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第745章 俩渣渣一起死了！
田浩记得这个人，当年就是他纳了个王家的女人做了小妾，后来又不要了。
“王老爷子，是痰症拥堵，窒息而亡。”那看守也老了许多，这些年他没有升官，就因为纳了个小妾，一辈子就完了，当这个小官当到死，所以他对王家十分怨恨，但又不能不管，王老爷子死了，他就赶紧派人去报告了，果然，平国公来了。
王破皱眉：“痰症？”
“是，三年了，那个，家里人伺候的不太精心，以至于王老爷子卧床三年，实在是，没咳嗽出来痰，就，就憋过去了。”
说白了，久病床前无孝子。
没人精心伺候，日夜守着，一个不小心，人就死了。
“我看他们那里，怎么还是破破烂烂的啊？”田浩记得刚才远远看过去，虽然挂了孝布，但也看得出来，那里的房子还是泥土和木材搭建起来的，西北这边一般都是青砖瓦房了。
极少有如此贫瘠的地方。
“公子，这里是流放人员待的地方，有些人一来就摆烂了，有些人另辟蹊径，还去了您的厂子里上工，倒也过得不错，也有人，呃，等着天上掉馅饼呢。”这人说话也有意思的很，田浩一听他这么说，就扯了扯嘴角：“你家孩子上学了吧？”
“上了，一个高中两个初中，一个小学。”
“一听这话就是孩子们平时吐槽的口头禅。”
那群小崽子，越发像他前世的时候了。
“明日去看看情况，先吃饭。”王破将人的发下去，自己带着田浩去了这驿站的食堂。
到了之后一看食堂窗口的菜，就皱眉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炝苦瓜，清炒玉兰片儿，酸辣土豆丝儿。
果仁菠菜，清炒油麦菜……虽然冷热菜都有，但都素的见不到一根儿肉丝儿。
就连主食，都是白米饭，一般来说，这边的主食要么是面，要么是饼子，而且多数都带肉，最常见的就是牛羊肉夹馍。
菜的以前很多，如今都是肉的了，可以看得出，西北确实是富裕了起来。
“这些、这些还不行吗？要是您看着不妥当，那边还有凉拌小野菜，只放一点细盐和五香粉，还有几滴香油，那个更素一些。”负责食堂的大师傅，十分拘谨的道：“杂粮面的馒头和窝窝头也在做了。”
“噗！”田浩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破的脸啊，肉眼可见的黑了。
“要不，熬点杂粮粥？”大师傅一看，又提议更素的：“清汤寡水的那种，绝对粗粮黑面的，要不还有米糠，可那个是喂猪的……。”
王破很想发火啊！
“好了好了。”田浩拉了王破一下，自己对着紧张的大师傅：“你们是不是知道了？”
“听、听来的那位说了，来报丧的，是、是亲爹呢。”大师傅小声的道：“本来这里伙食不错的，为了做这顿饭，特意启用了那个素锅灶。”
说是小声，其实这位大师傅标准西北大汉，嗓门儿也没低多少。
素锅灶就是专门有一个地方是做的纯素菜，因为田浩当时重修驿站的时候，考虑到了有些人可能不太方便，或者是有宗教信仰，就特意留了这么一个地方，平时没什么用，但遇到奔丧的啊，或者是有虔诚的教徒入住驿站，还是能用上的，比较贴心。
“听到了吧？”田浩拍了拍王破的胳膊：“人家这么做是体贴你，不是故意怠慢。”
“无妨，荤素不忌，叫人做了平时的东西来吃。”王破一拉田浩：“这些东西也放着吧，谁爱吃谁吃。”
反正他是不可能让田浩吃这些东西的，素食是好，但是太素了。
这话吩咐的大师傅都愣住了，不是说死了亲爹么？怎么还荤素不忌呢？
好歹吃两天素，表示一下哀伤吧？
“去做吧。”田浩摆了摆手：“他不吃我吃，死的又不是我爹。”
“唉，哎！”大师傅误会了，还真以为，是田浩吃，王破不动筷子呢。
是他们没考虑周全，赶紧的去后头张罗，大火爆炒两个好菜出来。
“坐下吧。”田浩反手拉着王破，坐到了食堂里一个清静角落餐桌边：“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哈。”
“不用为他做那些事情。”王破表情如常，不见一丝哀伤：“我也不会做，你更没必要做。”
“我知道，我跟你拜见过母亲，但是他就算了，渣渣一个，不配我致哀。”田浩知道王破的心结，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也没预备劝王破怎么怎么样。
前世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多说法了，最多是过年的时候，不贴春联，该吃吃该喝喝。
有的夫妻还不耽误造小人儿呢。
这个时代不同，但田浩守孝是为了原主，也为了原主的父母，那是一对受他尊重的恩爱夫妻。
至于那个老渣男就算了。
“嗯。”王破很高兴，这人跟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理解他。
知道他的心思。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素菜有，但终于多了几道荤菜，都是用的小盘子盛放的，分量不多，足够两个人吃的，实际上，他们以为就田浩一个人吃呢。
不过汤么，就是绿豆汤了，这个没办法要求做成鸡汤等等，大夏天的，虽然外面在下雨，但温度还是夏天的温度。
凉拌牛肉和圆葱拌野菜很好吃，田浩一直往这两道菜上下筷子，可没少吃。
“明天去看过了就回去吧，我派人来善后即可。”王破没吃多少东西，到底是影响了胃口。
“你不在这里可以吗？”田浩擦了擦嘴巴，看他没吃多少东西，就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凉拌牛肉：“多吃点，才有力气应对明天的事情，他……要怎么料理后事啊？”
“只是一个流放之人，待罪之身，一副棺材下葬即可。”王破拿起筷子，吃了填好给他夹得凉拌牛肉：“起个坟茔，出殡送葬就完事了。”
“与普通百姓无异？”田浩一扬眉。
“对，与普通百姓一样。”王破点头。
“不需要，归葬祖坟吗？”田浩可记得，平国公府的祖坟，是千里迢迢从辽东迁到了大兴城外的，王破母亲的坟墓也在那里，是按照一品诰命夫人的规矩立起来的墓地。
“不需要，若是归葬，没办法的，他不是平国公了。”王破说的时候，竟然有些得意：“想与我母亲葬在一起也办不到，我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归葬祖坟，不够资格，而他们告知我来奔丧，可能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想回大兴城，若是回去送葬，就要入住平国公府，哪儿有那样的好事。”
“也是，如果是送葬的话，去了大兴城，你还能不让他们住在平国公府？这么一住下去，就算留不下，也能带点好处回来。”田浩点点头，他对王家那些人的厚脸皮，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吃过了饭，俩人回去休息，只是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一夜，第二天虽然停雨了但没晴天，难得西北有这样的天气。
夫夫俩带着人又到了王家窝棚，这回算是白天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昨日刮风下雨，打雷闪电的，王家窝棚这里的土路很是泥泞不说，卫生状况也不太好。
他们骑着马来的，在马上根本就没想过下马！
没办法，下去脚丫子就踩在了泥里，若是泥还罢了，那泥里太脏，各种家禽粪便都没清理干净。
王破却看了好几眼泥泞的地面，眉头微皱。
而眼前的王家窝棚全都是土胚房且不说，灵堂倒是搭建起来了，孝布上都是泥点子，而在敞开的门里，还能看到摆在地上的盆子，那好几个盆子在接水，灵堂下雨的时候漏水了！
“怎么是两副棺材？”田浩看到里头并着摆放了两口棺材，一个棺材头写了个“福”，一个写了“寿”字。
很是诧异！
因为按照当下的规矩，男性逝者的棺材上会书写“福”字，而女性则写“寿”字。
这是此时的丧葬规矩，即“女先死不进村祖坟”，意味着女性逝者可能不能葬入家族祖坟，因此棺材上的“寿”字象征着她们的暂时安息。
不过若是太早逝去，例如王破母亲那样的，年纪轻轻没了的，就得先入祖坟，不然留在外面，等他那人渣父亲，不现实，所以王破的母亲是先入了祖坟，建了符合她身份的一品诰命夫人墓。
而男性逝者则被视为家族的延续，因此用“福”字，寓意着他们的福气和家族的福祉。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男性，高寿之人，更是可以用金粉写那个“福”字。
现在这两个棺材，用的是朱砂，金粉比朱砂贵哦。
“不知。”王破也是一挑眉。
他们在门**着，连院子都没进来，马都没下，里头的人等了一会儿就等不得了，生怕王破调转马头走人，于是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大哥！大哥！”
“谁是你大哥？”王破冷声厉喝：“本国公没你这样的兄弟！”
田浩看过去，依稀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王破那庶出的兄弟。
但是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身重孝，本该凄丧才对，可是他穿在身上，就那么的脏兮兮呢？
泥点子都崩到了大腿上，脚下踩着的草鞋，踩在脏污的泥地里，简直没眼看。
西北这里已经被田浩收拾的差不多了，普通百姓也没有这样脏的，他这日子过得，怎么这么邋遢？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盘在脑袋上，皮肤黝黑，曾经白胖的样子不见了，苍老憔悴的看着不像是王破同父异母的弟弟，像是王破的长辈，老态毕露不说，那精气神看着就很颓废。
“好吧，平国公，父亲去世了。”他倒是能屈能伸，擦了把面庞，还是厚皮实脸的道：“我母亲也一口气没上来，一起去了，如今家里准备了丧事，你、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发丧的话，你是嫡长子。”
“这个时候知道我是嫡长子了？”王破嘴角勾勒了一个非常讽刺的弧度。
“你是承爵的嫡长子。”他倒是有些无赖的样子：“父亲去世了，应该归葬祖坟，我们这里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果然，是按照王破猜测的那样，他们要全家送父亲归葬。
顺便，送他那小妾的母亲也一起归葬祖坟。
纵然不能埋在一起，也要归葬祖坟，换言之，回大兴城。
这个时候，田浩看到屋里出来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双眼放光的看着王破。
曾经娇艳如花儿一般的女子，全都被岁月磨成了残花败柳，以前的趾高气昂都不见了，天哈看的就解气。
“你说了那么多，他以什么身份入葬我平国公府的祖坟？”王破直接就说了他的理由，几句话噎的对方目瞪口呆。
田浩忍不住开口讽刺他：“简直是白日做梦，死了找个地方一埋，成全他们俩这对真爱不好吗？回大兴城入葬平国公府祖坟？怎么入？他们是流放之人，待罪之身。”
“那不能入祖坟吗？”对方惊呆了好么。
“一看你就没想过这些。”田浩扫了一眼屋里头出来的男女老少，其中多数小孩子都站在了前头，还真是儿子多，女儿少：“何况这是先帝定下的罪名，别说如今没有天子在位，就算是有，那也不可能否决先帝的旨意。”
“他们死了就找个地方埋了，我会派人送来一些奠仪，其余的免谈，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王破眼神冰冷，说话也毫不客气：“你们与我，再无关系！”
说完调转马头，跟田浩带人就走了，连院子的大门都没进，更别提披麻戴孝，他连一炷香都没上，一个头都没给磕，这就走人了。
“唉？”其他王家人想拦着，想搭话，都没来得及，因为他们已经打马走人了。
田浩看王破走得飞快，他以为他心情不好，就默默地跟着一起跑马，一口气连驿站都没回，他们是直接回了田家堡。
“怎么不回丁家镇？”田浩记得王破还说要帮他给老太太拾掇那些寿礼呢。
“不吉利，不能这样去见老太太。”王破下了马，丢掉了缰绳，又伸手把田浩扶了下来：“我们走得快是对的，王家窝棚那里不对劲儿。”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周一啦！新的一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