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寓风
书院的大人们张口闭口赵先生,小孩儿们则张口闭口山长、院长、小姜师傅,还混杂着跟家业、家旺他们一起喊小叔的,嚷得热热闹闹的。
不过人手还是不够。
沈青越和姜竹商量着年前先这样,等过完年他们再认真找一两个教书先生。
招来了靠谱的先生,他们就把扫盲班和科考班分开。
沈青越给姜竹数:“按开蒙进度,咱们要分甲乙丙班,我想把家旺他们几个单独再弄个班。”
姜竹点头。
沈青越:“开蒙的先生好说,咱们的《幼学童蒙》要印出来了,只要先生有耐心,按着书来教就行,家旺他们几个最好还是找懂大虞科考的先生。”
毕竟那几个孩子是想从童生一直考下去的。
沈青越:“再从镇上县城招几个不嫌远的,凑个十五或者二十人吧。到时候,咱们就扫盲班不收钱,科考班收束脩。”
姜竹:“嗯。”
沈青越:“到时候,赵先生就不专门教哪个班了,咱们再找先生接替他,他就每个班他都教两天,不想教再写写书也行,明年咱们多买点儿书回来。”
姜竹笑:“好。”
沈青越:“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送家旺他们去县里的书院学。就是咱们书院听上去丢人了点儿。”
沈青越话音刚落,马上又给自己找好了开脱的说辞:“没关系,咱们书院专注开蒙教育和深层深造,中间的不是本院教学重点。”
姜竹笑得更深了,“那县里那些人,大概就不会送孩子来开蒙了。”
“也是……”
毕竟这年代没有义务教育,只要是读书的,九成甚至九成九就是为了科考。
人家是实在考不中才会退而求其次,考虑其他谋生手段,当吏员,当教书先生,或者去当个账房之类的。
不像他们,开蒙就真是为了扫盲,为了实用和生活。
姜竹:“不然我们就找张叔阳帮忙吧。”
“嗯?”
姜竹:“他不是有门路到处卖书吗,咱们找他帮忙买书,再从海康或者别处请些好点儿的先生。”
沈青越挑眉,“呦呦呦,今天小醋缸怎么变味道了?”
他凑过来拉着姜竹领子,“让我闻闻,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藏糖了?”
姜竹被他蹭得直痒,忍笑道:“海康不是读书人多嘛。”
沈青越沉吟一声:“是这个道理。”
海康县遍地读书人,那读书人就不值钱了。
在海康随便哪个书院挖个先生,应该比从宝峰挖性价比高啊。
“聪明!”他拍拍姜竹,刚想夸几句,瞧见姜竹竟然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他盯着姜竹看了一会儿,笑问:“当院长好玩吧?”
姜竹:“啊?”
沈青越:“你现在对书院可比我上心多了,现在咱们家的家庭地位得重新排名了,书院已经要排到追风前面了,姜山长……”
他挺直了腰,一本正经道:“采访你一下,当书院的山长好玩吗?”
姜竹脸有点儿红。
沈青越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回答,绕开话题或者不说呢,不想姜竹竟然点了点头。
沈青越瞪圆了眼:“哦?”
姜竹有些羞赧道:“我从前……”
他一瞧见沈青越那圆了一圈儿的眼睛,又不好意思说了。
沈青越捏捏他的腿,“说,等着听呢,你以前,继续。”
姜竹揉揉被捏疼的腿,“我以前想过……我长大了要像镇上的王财主一样。”
沈青越:“王财主?”
姜竹:“嗯,就是那个乐善好施,邻居们都喜欢的王财主,连镇上的小狗都喜欢他。”
“?”沈青越哑然失笑,想问问姜竹这个小狗都喜欢的标准是什么,但姜竹说得专注,他没出声打断。
“他连捡只小狗都养得很好。”姜竹顿了顿,补充道:“也有人说那只小狗是大狗知道他是好人,被大狗叼到他家门口给他养的。”
“嗯……”沈青越点点头:“有小动物会把孩子给信任的人养。”
“真的吗?”
“嗯。”
姜竹笑容更深了些,“我从前,就想长大了能像他一样……后来,后来觉得太难了,让人喜欢太难了,就放弃了……现在又觉得,好像……”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青越:“好像又没有那么难了。”
沈青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笑了。
“会实现的。”
那些灰暗的过去已经过去了。
他揉揉姜竹脑袋,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大家都很喜欢你。就是没人喜欢你我也喜欢,不对,我精挑严选的心上人,怎么会没人喜欢?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姜竹不好意思地笑着,慢慢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盯着沈青越,再慢慢靠近,贴近,吻由浅到深。
他说不出,也说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只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好在沈青越也喜欢这样的亲密。
沈青越从前说,有他,才有别人。
其实对他也是一样的。
因为沈青越,他才开始重新在乎起世界。
不再像从前那样把自己和别人隔得很远。
如果他是一座无所谓风浪的孤山,那沈青越就是他的桥,是他的桨,是他的翅膀,把他和更远的天地衔接在一起了。
第171章 多少钱?
说干就干。
正好池远舟介绍的泥瓦匠来了。
带头的还是先前帮他们盖讲堂的人, 沟通起来都方便。
他们把人安排上山,又一起去县城找张叔阳留在宝峰的小管事帮忙联络人。
张叔阳人平时是不在宝峰县的, 他们得留信让小管事帮忙找人。
几天后姜竹和沈青越正在家洗帷幔呢,张叔阳拿着信找上门来了。
“你们要从海康找先生?”
沈青越:“对,能帮忙从你们那儿比较好的书院挖个墙脚吗?一两个就行。”
张叔阳:“……”
他觉得沈青越是疯了。
人家凭什么从海康来宝峰啊?
凭他们一个月五两银子吗?
他不太想打击沈青越和姜竹,又想让他们俩认清实际,从他们家院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溪边边看他们俩洗帷幔,边平铺直叙道:“你知道海康的书院一个先生每月多少钱吗?”
沈青越:“多少?”
姜竹也好奇地看着他。
张叔阳:“五十两。”
沈青越:“多少?!”
张叔阳:“五十两, 开蒙先生三十两,你要找的能教科考的,五十两。”
沈青越乐了:“你们海康称银子的秤有问题吧?还是你们那儿有金矿啊!”
一个县令一个月俸禄都到不了五十两。
张叔阳:“海康没金矿,但海康县城有宝峰县城三个这么大, 下面的村镇也比你们宝峰富裕些。”
还特别在乎读书,家家户户都想送孩子进书院。
别说县城了, 他们那儿稍大的镇书院都比宝峰县城书院多。
“五十两是在海康的价, 你想让人背井离乡来宝峰县, 还是来你们村里……”他想了想, “可能得一个月八九十两才行吧……”
沈青越:“那我还是从难民里捡吧!我们赵先生多厉害的人啊, 才五两。”
张叔阳都好笑, 那是捡到天大的便宜了好么!
他小声道:“你们俩还说呢, 要不是赵先生年纪大了不想挪动, 人还淡泊名利, 五两银子早跑了!你知道我们四海书院的山长、监院多少钱吗?”
沈青越:“那你知道我们书院的山长多少钱吗?”
张叔阳愣了愣:“啊?”
他们书院的山长不是姜竹吗?
沈青越:“已经倒贴好几百两了!”
要不是县令送了三百两过来, 新开始盖的讲堂他们俩还得继续贴钱呢。
张叔阳哈哈大笑。
说到这儿, 他也不理解,“赵先生人都在你们山上了,你们干嘛不收束脩?”
冲着瀚海书院山长的名气, 一个月别说十两二十两,一个月就是收五十两,也会有人来的。
到时候拿着这钱去海康找先生,什么五十两、八十两的算什么?
重赏之下,说不定都能从四海书院挖墙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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