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穿越异世娶夫郎 第161章

作者:白云上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如此,何错之有?

他为什么这么怕,又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不用多想,肯定是先头他尿过床,被人打过,大概是被狠狠收拾过,让他有了心理上的恐惧,因此这会儿尿床,他才会下意识的慌成这个样子。

谁打的。

再也不用多想了。

难怪先头,他想和孩子睡,嬷嬷是怎么说都不肯。

孩子先头话少,怕人,他便觉不对劲,纪嬷嬷还说这不是啥事儿,有些孩子天生胆子小,见了人就怕,正常的。

后院一小妾,生的闺女,确实也是如此,平日那小妾抱,她是啥都不会哭,可若是旁的丫鬟抱,她就像被捏了屁股一样,嗷嗷的嚎,见了生人也害怕,几乎都不会让着旁人抱。

赵云澜没有经验,加上他爹也说正常,还说他是关心则乱,赵云澜又想他自己终日多是在外,孩子寻常见不着他,难免的会对他感到生疏。

纪嬷嬷是他爹出嫁时的陪嫁丫鬟,在赵家干了大半辈子,赵云澜和赵云峰幼时也是由她在照顾,因此前两年赵云澜就从没多想。

后头一查,他才晓得,纪嬷嬷为了自个的孩子,听从了柳妾室的话,想把沈鸟鸟养废了。

只要沈鸟鸟不中用,或者没了,那么沈耀华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把纪嬷嬷发卖了。

在家里干了几十年的人,都能受惑而不忠,旁人他更是信不过了。

此后他一直将沈鸟鸟带在身边,情况好转些后,他才从沈鸟鸟口中得知,这些年,他过的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前三年,孩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还想着,以后好好补偿他,不会再把他丢下来了,可结果,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的补偿他,照顾他,爱护他,就……

他自虐般,控制不住,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同沈鸟鸟在一起的日子,每想一遍,都宛如受了凌迟一般,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的痛。

想着想着,又不免懊悔。

要是他没有出去,陪在孩子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孩子如今是死是生?死的话……怎么死的?去的时候又没有受罪,尸骨如今又在哪里?

活着的话,又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有没有吃的?有没有被骂?

会不会正在遭罪受打?会不会……会不会想爹爹,又会不会因为闹着要他,而被人欺凌毒打,正盼着他去救他?

脑子混混沌沌,各种设想在脑中晃来晃去,让他几乎遍体生寒,痛不欲生。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半夜迷迷糊糊间,他便做起了梦。

梦境错乱无章,一下是在梧桐院里,沈鸟鸟缩成一团,坐在门栏上,不停的朝着屋外看,外头下着细雨,冷风呼啸,他被寒风吹得鼻头都发红了,丫鬟叫他进去,他摇头说:

“鸟鸟……想等,爹爹。”

丫鬟劝他:“主君,要晚上才能回来,小少爷你乖,先进屋去。”

沈鸟鸟摇头,而后再也不说话了。

赵云澜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一看见沈鸟鸟,他就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可眼前的景象却穆然一变,这会儿是河边,沈鸟鸟背后背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蹲在河边洗衣裳,那衣裳太大件了,他洗得很吃力,洗了半响,一面目模糊的妇人过来,把他背上的孩子解下来抱怀里,见着沈鸟鸟动作慢,直接一脚朝他弓着的瘦小脊背踹过去。

“磨磨唧唧的,今天还想不想吃饭了?就几件衣裳,你洗了大半天了都。”

沈鸟鸟不说话,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麻木的继续洗着衣裳。

场景又是一换,这次沈鸟鸟在猪圈里头喂猪,他抱着个木盆,那木盆里装着一些猪食。

那大肉猪大概是饿狠了,都不等沈鸟鸟把猪食倒猪槽里,就急不可耐的一直追着沈鸟鸟,沈鸟鸟被追得嗷嗷哭,他一边跑,一边叫:“爹爹救命,救命,鸟鸟害怕……”

赵云澜是看得心焦,刚要过去,场景再次转换。

这次沈鸟鸟蜷缩在稻草堆里,小小的一坨,大概是很久没洗澡了,头发、衣裳皆是乱糟糟,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哭着,但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一下一下的,轻轻问,像自言自语:

“爹爹,鸟鸟想回家,爹爹,鸟鸟想回家。”

赵云澜痛得呼吸不畅,只觉五脏俱焚,像被人同利刃捅了又捅,一下重过一下,心脏似乎已经被完全绞烂了一样,积累了好几日的痛感从胸腔中剧烈的席卷而来。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外头丫鬟在敲门,咚咚咚的,一声又一声,似乎很急。

“主君,主君,您醒了吗,老爷那边……”

赵云澜睁开眼,思绪缓缓归拢,在丫鬟又急促的喊了他一声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站起来,多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身子到底是顶不住,大脑又片刻的晕眩,他却是顾不得,跌跌撞撞跑过去开了门,慌慌张张的开口:

“是鸟鸟找到了吗?”

不是。

是赵主君又发病了。

赵主君其实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以前也是平阳镇上的,爹被拉去充了军,他娘在赵家干活儿,是赵家的长工,有时活多了,他也会同着他娘去上工,一来二去就同赵富民认识了。

赵主君眉眼很和蔼,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可惜身子不好,上了年纪后,隔三差五的生病。

赵富民自责不已,赵主君病殃殃,他原是想把这事儿满下来,可到底是没能瞒得住,赵主君说想孩子,又觉得赵云澜估摸着也该回来了,便想让赵富民去把孩子带回来住几天。

赵富民总是找理由推辞,次数多了,又见他脸色不对,眼下乌青,还有前几晚夜里总爬起来,坐在窗前掩面低哭,又见院子里最近好些个下人都没见着影,赵主君以为家里生意不景气了,破产了,先头想着赵富民既是不愿说,那他便不问,可这会儿明显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一逼问,才晓得了这事儿。

他一着急,旧疾便又复发了,赵云澜又连夜赶了回去。

赵云澜先头不死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家里所以的下人都派了出去,这会儿整个赵家静悄悄,似乎久无人至,死寂了一般,半点生气都没有。

赵富民坐在床边,似乎只一夜,他便满头白发,这么些年,他是啥苦都受过,也自诩聪明,可从没哪一刻觉得这么无能为力过,这会见着赵云澜精神状态很差,心头更是难受:

“澜哥儿,这事都怨父亲。”

赵富民红了眼眶,佝偻着背,年轻的时候为了开拓生意,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笑脸相迎时,他没哭,为了同人合作,腆着脸,被人一碗接一碗的灌酒,灌到他肚子痉挛抽痛,疼得一宿一宿都睡不着时,他也没掉过半点眼泪。

因为他觉得这都没啥。

人活在这世界上,就没有谁是不辛苦的。男子汉大丈夫,掉什么马尿。

想得到某些东西,也必然是要付出某些代价。

他是汉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受苦受累,可能让家里人过得安好,朝有食,暮有所,那一切便都值了。

可如今临到老了,却是掉了眼泪,他是既是懊悔又自责:

“要是我当初没让人送他过去,咱鸟鸟也不会……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啊!这辈子,我也从没做过半件缺德事,可我却……中年丧子,老年失孙,鸟鸟如今也不晓得在哪里,到底啥个情况,是还活着,还是……要是他能回来,让我去死我也认了。”

“……父亲,别说了。”赵云澜捂着脸,声音哽咽不已,再说不出任何话。

他如今也不好过。

一想到沈鸟鸟是不是死在哪了,或者是被拐到了别人家去,照他那性子,到了陌生的地儿,指不定有多害怕。

只这么想,赵云澜便觉得心疼得厉害,喉咙像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那种窒息感,几乎要他半条命,他不敢再深想,不论是哪一样,都令他无法想象。

现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正阳身上。

可到底是心急。

第二天天未亮,他便匆匆赶回了沈府,问沈正阳怎么样?有没有消息?傅家肯帮忙吗?

沈正阳安抚他,说他去寻他表弟了,让他别着急。家里也派了一些人出去寻了。

可如何能不着急。

第二天,没忍住,又去问了。

沈正阳依旧是同样的说辞。

后头几天皆是如此。

甚至问得多了,沈正阳还开始不耐烦起来。

赵云澜也晓得他这个样森*晚*整*理,确实是烦人了,可他坐不住,心里空得厉害,一闲下来便总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脑子里那根铉一直紧绷着,整个人都要发疯了,沈鸟鸟一天不回来,他的心就落不到实处,怎么都坐不住,无法,他又跑去府衙问。

大抵是见他那模样实在是过于憔悴,而且看着精神都恍惚了,神智涣散,眼眸充血,像生了大病般,面色苍白得不像话,又像天塌了一样。

昨儿来,没见着人,他在府衙外头站大半天,今儿又来,偏执的模样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疼。

一衙差瞧着他这样实在是可怜,好心同他道:

“先头赵老爷也寻过来了,让着大人帮忙找,可最近衙门里是真的忙,上头几个大人压力大,那脾气冲得很,沈主君,您还是回去吧,不然要是让了大人们不高兴,您怕是要遭罪。”

赵云澜神情有些思索。

衙差为什么这么说?

他压下疑惑,同衙差道他夫君已经托了关系,请傅秀才帮忙让府衙帮着找一找了,他今儿过来,就想问问,孩子有消息了吗。

傅秀才是知州大人的女婿,这事儿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毕竟顶头上司家里啥个情况,大家自是要摸一摸的。

那衙差很诧异,闻言便直接摇头说不可能。

傅秀才在清文书院里头求学,清文书院这几天有院考,整个书院都封闭了,傅秀才咋的出得来?

清文书院每三月就会实行一次院考,里头不只秀才,还有童生,举人。

院考则是模拟他们下场考。像高中生模拟高考那般。

傅秀才已是秀才,那么下次要参考的便是乡试。

第108章

乡试、会试均有三场考试,考生一场考试就要在号舍里连续待上三天两晚,三场试下来就是九天六晚。

如此,傅秀才出不来,沈家如何给他传话?

就算他出的来,可前儿右相回乡祭祖,知州大人这些日子,都在跟前作陪,哪里有空见什么劳子傅秀才。

赵云澜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双目失神的盯着那衙役看,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沈正阳说,他已经同傅秀才说过了,人家也说了,会帮这个忙。

可现在……

他踉跄的扶着墙,尽力的稳住呼吸,神色冰冷自嘲。

是了。

当初奶娘被沈耀华他娘柳侍妾收买,暗地苛待沈鸟鸟时,他想收拾柳侍妾,可沈正阳没让,还帮她寻了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