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白子慕孤疑道:“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真没有。”蒋小一笃定的说。
白子慕拿了几颗丹药,又拿了四瓶□□星出来。
他搓了的丹药粉,给蒋小三抹了一下,等着蒋小一找了布条把蒋小三的小指头绑好后,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又抱着蒋小三在院子里逛了逛,过了半响才给他抹眼泪:“还痛不痛?”
蒋小三得了吃的,都美得不得了了,哪里还记得痛,这会儿又抹了药,那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小嘴巴周边一圈奶渍,这会儿一手圈着白子慕的脖子,一手拿着□□星,声音乖得不像话:
“哥夫,小三不痛了,谢谢哥夫,小三爱爱你。”说完还亲了白子慕一下,似乎觉得这样才比较有说服力。
“真不痛了?可是刚你都流马尿了。”白子慕摸着他的脑瓜子,心疼的说。
蒋小三吸吸鼻子,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儿又开始炫了:“小三刚刚是情不自禁,小三是勇敢的小朋友,才不会流马尿呢。”
白子慕:“……”
卧槽。
不得了啊!他这傻不愣登的小舅子竟然还会用成语了?
这一下可真是没白挨。
第101章
白子慕也在他凉嗖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揉了揉他的脑瓜子,叮嘱道:“你下次小心一些,你大哥天天的磨刀,那刀利得很,要是下次又挨一次把手弄断了,那可怎么是好。”
他这小舅子本来就有点傻了,如果再加个残废,那整个大周,论可怜,估计他这小舅子说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家里三个小家伙,若真要说白子慕对谁比较上心,那自是蒋小三。
蒋小三虽是经常惹他生气,而且一有吃的,白子慕也是个个都给,从没有给谁多些或给谁少些,都给得一样多,但他对蒋小三,却是比对蒋小二和沈鸟鸟都更为关注些,对他也比较有耐心。
倒也不是他偏心。
而是蒋小三脑瓜子不太灵光,智商时常不在线,他是身有‘残缺’,这些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外界异样的眼光和对待。
白子慕总想多护着他一些,多教教他,让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能有个和善的心态,以及强韧的毅力,这样即使以后走出去,再遭遇旁人的嘲笑或鄙夷,他才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为旁人的三言两语所困扰忧愁,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日子。
“知道,小三记住了,小三以后会小心,不割手手多。”蒋小三被放下来,立马哒哒哒的跑去跟蒋小二和沈鸟鸟一起坐门栏上。
三个小家伙手里捏着一瓶Q/Q星,时不时的吸一口,然后啊的一声,跟老汉品酒似的,看着是美得不得了。
猪蹄不好煮,下午三点一直大火炖到五点,白子慕拿筷子插了一下,见着软了,这才下入黄豆,还有切过的山药。
又加了半瓢水,满满一大锅,差点都装不下。
野生的山药味道十分不错,跟着猪蹄熬,沾了肉味,吃前再在特制的酱料里滚一圈,软软糯糯的,吃起来香得不得了。
猪蹄熬得久了,软烂得很,汤汁浓白鲜美,因为买的猪腿不是很肥,烫一点都不油腻,大冬天的喝上一口,那是全身都暖和了。
煮的多,山药吃起来又软绵绵,想着堂奶奶牙口不好,听说前儿吃着吃着,那菜饼子大概是太硬了,刚吃了两口,一颗牙就掉了,蒋小一直接打了一大盆送过去。
回到家正好的开饭。
他和三个小家伙是一口猪蹄一口山药,时不时的再喝口汤,饭都不吃了,眼睛还亮得像灯泡。
“慢点,慢点。”蒋父是看的莫可奈何,见他们吃的猛,脸颊鼓囔囔的,又觉得有点好笑。
村里人吃饭没啥子讲究,只要不在菜盆里乱翻来翻去,不夹到被人跟前去,不吧唧嘴,不对着桌子咳嗽,那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猪蹄砍的大块,筷子不好夹,这会儿蒋小一几人直接撸着袖子,手上抓着猪蹄,啃得香喷喷。
富贵人家规矩多,可不能这样,瞎讲究得很。
下午蒋父见他们出去大半天,回来还背着几根山根回来,他还以为蒋小一和白子慕不懂,说这玩意儿不能吃。
但白子慕说没毒,他也是半信半疑。
这会儿吃起来,也没见着有啥不舒服,味道还挺好,不由叹了口气。
要是早晓得这玩意儿能吃,以前哪里用得着饿肚子。
山里屯。
今儿难得停了雪,一大早起来,柳哥儿就进山里去砍柴了。
他们这里除了山还是山,山上山石嶙峋起伏,岩壁格外陡峭,七里屯就坐落在两山之间,是真正意义上的山旮旯,生活在这儿的百姓,可谓是夹缝中找生存。
石头山因着山多泥少,石缝里头长的树一般都不怎么大,最大的也就胳膊粗,因此也不怕有什么野兽。
小柴火不耐烧,冬日冷要取暖,柳哥儿是一得空了就往山里跑。
冬日村里人需要的柴火多,周边近的都被砍得差不多了。
清晨的山风凛冽得似刀子,柳哥儿一路冻得直打哆嗦,他去了远一些的山头,忙活了许久,砍了两大捆,见着快午时了,这才挑着回来。
刚到家门外,就听他爹娘在屋里吵。
“刚我都给你使眼色了,你是没见着是不是?”这是他娘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很气愤。
“见着了。”柳父说。
“那你咋的还收杜媒婆的东西?”柳氏拍着桌子:“是不是见着人送酒了,你就舍不得开口拒绝?那几两酒你就看得那般重?竟是能让你连着自家哥儿都不顾了?你个眼窝子浅的东西。”
柳父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你这话说的,这些年我对孩子咋个样你没瞧见是不是?咋的就能说出种话。我是平日馋点酒不错,我也就好这口,可我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为了几两酒就能卖了自家哥儿。”
柳氏道:“那你啥个意思?杜媒婆说的那人家,什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懂。”
柳父愁得不行:“那你说怎么办?今年眼看着就要到头了,再过几天,咱柳哥儿就二十一了。”
哥儿不好生娃,年纪越大越是难,要是运气不好,有些是过了二十来多,那是怀都怀不上,即使怀上了,那也容易掉。
这是运气不好的,那命好的,二十七/八都还能有,但柳父不敢拿孩子去赌。
他愁着一张脸,穿着一件破袄子坐在小凳子上,大概是活儿干多了,四十来岁的人,沧桑得不像话,背还微微有些佝偻,个头小,又瘦,看上去,活像五十多岁的样。
“杜媒婆说的唐家,那唐氏虽是个厉害泼辣的,可唐小子还算得好。”柳父说。
“好啥好。”柳氏不高兴,这唐家是十里屯的,离山里屯不算远,唐家什么个情况柳氏是晓得的。
唐氏最是刻薄,而唐家小子耳根子软,又是个怕娘的,没主见得很。
听说那唐小子先头娶了个媳妇,那媳妇被唐氏磋磨得厉害,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做早饭,然后伺候家里人吃完,她才能上桌。
有时见她吃得多了,唐氏也不乐意,说她就在家里干的轻松活,吃那般多干啥?吃点填填肚子就行了,汉子们干活重,也不晓得省些给他们吃,剩多少吃多少,饿死鬼投胎的?
吃了饭,便是见天的忙活,一歇下来唐氏就开骂。
做人媳妇儿的,少有能跟婆婆处的好的,大多家婆都不太好相处,但少有人像唐氏这般厉害,说两句也就算,规矩还一大推,吃饭都不让人上桌,就让人专吃剩的,这明摆了就是不把儿媳当人看。
大家都说,那媳妇在唐家是连个下人都不如,后来顶不住,留了一个闺女和一儿子,跟着卖货郎跑了。
这会儿,若是同意这门亲事,那柳哥儿嫁过去,便是要做人后娘。
后娘不好做。
对着孩子严了,外头人又会说道——到底是后娘,那心狠的,对着两孩子不是打就是骂。
孩子调皮了不管不顾,那又不得行——到底是后娘,对着那两娃子不上心。
反正啥做都讨不了好。
要是只这一点,倒也没什么大碍,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唐氏。
柳父叹了一声:“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想着,唐氏如今六十来岁了,还能活几个年头?要是咱柳哥儿嫁过去,熬个几年,等唐氏走了,他就能过好日子了,不然这一年又一年的,越拖下去,越是找不着好人家,唐家除了唐氏,旁的也算可以,有田有房,再怎么样,总归是比王家和李家好。”
这姑娘、哥儿,十七八岁的时候不愁嫁,能挑人,可一旦过了年纪,成了剩下的,便是人家挑她们。
“咱家穷,柳哥儿又那个样,好人家嫌他,不好的人家,你又看不上,可你想想,他今年二十了,再过两天,便是二十一,咱们一直把他留家里,到后头真嫁不出去了咋办?”
“他若是留家里,我是他亲爹,我不嫌他,可外头人会咋的想啊?嫁不出去,怕是都要笑死他,你让他以后在村里咋的活?这还不算,没孩子,以后他老了,动不了了,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又该咋的办?这两年为着他的事,我是愁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你当我不疼他啊!”
见柳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柳氏顿了一下,没再说的出话。
孩子嫁不出去,他们确实是日愁夜愁,那肩膀上就像压着个担子,沉甸甸的,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柳哥儿站在院子外,低着头不吭声,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站立在寒风里,身形消瘦,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了,孤零零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怜。
吴媒婆远远的就见前头站着一哥儿,大概是肩膀上的柴火太过沉重,他腰身弯着,大冬天的,穿的还极其单薄破旧,脚上甚至还踩着一双草鞋。
吴媒婆走近了,才笑起来:“哎呀,原来是柳家哥儿,我说远远的,咋的看着那么熟悉。”
吴媒婆之前来过家里头,柳哥儿认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里突然一亮,又急忙低下头,略显局促的叫了一声:“吴婶。”
吴媒婆目光落在他挑着的两大担柴火上,这柴火还是生的,这么大两捆,想来百来斤不止,而且这会儿又才这个时辰,想砍这么些,怕是早早就进山了。
她心中森*晚*整*理暗暗满意:“哎,去砍柴回来啊!”
柳哥儿点了下头,‘嗯’了一声,推开半掩着的院门,示意她进去。
听见外头动静,柳父和刘氏走了出来。
见了吴媒婆,都不用问,就晓得她为啥子来了。
柳家院子小,就三间屋子,也烂,跟蒋家有得一拼,甚至比得蒋家还不如,屋顶上头盖的都是茅草,墙头边上裂了好几条大缝,墙面还有些倾斜,瞧着就像危房似的。
柳家厨房先头塌了,这些年一直没能起,毕竟山里,黏土不好找,柳家都是在屋檐下做的饭,那墙面和屋檐被烟熏的黑嘛嘛的。
柴火整整齐齐的垒在一旁,案板、碗柜啥的整齐的摆在屋檐下,靠近堂屋门口的地儿,还用石头堆砌了两个灶台,整体看起来,东西多,虽是摆放的整齐,但还是显得很拥挤,因此,柳家瞧着更是烂。
但烂归烂,好在屋子里瞧着干净。
吴媒婆是一眼就把这小院子给打量完了。
这会进了堂屋,喝了口柳哥儿递上来的热水后,吴媒婆也没废话,直接说了,她是替蒋家大房来说亲的。
“蒋家?”柳氏和刘父面面相觑,听都没听说过。
吴媒婆笑着,说不认识蒋家,那黄秀莲可是听说过。
柳氏点点头。
这个自然是听过的。
毕竟当初这是儿闹得大,十里八乡大家都听说过一耳朵。
“我同你们说的这蒋家,是黄秀莲她之前嫁的那汉子的大哥家。”吴媒婆解释了一通:
“如今蒋家二房有个哥婿,那哥婿不得了,是个有出息的,人在福来客栈里头当掌柜,听说一个月能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