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亲爱的隆冬蔷
何况,这御花园内人来人往的,就算白崇文真的要下毒,也是极限一换一。
“一壶酒而已,不妨事。喝吧。”白崇文不甚在意的说到。
白萧听闻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微微仰头,斯文的将酒喝了。
白崇文见此,忍不住侧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清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食道,一股辛辣的气味直冲天灵盖。白萧没忍住皱着眉咳嗽了一声,白玉似的面颊瞬间便染上了霞光。
白崇文看着他这幅柔软的样子,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而后又喝了一杯酒,倾身过去,饶有兴趣的问道。
“如何?这酒怎么样?可入得皇弟的眼?”
白萧缓了好一会儿酒劲,这酒实在够烈。他只喝了一杯,便有些微醺了。
“这酒……如口清润,味道虽然辛辣,但回味却是甘甜的。”
“是吗?”白崇文实际上并未听清白萧对这壶酒的评价:“皇兄喝着,也同皇弟说的一样。”
白萧:“……”他寻思着自己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先告辞,他现在头有些晕。
“光喝酒似乎有些枯燥了。”白崇文突然说道。
对,还得吃菜。白萧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如,皇弟陪皇兄聊聊天吧。”
白萧原本是想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的,却又被白崇文这句话给绊住了脚跟。
“皇兄想聊什么?”白萧耐着性子问。
“皇弟昨日在镇国将军府为何不告而别?”白崇文问。
不告而别?他算吗?
“昨日……臣弟不胜酒力,就先行回府了。浅渊应该同镇国将军说过了。”
“不胜酒力先行回府,那又是如何认识的什么杨予怀?庶子一般是不入席的吧?”尤其是这种不受宠的庶子。
白崇文的母妃是镇国将军的亲妹妹,而他是镇国将军的亲侄子。对镇国将军府里的一些辛密还是有些了解的。
“……”白萧听闻这话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白崇文今日抽风要请自己喝酒,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上辈子,白崇文在杨予怀成为自己的伴读后也派人调查过杨予怀,但却没有亲自来问过。看来重生之后,有些事情确实还是不一样了。白崇文这一世这么早就注意到杨予怀了,两位主角身上的线慢慢的牵起来了。
白萧不介意再助攻一把。
“这个么……或许是有缘吧。臣弟在回王府之前先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透了口气。没想到就遇上了他。当时,他似乎在被欺负,臣弟便顺手救下了他。”
这一段白崇文即便是去找杨自乐也是对的上口供的。
“既是如此,那救下他便罢,为何还要收做伴读?这杨予怀在京中可是从未有过什么贤名。”白崇文说着,不由得嗤笑一声。
“那皇兄又为何要让杨自乐做你的伴读?他可不仅没有贤名,甚至还是皇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白崇文闻言一怔,倒是不好回话了。
“做臣弟的伴读,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只需要他懂礼仪,知进退,便不错了。”
“……如此,倒是皇兄狭隘了。”白崇文咧了咧嘴,露出的尖牙,使得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阴森可怖。
白萧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强硬了,便叹了口气又说到。
“其实,皇兄只要亲眼见过他就知道了。杨予怀在将军府中的待遇不好,虽然经常被人欺负,但却秉性纯良一表人才。皇兄只要瞧见他,便会心生怜惜的。”
“……”什么什么就心生怜惜了?白崇文的表情有些扭曲,手指在琉璃杯的边缘不耐的敲了敲,压下心中那股四处乱窜的邪气。
“如此说来,皇弟是怜惜那人,才将他收做伴读?”
他身为镇国将军的侄子,镇国将军府也算是他的半个家了。他怎会不知道那不受宠的庶长子,只是没必要把他放心上罢了。贱妾之子,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白萧听闻白崇文的话有些语塞。他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便没有急着接话。
白崇文接着又说到。
“本王发现,本王的皇弟对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对杨予怀这个庶子也是,只见了一面便心生怜惜。怎的对本王这个亲哥哥却每每说话,含枪带棍的?”
“……”啊?
白萧没料到白崇文会说出这番话来。咱俩这关系,你说这话合适吗?
奈何白崇文像是真的十分费解似的,甚至还凑上前歪着头问白萧。
“皇弟,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4章 囚帝翎(四)
真正的原因,白萧自然不能说。若他说了:因为我们两兄弟在争皇位啊!
然后明天皇陵就会多一个坑。
于是白萧略略思索后,不答反问。
“那皇兄不妨也说说看,为何皇兄每每与臣弟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这倒是把白崇文给问住了。
白萧不欲与白崇文多说,见他被自己的提问难住,便立马起身,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告退。
这一次,白崇文没有再拦他。而是撑着下巴表情凝重的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看起来已经神游天外,连自己身处何方都忘记了。
许久之后,白崇文身边的侍从走上前。试探性的问到。
“殿下,需要奴才再添一壶酒吗?”
白崇文闻声骤然回神,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疲惫的说到。
“不必了,先把桌上的酒都撤下去吧。本王约莫是喝太多了,把自己都喝迷糊了。”
“……是。”侍从应了一声。
次日,一道圣旨从宫中出发,送进了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阴沉着一张脸叫人找来了杨予怀。
杨予怀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详装不知,一脸惶恐的跪在镇国将军面前。
“将军唤奴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在镇国将军府中,杨予怀只能自称为奴才。他虽自称为奴才,但待遇却连奴才都不如。
镇国将军将他找来,原本是想质问他,但见他这幅胆小怯懦的样子,又失了质问的兴趣。
想必是宫中的那位贵人不知道从何处听闻他还有个庶子,便将这个庶子指给祁王殿下作伴读,用以平衡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跟这个废物应该没多大关系。
“没什么事。”镇国将军拧着眉,实在不想搭理杨予怀。他每次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那个不识趣的娘。于是语气便越发嫌恶。
“只是圣上下旨,让你做祁王殿下的伴读。你去好好拾掇拾掇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别在祁王殿下面前给本将军丢脸。”
“……”杨予怀听闻这话,表情又是迷茫又是惊讶。他嚅嗫着嘴唇想问些什么,但抬眸一看到镇国将军那张黑熊似的脸,他又战战兢兢的不敢问了。只得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还不快去,杵在这干什么?”镇国将军抖着络腮胡子,瞪了杨予怀一眼。
“……”杨予怀无话可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他虽有个院子,但这院子窄小又破败,是将军府中罕见的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的院落。
杨自乐在外面鬼混了一天,回府后知道杨予怀要做祁王殿下的伴读了,立马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杨予怀的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杨予怀的房门。
“杨予怀!你给爷滚出来!”
杨予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毕竟前世也是如此。但前世他是真的害怕,今生却不一样。再怎么说他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如今看着这杨自乐,就像是看着一只还没长大的小松狮一般。充满了跳梁小丑的味道。
杨自乐踹开房门后便闻到了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他眯了眯眼,嫌弃的伸手扇了扇面前的风,驱散鼻翼间的怪味。
“杨予怀!”
杨予怀没动。
杨自乐忍无可忍,索性壮着胆子直接冲了进去。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杨予怀,便冷笑一声跨步上前将他扯了起来。
“小贱人!你究竟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祁王殿下收你做伴读!”
杨予怀被杨自乐拉扯的身形狼狈,但他的表情却冷冷淡淡的,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
“大少爷想知道?”
杨自乐恶狠狠的将杨予怀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不说你今晚就别想吃饭!”
杨予怀听闻这话,轻笑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大少爷随奴才去寒池边,奴才就告诉你。”
“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杨自乐虽然莽撞,但也不傻,并没有立马答应杨予怀。
杨予怀见他犹豫,便叹了口气。
“大少爷英明神武,会怕我一个奴才的阴谋诡计吗?奴才只是觉得寒池边人少,要说什么话也方便些。若大少爷真的害怕,那便就在这里说吧。”
杨自乐闻言气急败坏的推了杨予怀一把:“你这小贱人说什么呢!本少爷会怕你?去寒池边是吧?走啊!正好你说不出来,我就把你推下去!”
“……是。”杨予怀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杨自乐虽然不傻,但也离傻差不了多远了,区区一个激将法便能激的他面红耳赤。跟他的父亲一样,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杨予怀低眉顺眼的跟在杨自乐身后,嘴角那抹讥讽的笑意,轻不可闻。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寒池边。
杨自乐正欲回眸看向杨予怀:“好了,你说吧——”
杨予怀眸色一厉,在杨自乐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巴掌按住了杨自乐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按进了水里。
杨自乐始料未及,待他反应过来后已来不及挣扎,冰凉的池水瞬间淹没过了他的五官。
杨予怀看着水面上那翻滚的气泡,胸腔中漫起一阵难得的快意。待杨自乐平静后,他又把他拉了起来。阴测测的问道。
“怎么样,在水里的滋味好受吗?”
杨自乐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大口水,看上去狼狈至极。但他仍不忘恶狠狠的盯着杨予怀,怒骂到:“你这个贱畜!”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杨予怀又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遍,杨自乐已经没力气再挣扎和骂人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要死在这儿了。但杨予怀却突然放过了他,只是站在一旁,讥讽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此时再看杨予怀,杨自乐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子惧意。但反应过来后,他又恼羞成怒的攥紧了拳头,朝杨予怀挥了过去。
杨予怀并不躲避,甚至仰起头对着杨自乐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