“你们放心,我跟你们走,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只是你们要钱,而我要……”
“要什么?”黑老大来了兴趣。
他的市井赌·博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功名更重要?
要什么?
方白鹿突然冷脸,气势骤然一变,“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黑老大一凛,摸了摸鼻子不敢多问。
他多年游走边缘地带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后生年纪不大,是个狠角色。
“包中?”黑大哥回归正事,再度确认。
“顾家自有一路人。”方白鹿点头,“这会想必也快得手了。”
至于解元……
他冷哼一声,他若是不在,柳巍必定会点的,就是这刘兆。
好无耻的一手栽赃嫁祸!
顾悄藏身暗处,由明孝卫元指挥使拎着,听了个全须全尾。
他手上两拨人,一拨鹰扬卫盯着监生防搞事,一拨明孝卫跟着黑赌坊搞安防。
大清早的他还在做梦,元指挥使非要拎他出来监工。
这一监,就监出个阴谋来。
“快,连人带票,全给我缴上来!”
元指挥一声雀鸣,几个手下身手矫捷地越墙,一人敲了一闷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顾劳斯满意地点头。
但方白鹿不是省钱的灯,暗里也带了不少人。
数名死卫前赴后继杀出来夺人,一时间巷子里乒乒乓乓全是砸锅卖铁,哦不,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顾劳斯吃够休宁酒楼被偷袭的亏,早已炼成老六一枚。
摇人,谁不会似的?
他忙从领口掏出谢大人的星月菩提,摸到上头新挂的哨子。
“哔~”的一声响破天际。
很快府卫、虎贲卫,里头混杂着几个不知道什么卫的,齐齐上阵。
将方白鹿的家族死士堵死在巷子里,斩瓜切菜似的……马赛克。
“九命,九命~”顾劳斯一副文弱书生相,捏着嗓子隔着墙大喊。
“这万恶的黑赌坊,为了那1:10000的赔率铤而走险,又是拿刀挟持考生,又是买凶绑架考生,就我建议官爷们抓完坏人,再去抄他赌坊!”
这一声可不得了,黑赌坊一下子出了名。
被敲晕的黑老大恨不得跳起来大骂“无耻狂徒,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玩黑吃黑!”
元指挥使:……
天蒙蒙亮时,府卫们已收拾好战场。
几个活口通通带走,对着晕过去的书生却齐齐犯了难。
热心市民小顾这时候十分积极,“放着我来,放着我来。”
他扛麻袋一样将人扛回家,顺手喂了小方半碗“浓茶”,又将他托付给补习班的同学们。
他深情凝视着小方,痛心疾首,“同学们啊,虽然方同学仍在昏迷,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要是因此错过考试,该有多悔恨?不论如何,咱们一定要保他进场!乡试可是三年一考,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呵,不考是吧?甩锅是吧?
我还就互助互爱,一定叫你非烤不可!
同学们听得心酸,将心比心,对这位惨遭绑架的种子选手越发怜爱起来。
老实人时秀才自告奋勇,“小恩师放心,我们不遗余力一定带他进去!”
顾劳斯满意了。
搞定对手,他细算了一下那沓子彩票。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妈耶,方白鹿这个杀千刀的,足足压了万注。
若是真叫他得逞,那我岂不是要掏一千万两银子兑现?”
十月薄凉的清晨,顾劳斯打了个寒颤。
他这闱彩还在试水阶段,二十文一注,挣得不多。
太子的国债他还没攒够钱来还,若是再增一千万花销,彩票事业基本可以歇菜了。
何况乡试这一轮,他图的本就不是钱,而是名声。
这番试水探路,不止要叫闱彩打出名气,更要朝廷接纳扶持,要百姓乐得参与,要平息士子不满,如此会试时,才能在神宗眼皮子底下再开一轮。
而那一轮,才真正将彩票制度化、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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