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第180章

作者:云依石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科举 成长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去年的棉花赚了大钱,庄子上佃户们生活水平都提升了一大截,从衣着打扮到精神气具是不同以往,秋华年发现,人群里还多了几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儿。

吃饱喝足,生活安定,就会繁衍生息,这是上万年来形成的人类族群的天性。

秋华年庄子上的佃户已经成为襄平府范围内最让人羡慕的佃户,从去年秋收后,就一直有人来想加入庄子成为佃户,但老邓头考虑到庄子毕竟只有三十来亩的耕地,佃户多了地分不过来,便没有答应。

不过这样的“棉花红利”最多只能再吃一年了,棉花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朝廷不可能不管控。

秋华年听杜云瑟提过,明年朝廷会在全面推广棉花新种植方法的同时,颁布法律,控制棉花价格与棉花种植比例,还会制定新的税率,以免出现富人们圈地种棉花,致使百姓失其田,土地无粮种的恶劣情形。

这些规定许多都是杜云瑟提给太子,由太子出手推动的。作为一路从农家走上金榜第一的天才,杜云瑟比朝廷绝大部分官员都更懂裕朝中下层社会的民生经济。

秋华年看着乌泱泱站了半院子的佃户们,笑着说道,“我夫君中了状元的事情,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天大家不用下地了,咱们喜事喜办,把庄子上的猪和羊各宰上一头,再让邓大去买些好菜,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席。”

佃户们顿时喜笑颜开,纷纷夸起主家心善,吉祥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说。

秋华年昨天见了小狸奴,突然有些喜欢小孩子,让佃户们把今年新出生的几个孩子抱过来看了一会儿,后面索性大手一挥,给庄子上所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人三钱银子,并出工费帮他们打成银耳环或者细细的小银镯。

庄子上的人热火朝天地准备席面去了,男人们忙着杀猪宰羊,女人和哥儿们则搭了个简易的厨灶,热热闹闹地边说笑边洗菜切菜。

有人记得秋华年爱吃春天鲜嫩的野菜,指挥孩子们跨上小篮子去挖各式各样的野菜,这个季节野菜还能吃,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老了。

大部队离开主宅后,秋华年留下丙七和丙八说话。

“我过两天回一趟杜家村,再来府城就要收拾着去京城了,你们准备一下,到时候跟着一起走吧。”

“我在京城里买了大宅子,还有铺子和庄子,到了京城,再具体安排你们兄弟俩住在哪里。”

丙七和丙八知道自己是皇帝赏赐下的匠人,必须跟着秋华年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丙七想起一道瘦弱却坚强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心道就当是无缘吧。

秋华年见状明白丙七和卫栎仍没有什么进展,卫栎情况特殊,他怕刺激到这个过往遭遇可怜的小哥儿,不好撮合什么,只能对此表示沉默。

……

日挂正空,春日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庄子中央一片露天的空地上。

男人们已经杀好了猪羊,清洗剥皮,把肉剃了出来,血也没有浪费,盛了两个大盆子在一旁放着,处理好了也是佃户们餐桌上难得的美味。

各家各户把家里能用的桌子板凳搬到空地上,预备着待会儿上菜吃席。

秋华年给的银子足,外出采买的邓大买了许多好菜,还买了豆腐、粉条和鸡蛋,以及一小包炖肉的香料。

东西到了后,帮厨的女人和哥儿们忙围上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手艺好的则煮肉和炒菜。

卫栎拿了一大块豆腐,和卫婆婆一起找了个角落用自己带出来的自家的砧板给豆腐改刀。

有席吃,有银子拿,不用下地干活,庄子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卫栎脸上也挂着笑,细看却有些僵硬,他低头一下一下动着刀,一不留神,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卫婆婆忙凑头来看,“哎呀,我的哥儿,怎么切到手了?快放下,剩下的我来切吧。”

卫栎拿的刀很钝,手指指破了一个小口子,他把指尖含进口中,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卫婆婆见状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后压低声音说,“乡君和状元老爷要进京做官,丙七和丙八兄弟俩也得跟着去吧。”

卫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

“……我一直给丙七说,让他别乱来吓到你,其实我知道你这孩子心细又聪明,八成早就看出来了,但我也不敢问你是怎么想的。”

卫婆婆看着眼前用了自己死去的侄子身份的小哥儿,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会儿心里难受了,说明之前将近一年时间里他入了你的眼,丙七是个好归宿,趁现在人还没走呢,你不如抓紧——”

卫栎小小吸了口气,连连摇头,许久后才用蚊子般的声音开口。

“我配不上……”

卫婆婆皱眉不赞同道,“这是谁说的话?丙七是有手艺,模样周正亮堂,还识文断字的。但你不也是富户出身多才多艺、知书达理的哥儿吗?”

“你顾忌自己逃过难,换过身份,可我听说丙七也是家里犯了事被没入宫廷当匠人的,你还比他小个八九岁,正青春年少呢,哪里配不上了?”

见卫栎沉默不语,卫婆婆再次叹气道,“你说你一直陪着我就好了,可我多大岁数了,你又才几个年纪,等我老死了,你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的可怎么办呀。”

第133章 原若

太阳过了正午,庄子上的席做好了,几十口人围着七八张桌子坐下,秋华年和九九还有他们带来的星觅和珊瑚被让到最中间。

佃户们原本打算给主家单独开小灶做一桌饭菜,但秋华年说不必了。

他没那么挑嘴,农家大锅煮出来的饭菜让他回想起最初在村里的日子,坐在春日暖阳下,和一群人露天吃席,比那十几两银子一桌的京城席面还要让人身心愉悦。

“这个苦龙芽炒得好,要是有高粱粥拌起来吃就更好了。”

最早出主意摘野菜的人忙道,“有有有,高粱粥煮了,怕贵人们吃不惯才上了白米干饭。”

离灶台近的人去打了一盆高粱粥,端到秋华年他们桌上,高粱粥煮得很浓稠,秋华年和九九都盛了大半碗,往里面拌上苦龙芽和猪肉炒粉条,再配一张油汪汪的羊肉烧饼,一咬就是一大口。

珊瑚和星觅都是打出生起就为奴的家生子,从来没吃过农家饭,见主家吃得这么香非常好奇,学着样子也给自己弄了一碗。

其他桌上,老老少少的佃户们全吃得热火朝天,拿不稳筷子的孩子直接放下筷子,换成手抓肉吃,脸上手上一层油,被大人们发现后赶紧叫他收手,别在乡君和小姐面前丢人现眼。

秋华年看见笑了几声,说了句孩子还小,又继续笑了起来。

丙七丙八和卫婆婆还有卫栎在同一张桌上,两家人上一年里走得近,庄子上的人都默认把他们安排在一块儿。

卫栎坐在丙七边上,桌子小人多,两个人挨得非常近,卫栎必须非常小心地收着胳膊,才能在夹菜时不碰到对方。

丙七今日格外沉默,以往他只要有机会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和卫栎说几句话,得到回应后不自觉笑起来,今日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转头看卫栎。

卫栎夹了块馅饼,失神地咬了一口,刚出锅的馅饼烙得滚烫,他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惊呼一声,赶紧松口,感觉舌头上已经起了泡。

“怎么了?”丙七条件反射般看向他。

卫栎捂着嘴低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怎么的,清秀的眼睛红红的浮起一片水汽。

他越是这样,丙七越不明所以地紧张,反应过来前已经也把头低下去,凑近想看看究竟怎么了。

卫栎整个人缩着,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抬了一下,对上丙七近在咫尺的坚毅俊朗的五官,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滑过小半张脸,落入了捂着嘴的手指缝里。

他的头更低了,囫囵说了句“我不舒服,回去躺一会儿”,逃也似的离开了席面。

满桌的美食面前,这小小一支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丙七看着卫栎瘦弱瑟缩的背影,心头沉甸甸地难受。

离别百般滋味,心绪万火焚煎。

……

吃完席后,秋华年把庄头老邓头还有他的长子邓大单独叫过来。

老邓头这一年多时间里很是老实,对齐黍乡君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服服帖帖,再也没干过之前那样糊弄主家,中饱私囊的事情。

“我们家过几天就要动身去京城了,以后应该几年不得回来,你这一年把庄子管得不错,之后还是由你管庄子。平日有什么事情,要支什么钱,都进城去找孟圆菱公子,秋收后把棉花和梅子赚的银子也统一交给他对账,再由他把银子寄给我们。”

老邓头听见秋华年这么说,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和长子一起赌咒发誓地保证绝对会管好庄子。

他确实不敢起别的心思了,一是因为他只要敢耍手段,齐黍乡君就有可能发现,二是因为给状元郎家的庄子做庄头,既有面子又赚得多,何须铤而走险偷偷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傍晚秋华年和九九一起回到家中,杜云瑟还没回来,孟圆菱也去外面看铺子生意去了,秋华年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劲。

秋华年问出来迎接的管家乌达,“我们走后家里来什么人了吗?”

乌达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来了许多送礼送帖子的人,按乡君的吩咐,帖子一概好声好气地回拒了,就说心意领了但时间太紧来不及,礼物则挑不出格的原本就有人情来往的人家收了。”

乌达把收下的贺礼是哪些人家送的大致说了一遍,旋即话锋一转,说起别的。

“除了送礼的,今天下午还来了一波人。”

“嗯?”

“是原小姐和原小公子的亲戚,几个男人几个女人,在咱们府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被看门的发现后禀告给了我。”

秋华年没想到他都把原葭姐弟接到府上了,原家的亲戚居然还敢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这些人胆子挺大的。”

“谁说不是呢。”

乌达当时听见有人在府门口张望,还以为是什么针对主家的阴谋诡计,赶紧叫金三假装出门采买东西,拿着家里的名帖去提刑按察司说明了情况。

这可是还乡探亲的新科状元府上的事情,提刑按察司的官吏哪敢耽搁,立即派遣捕快们过来查探,把那群人抓了个正着。

就地押进府里稍微一审问,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打探原葭和原若的,弄得一群人既无语又觉得可笑。

为首的人是原葭的三叔,被拿住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原家的家事,就算是状元郎和乡君也没道理压着别人家的姑娘不许长辈说亲嫁人的。

原葭原若还有春生都被惊动出来,原葭主动过去给捕快们说明情况,那群人里原家姐弟俩的二婶突然钻空子跑到原若那边,硬拉着原若给他灌迷魂汤。

说什么你姐姐现在把持着家产,如果在外面嫁个人,就把所有钱都当嫁妆带走了,只有听我们的安排回去,才能把钱留在原家留给你。

原若眼睛都被气红了,狠狠推了她一把,用尽全力把人推了个踉跄。

原家二婶没想到原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竟然敢当众不给自己脸,气得破口大骂,一把揪住原若的头发要打他。

春生站得最近,像只小豹子一样扑过去,拦腰把那人扑在了地上。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赶紧去吧还在满口污言秽语的原家二婶按住。

原若的头发被扯散了,头上的抹额掉在了地上,他立即低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蹲下把脏了的抹额拾起重新戴在头上。

后来这一大群人被提刑按察司的捕快们以身份不明为由暂时押回去了,但毕竟没有什么真的罪证,按裕朝律法来办迟早得放回去。

“小公子那一下把脚给扭了,已经请良医看过擦好药了,说是不严重,缓个两天就好了。”

九九和秋华年赶紧去春生住的厢房看他。

春生左脚腕包着白纱布,撑着下巴坐在桌案旁边,原若也在,屋子里一股不难闻的草药味。

看见姐姐和华哥哥回来了,春生还高兴地挥了两下手。

“华哥哥,姐姐!你们没看见,我今天可厉害了!就像话本子里的大侠客一样。”

九九放下心来,过去点了一下春生的头。

“什么话本子里的大侠客?你是不是偷偷看烂闲书了,嗯?”

春生和原若对视了一眼,飞快撇开视线。

秋华年不限制孩子们读书的种类,但现在市面上泛滥着许多粗制滥造充满低俗内容的小话本,不适合小孩子看,所以他会确认一下书籍的内容,进行一个初步筛选,再摆在书房里供九九和春生阅读。

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一个比一个重,肯定免不了偷偷看一些不在书房“白名单”上的书。

秋华年挑了下眉,“坦白从宽?”

春生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了,眼巴巴地卖可怜,“华哥哥,我的脚腕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