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话说道一半,见蒋小一没听明白,她解释道:“
孙老婆子她大嫂是刘虎子他亲姑,孙老婆子给她大嫂送礼,就是希望她大嫂能牵个线,那阵子她是腿都要跑断了,不然往年你们见她同她大嫂来往得那么勤?可忙来忙去,结果竟是寻了这么个会打人的女婿。”
“娟子……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这姑娘模样好,但被孙老婆子和孙老汉宠过头了,做啥都是我娘说,我爹说,我以前就觉得她没啥子主见,想啥都简单。”
蒋小一没说话。
不是娟子想啥都简单。
而且娟子有人疼,天天的搁家里,一些腌臜事儿,想来孙老婆子也不会同她说,见闻少了,娟子能懂啥?
但凡娟子以前多出来走动些,多想些,不那么依赖孙老婆子,不那么唯唯诺诺,一碰上事儿就想娘,也就不会落入如今这般境地。
她在刘家住了那般久,都该晓得刘家什么人家了,结果倒好,孙老婆子让她回来,她便也跟着回来了,
现在好了,娘家嫂子嫌,夫家那边又……
唐家婶子摇头道:“这真是像人说的那什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要是想找这种会打媳妇的,当初直接把娟子家陆家不是更好。”
她后头这话就是说笑的,黄阿叔笑了两声,可想到孙老婆子可能会使坏,他又叹了一声。
蒋小一都觉得他可怜了,还没来得及安慰两句呢!见着他们三凑一推,又有人过来了,问聊啥啊!
黄阿叔一说,那人便一拍脑袋:“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一啊!我前儿傍晚去堵水渠,路过你家那田,看见陆老太和陆老汉在河边抓了吸血虫和福寿螺往你家田里头丢呢!哎呦,我等着人走了到近前一看,你家那田里头密密麻麻一堆螺。”
她帮着把福寿螺捞了起来,但吸血虫游得快,又多,她没抓着,不过这事儿她没好意思说,说了就是有刻意‘邀功’的嫌疑。
要是搁以前,她见着,最多就是上门跟蒋家说一声,但今年她家卖野果子、野菜赚了不少钱,她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也晓得蒋家这是在照顾村里人,因此才不嫌麻烦,帮着把福寿螺捞了起来。
她道:“这两老货想来也不是啥好的,你也得注意注意,别是像着唐大姐说的那样,挖了你家田埂那可就坏事儿了。”
唐家婶子闻言,立马悟了,一拍大腿:“难怪我说今年小一种的那两块田里头咋的螺卵那么多,上次见着你父亲傍晚走了一圈,把螺卵全捏了,可没隔两天就我又见好多秧苗上全是螺卵,红彤彤的一片,我都奇怪,往年陆家种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多啊,怎么到你种就那么多,感情是陆家那两老整的事儿啊!这也太……”
她说到这个都卡住了,一时不知道咋的形容,只得拿怜悯的目光看着蒋小一。
蒋小一:“……”
好了,他不能可怜黄阿叔了,他得先可怜可怜他自己。
这吸血虫不会吃庄稼,但过些时候就该给庄稼田锄草了,倒时下田里去了,吸血虫要是多的话,不得挨吸啊?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田里的庄稼。
他前一个月都在忙,蒋父也不怎么有空,二伯娘便同燕娘几人说了,让她们在外头捡螺的时候,顺道的帮二房看看田,她同蒋小一和蒋父说,让他们放心忙家里的活,田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因此蒋小一就没去田里头看过,压根就不晓得这事儿,蒋父虽是有些纳闷田里的螺卵好像多了些,可能想到这上头去。
这陆家真真是恶心人。
蒋小一气呼呼,喘气跟牛一样,和黄阿叔几人说了几句,他给豇豆黄瓜搭完架子,立马跑回了家。
第202章
三个小家伙刚写完课业,正拿了背篓准备去割猪草,蒋小一喊住他们。
蒋小二停了脚步,慢悠悠走到他跟前,仰着头:“大哥,叫我们干啥呀?”
蒋小一拿了个大水桶:“你们跟我去抓吸血虫,不用去割猪草了。”
赵鸟鸟非常纳闷,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睛骤然一亮:“抓吸血虫干什么?大哥,那个是不是能吃?”
能吃那得抓啊!
蒋小一摇头,说不是,还说了陆家的事。
蒋小三闻言,脚丫重重往地上一踩:“又欺负人,坏蛋坏蛋,小三去收拾他们。”
蒋小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没逞强,他这个体格,怕是人一脚,他就能直接飞半空去,他拍了拍蒋小三:“小弟,我去给你找木棍。”
“小三哥哥,鸟鸟跟你一起去,二哥哥,鸟鸟的镰刀呢?”
蒋小二往背篓里看了一眼,说:“在这里。”
赵鸟鸟弯腰从背篓里掏出来,见着不是很利了,便举着:“大哥,你给鸟鸟磨一下,等下鸟鸟要用。”
蒋小一:“……”
都说妇人之仁,姑娘、哥儿最是心善心软,可赵鸟鸟似乎就不咋的仁,还比他两个弟要狠,竟然一出手就想拿镰刀!!
蒋小一是一言难尽:“还是不磨镰刀了,我们去抓吸血虫吧!你们哥夫不是说了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家整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带刀上门去,多少是有些狠了。
毕竟抓几只虫放田里咋的了?陆老汉和陆老太一把年纪了,咋的,还能真砍了人不成?多大的事,值得动刀动枪?
几个小家伙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立马去跟蒋小一抓吸血虫。
柳哥儿全程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见蒋小一把蒋小二装背篓里,又提着一木桶,然后领着两个小的呼啦啦的走了。
蒋父出摊回来见着他们没在家,只当他们忙,也没问柳哥儿,还煮了饭菜温在锅里,想着晌午他们干活回来了就能吃。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小子今早去镇东头那边看砖,也不晓得咋的样了,村里还没人起过砖瓦房,他对这事儿也不清楚,不晓得白小子同人谈的怎么样。
家里新房咋的起,什么格局,几个房间,白子慕都想好了。
就做四合院,左侧做两屋,一个厨房和一个森*晚*整*理澡间,因为平日要在厨房里头吃饭,厨房尽量做大些,宽敞些,起码能摆得下三四张桌子。
大门正对的那地儿做堂屋,平日待客用,村里人爱在堂屋吃饭,不过白子慕觉得这般麻烦,炒完菜了还得端到堂屋去,不方便。
右侧做三间屋子,和左侧对称,这般房间肯定不够住,但可以起两层,然后做条长廊。
如此,澡间上头可以起一间,厨房做得宽敞,那上头可以做两间,再加上堂屋上头一间——堂屋也要做宽,那么上头应该也可以起两间,但要做楼梯,因此做两间就挤了,只能做一间。
剩余那地儿,可以做个观景台,摆张桌子,平日闲了,可以坐那儿歇一歇,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看风景啥的,反正他们屋前一望无际,宽广的很,风景也不错,再加上右侧上头三间,够住了。
这格局和旧屋子相似,到时把旧屋子推了,在那边做间作坊,然后用青砖全围起来,这样就安全了,倒时在院子里放点啥东西,都不用担心会被人翻篱笆进来摸走。
他没起过房子,到了地方,裴家晓得他是赵家介绍过来买青砖的,立马请他进屋去喝茶,客套了两句,然后问他要买几多?他们价格绝对公道,烧的砖也是顶顶好,不信出去打听打听
白子慕哪里知道要买多少砖,裴老汉看他‘啊’了一声,然后一脸懵,就笑了。
这是个年轻的小汉子,没有经验,哪里会晓得这种事儿。
白子慕模样好,好看的人总惹人喜欢一些,裴老汉笑得和蔼,问:“你想起多大的屋?跟老汉我说说,我给你估摸一下。”
他干这行久了,自是有经验,房子起多大,又该去几多砖,他都是晓得的。
白子慕立马从兜里掏了张纸甩开后递过去:“我要建成这样的。”
纸上画的清楚,堂屋多宽,又几多米高,每间屋子多大,窗户做多大,他都标注在了上头,一眼扫过去就能一清二楚。
现在兜里鼓了,房间自是要建大一些,长宽都是五乘五,这样以后里头放了床铺、木柜,书桌啥的才不会挤,像现在他和蒋小一住的那屋就有些窄了,就搁了几样东西,结果在里头转个圈,那屁股都能差点蹭到墙上去。
裴老汉一看,立马就晓得该用多少砖了:“我家做的青砖小块些,你要是想这么起,那估摸着得烧二十四窑才够使,这只是个大概,不过你放心,倒时要是剩得多了,你给我运回来,我退银子给你,要是少了,你再来买一些。”
这感情好!
白子慕还担心人驴他,等会哄他买多了,那不得糟蹋银子?毕竟这砖头,吃又吃不了,还贵,剩得多了,还能拿去盖盖猪圈,搭个花圈啥的,可要是剩的不多又不少,拿去干啥都不行,岂不是浪费。
二十四窑,得去四百多两银子,加上瓦片,一共五百多两,因为要的多,裴老汉还给他抹了零头。
青砖贵,所以村里目之所及都是土坯房,就是富贵些的村长家以及刘家,那也是只盖的瓦片,就算只起两三间屋,那也得去七/八十两。
光是青砖和瓦片就去了这么多,后期加上各项人工费,还有房梁这些,怎么的都得去六百两。
再加上家具,门窗……
白子慕都不敢想,再想下去怕是今儿一整天都要睡不着了。
从裴家出来,白子慕一路晃着往客栈去,临近南街时,却看见丘翠翠正站在一老妇跟前,应该是来买鸡的,正同老妇讨价还价。
白子慕立马上前去:“哎呦,这不是小妖婆吗?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哈,现在五月了,你家那个二愣子考上了没啊?”
丘翠翠一见他脑子就突突突的跳,又见着街上行人闻言立马顿了脚步好奇的看过来……
这人是故意的。
她气得只想扇白子慕两个耳刮子。
白子慕垂眸扫了她一眼。
唐文杰还没考的时候,这人就嘚瑟得几乎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见了他还撂狠话。
要是唐文杰考上了,那么丘翠翠应该早跑去找他炫了,哪里会忍得住,而且现在涨红着脸不说话……
白子慕一拍大腿,笑呵呵道:“哦,是不是没考上?”
丘翠翠怒指他:“你……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啊?你谁啊?秀才娘子啊?那么牛的,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白子慕拽得不,眼底满是年轻气盛的挑衅和得意。
这个蠢蛋,人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她倒好,偏要反着来,还不自量力的跑他跟前撩狠话,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不狠狠的嘲笑一下这个气急败坏的蠢蛋,那他都不姓白。
丘翠翠紧紧咬着后槽牙没说话。
唐文杰确实是没考上,府试三场,一场三天,唐文杰没考上不说,只第二场中途就被人给抬了出来,明明只考了一场,可他却好似太过辛苦,瘦了一大圈不说,如今还受寒躺屋里头呢!
唐文杰回来那天,见他那个样,她和刘氏还高兴,觉得他估计是考试辛苦,用脑过度才瘦得那么厉害,可一问,他娘的,竟然只考了一场就晕菜了。
丘翠翠当时一听这话,心就碎了大半,也没敢再从福来客栈跟前走,就怕白子慕这缺德嘴欠的笑话她。
她今儿出来,就是想买只吃鸡回去给天当家的补补,没成想千躲万躲,竟还是碰上了白子慕这个煞星。
白子慕嘎嘎直笑,他对丘翠翠不感冒,因此说话是半点都不客气:
“我就说了吧,你家那个二愣子估摸着是考不上,你还不信,人都还没下场考呢你就到处炫耀,说你当家的要当秀才了,你也要成秀才娘子了,成了秀才娘子就不会放过我,现在好了吧!考不上了,先头你又到处说大话,这会儿我就问你,臊不臊?又尴不尴尬?”
旁边看热闹的先头还不晓得丘翠翠到处炫,如今听了白子慕这么一说,直接笑出了声。
臊不臊?
那肯定是臊的。当家的汉子还没考呢,屁股就翘了,这会儿没考上,脸皮薄点的,怕是大半个月都不敢出家门。
听见周边有人在笑,一瞬间难以启齿的羞臊让丘翠翠脸色跟调色盘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热得几乎要冒烟。
鸡都不买了,直接匆匆掩面扭头就跑。
白子慕看她落荒而逃,乐得直笑。
不过先头听说唐文杰学识挺好,连着县学里的夫子都对他赞赏有加,贾员外为了巴结唐文杰,还早早就请他来客栈里头吃饭了。
先头他虽是说唐文杰考不上,但那也只是说说,就是见不得丘翠翠嚣张,想灭灭她威风,
没成想唐文杰竟真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