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众人这才开始救治刚才的“敌人”。
田浩又对镇东侯的人笑呵呵的安抚了两句:“大家别紧张,这些都是贯穿伤,止血包扎好了,等伤口愈合就行了,这段时间别沾水,也别溃烂就行,弄完了就去休息吧,这里没事了。”
他倒是大方的当家做主了。
王破一个字都不反对,而躲在柱子后头的镇东侯,终于露出了身影:“王破……。”
王破“嗖”的一声蹿了出去,手里的剑一道寒光闪过,直奔镇东侯的面门。
镇东侯也不是那种干站着不还手招架的人,他一扭腰,硬生生挪出去半米的距离,一双短刃就出现在了手里。
与王破瞬间就交手上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这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舅甥俩,是要闹哪样啊?
“没事儿,没事儿,切磋武艺呢。”田浩笑容都差点没维持不住。
他虽然足够了解王破,但对镇东侯还真是有些无语了,这人嘴上说着一套话,实际上却做着另外一套事情。
老奸巨猾啊!
怪不得能封爵镇东侯,掌控辽东大营多年。
把平国公府的人脉关系都接手了,还把平国公府王家排挤出了东北地界。
王破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他这好舅父的身上,招招犀利,剑剑都是奔着非死既残去的,镇东侯越打越是胆战心惊。
没想到啊,他这外甥武艺这么好,更有火枪傍身,他还真不是对手。
田浩就自在多了,让人将这里清理了一下,重新上了茶水糕点,都妥当了后,他才慢吞吞的往亭子里走。
王破跟镇东侯打了一场,心情好了一些,在镇东侯招架的越发吃力的时候,突然收手,然后奔着田浩快步走了过去。
田浩看他过来了,也脚下加了速度,想快点跟他汇合。
这么一加快不要紧,他身上那软筋散的后劲儿还没过,脚下一个拌蒜,就要扑街,脸要着地啦!
吓得田浩赶紧双手捂脸,起码别毁容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反倒是自己被人拦腰给拉住了,随后又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好,只是腰上被人揽着,肩膀被人扶着罢了。
一股熟悉的冷香蹿入鼻间,田浩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抬头就看到了王破板着脸,关切的眼神,紧张的看着他:“怎么了?”
“无妨,是那药的后遗症。”田浩索性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王破的身上:“去亭子里坐好,你舅父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潜伏进大兴城,咱们做晚辈的可不能失礼,万一有大事呢?”
最后两句话,他说得很大声,且语带调侃。
镇东侯也收了兵刃:“好,我们坐下好好说道说道。”
王破扶着田浩,走到了亭子里,把人安顿好后,王破就站在田浩的身边了。
镇东侯看王破这架势,也无语了:“王破,你是平国公,不是长生公子的护卫。”
“我坐在哪儿?”王破冷冷的看着他:“这里只有两张椅子。”
镇东侯一噎,扭头喝骂道:“都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再搬一把椅子过来,没眼力见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底气,对着所有人发脾气的,不过不论是王破的人,还是他自己的人,倒是挺听话。
很快就给王破搬来了一把太师椅,王破也不客气的单手扯过来,紧挨着田浩的太师椅放好,排排坐的架势。
镇东侯看的直皱眉,田浩却无所谓的道:“王破与我关系非比寻常,起码比你这位舅父还要亲近一些,镇东侯,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先把若水公子放了,让他归家去吧,他是无故被连累的,家里老父亲都要急坏了,其次要通知郑鑫一声,我与王破无事,不然的话,你这里早晚会被他翻找出来,那样可就不妙了。”
第479章 默契的一致对外
镇守边关,执掌辽东大营二十万人马,威震关外女真、震慑高丽属国的镇东侯,没有圣旨召唤,没有兵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大兴城。
要是这事儿大白于天下,镇东侯最好的结果就是掉脑袋。
最差的结果,估计九族都得跟着陪葬!
郑鑫可是郑太后的人,如今虽然代王留在了大兴城里,但是当家做主的却是郑太后,代王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牌面而已。
如今皇帝余威仍在,规矩什么的也还有人讲究遵守。
“好,去办吧!”镇东侯倒是从善如流,他的人也有没受伤的,闻言自然是去先把若水公子放了。
可怜林冰林若水公子,长了这么许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可不如田浩,出来的时候,是被两个壮汉架着出来的,腿软的很!
索性他与田浩皆是在这花园子里旁边的小院关押,出来后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三个人,尤其是看到王破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长生,平国公,这位是?”
他不认识镇东侯!
“若水兄,这次是个误会,这位乃是一长辈,那个,跟我开玩笑呢!”田浩不欲多说:“王破既然找来了,那我们就都没事儿了,若水兄先家去吧,日后空闲了,咱们再约吃酒。”
林冰还是有些骨气的,他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若水兄先回去吧!”田浩坐着没动弹,但是脸色不错:“改日再约哈!”
“好,那就改日再约。”林冰放心了,他看到了平国公也坐的四平八稳,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于是被人扶着出去了。
看他走了,镇东侯才道:“这人也不是毫无骨气的嘛!”
“若水兄只是个文人雅士,并不是胆小鬼。”田浩翻了个白眼儿:“镇东侯,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这就谈上正事儿了。
镇东侯一抹脸:“你将这天下拆了,大乱将至,你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与人相约吃全素斋,谈天说地侃大山。”
田浩摆了摆手:“非也非也,镇东侯,鼠目寸光了不是?这天下看似分了,实则没乱呢,有什么好忧心的?三位王爷虽然分了三国鼎立,但他们必然要先安定军心民心,巩固发展自己的势力,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办。有一个人说了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时间会抹平一切,时间会带走一切,也会带来一切!”
镇东侯张口还要言语,田浩又抢先道:“而你也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侃什么聊斋啊?你从东北千里迢迢潜伏入大兴,绝非是想念王破了,也绝不是对我感兴趣,更不是找我要个说法的,你是为了自己而来。”
王破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审视和鄙视。
镇东侯老脸有些挂不住了:“长生公子怎么如此说?”
“镇东侯,外人不知道,自己人就没必要了吧?”田浩好笑的看着他,侃侃而谈:“你是镇东侯,但你同时也是命理司的少司命啊!这个身份,是你身上一辈子都去不掉的枷锁。”
“不错。”王破在一边帮腔:“命理司的卷宗上记载的明明白白!一入命理司,终生为探子。”
“以前你可能不会觉得如何,但是你在辽东大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个军官到封为镇东侯,身份地位不同以往了,曾经带给你便利和帮助的命理司身份已经成了你挥之不去的噩梦,你想要将这个身份去掉,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前些年,大兴猎场的时候,才有那么多东北虎出没,是也不是?”田浩虽然是疑问句,但表情却笃定的很。
“不是平国公府么?”镇东侯还嘴硬呢。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原平国公作茧自缚,可是后来又一想,你都掌握了辽东大营多少年,没道理这点子事情会办的出了岔子,一百多只东北虎,愣是说只有几只,不可能不识数到这种程度。”田浩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最接近事实:“后来果然出事了,只是洛阳王的计划没能成功,而你也把黑锅丢给了平国公府去背,顺便还把王破提溜了上来,原平国公全家流放去了西北,王破成了新任平国公,你呢,光明正大的从东北赶来大兴城,说是负荆请罪,但轮到你身上的罪责太轻了,可能只吃了圣人的一顿训斥而已,不疼不痒的,还顺带捞了一把大外甥。”
他叫王破“大外甥”的时候,王破扭头看了他好几眼。
“长生公子果然聪慧非常。”镇东侯不得不佩服田浩的推断:“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是洛阳王的人!”田浩的态度更肯定了。
“不错,我是洛阳王的人。”镇东侯承认了:“本来,我是命理司的人,但圣人为了让我尽快掌控辽东大营,硬是让命理司命令我将妹子舍出去,我舍不得,却不得不舍,何况那个时候,我妹子已经见过平国公那家伙了,试问世间有几个女人,能逃得过当时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出身高贵,风流倜傥的男子呢?”
他看向了王破:“我拢共就这么一个亲妹子,她既然喜欢那就成全了她吧,可是谁知道你父亲是个王八蛋,我后悔也无济于事,那个时候洛阳王的人找上了我,想要与我合作,我同意了,只有一个要求,事成之后,我要平国公府鸡犬不留!还要圣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天下易主!”
王破被他这么看着,却是波澜不惊:“我也是平国公王家的子嗣。”
“不错,所以我将你安排进了命理司,不管什么时候,这个身份能保命。”镇东侯有些哀伤的道:“虽然会很苦,但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总比让你留在平国公府后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的强!”
“说那些臭氧层子都没用!”田浩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要说煽情的话,一会儿我给你表演一个,保证比你这个强上千百倍。”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镇东侯这家伙发现硬来不行了,就改了策略,想要来软的,可惜的是,不论是他还是王破,都跟这位没什么交情,亲情更是单薄的可怜。
煽情也得有情可以煽才行,没有的话,就很尴尬了。
王破嘴角微翘,虽然不知道“臭氧层子”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听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儿。
这俩人虽然是晚辈,但是一点都不给长辈面子,镇东侯也很无奈,只好沉默了一下,问了王破一个问题:“大司命,是怎么没的?”
“洛阳王安排了人手渗入了命理司,宫变的突然,命理司被人里应外合攻破,第一时间就将大司命重伤了。”王破说了经过:“大司命带了要紧的卷宗,与我一起躲在了暗室,没有及时救治,就这么没了。”
“洛阳王何必如此?我既然已经为他做事,何必非要置大司命于死地?”镇东侯感叹:“收服了不好吗?”
他到底与大司命是至交好友,突然闻讯人没了,也是心里难受的很。
“难!”王破摇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也不尽然。”田浩有不同的看法:“听我大舅父提起过,大司命如同圣人的影子一般,且极为忠心,说句实在话,他若是不死,洛阳王睡觉都不安稳,命理司毁了可以重建,再选自己人当大司命就是,何必留着一个隐患呢?哪怕这个隐患是个大司命也不行。”
“大司命拼着重伤殒命,也要保护好那些机密卷宗。”王破说的有些哽咽:“硬生生被伤拖死了,可见那些卷宗何其重要。”
重要到,大司命为了那些卷宗,连命都可以不要。
“何至如此!”镇东侯唏嘘了一番。
倒是田浩,就事论事:“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不如此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当时已经血流成河。”王破补了一句:“若非长生提议三国鼎立,三位小皇子也留不下。”
属时群龙无首,天下大乱,近在眼前!
镇东侯也明白这个道理。
田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半天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给王破也倒了一杯,推到了他的手边。
“洛阳王是你杀的?”镇东侯终于再次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是。”王破点头。
“还有我。”田浩补了一句:“我俩一起。”
王破伸手,拉住了田浩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又搭在了腰间,那里有一点子鼓起来的弧度,不知道是那种奇怪的火枪啊,还是他那软剑的剑柄。
镇东侯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小兔崽子不信任他,他亲外甥都跟他亲近不起来。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忠贞之士,巩固之臣。”镇东侯气的摆了摆手:“你也不用给他描补,我不会拼死为圣人复仇什么的,没那份魄力,也没那个心思。”
田浩呲牙一乐:“没,我们俩就是有难同当嘛!”
才不是!
他们俩就是怕镇东侯是个死脑瓜骨,愚忠之人,就算他不忠心康盛帝,要是忠心大司命呢?
反正没把握的事情,俩人都不敢轻易冒险。
刚才说话的时候,王破看到田浩的手,一直把玩着他腰上的那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