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这怎么能行!
好歹的也得弄个举人当当。
楼县令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向。”他说:
“有志向是好事,不过先头你那县试成绩有些惨,要是想考秀才,怕是得多下一番苦功夫才行啊!”
白子慕艺高人胆大,谁都敢驴,他说他最近已经在下苦功夫了。
楼县令闻言,立马瞪了他一眼。
他晓得这人是个能的,可没想到竟然能到敢搁他跟前胡咧咧。
下苦功夫?
下什么苦功夫?这人是天天睡大觉,一本书翻了两个月还没翻到半,当他不知道?
他都气笑了。
“我看你是个好苗子。”
白子慕不晓得他此行目的,还顶着胸膛,笑得眉飞色舞说:“是了是了,楼阿叔,你很有眼光啊!”
楼县令:“……我这人比较爱才。”
“啊?”白子慕脸上笑意掩都掩不住:“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要给我银子吗?”
“不。”楼县令朝后一抬手,那两汉子立马抬了个小箱子上来。
白子慕本来心情十分不错,但对上楼县令那笑眯眯的眼睛,他直觉的警铃刹时一顿狂响。
楼县令打开道:“里头都是我之前用过的书,各项注解标记,我也写在了上头,你仔细些看,若是有不解之处,可到衙门来寻我。”
白子慕一看那一摞书,眼都要瞪出来了,他自个买的那三本大半年了都没看完,这一箱,怕是轮回三世他才能看得完。
“……楼阿叔,你没跟我开玩笑吗?”
楼县令严肃着脸:“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不像。
所以白子慕破天荒的头皮发麻了。
这人,其心可诛啊。
“楼阿叔,你看错了,我其实不是什么人才,我也没什么志向。”
“年轻人,何须妄自菲薄,你上回同杰儿说的那一番话,我就看得出来了,你是个能的,后年府试,我期待你的表现。”
白子慕:“我……我那会儿就是在吹牛,这么多书,我真的看不完。”
“怎么会看不完?”楼县令看他一副衰样,顿时恨铁不成钢:“半个月,你是看完也得看,看不完也得看。”
白子慕也气了:“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不看,谁爱看谁看。”
“不看也行,反正最近牢房空了好几间,没什么人住,里头的耗子怕是都寂寞了。”白子慕什么德性,楼县令是懂的。
下面的人都说了,这人是懒得令人发指,平日上工,小半时间是在做工,大半时间是在睡觉。,不说狠一点,让他主动勤快的看书,怕是难如登天。
楼县令说完,目光幽深,表情庄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子慕一眼。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白子慕直想一拳打爆他的头,可如今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单身贵族了,他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再说了,打了人,他以后咋的面对楼宇杰?
硬的不行,那来软的。
白子慕为难道:“楼阿叔,其实不是我不想看,而是你也知道,我还要上工,回了家还要干活,实在是没时间。”
“对,没时间看书,有时间睡大觉。”楼县令拍着桌子没好气道:“年轻人,睡那么多觉干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天天搁后院屋里睡觉,还没时间?你咋的就那么爱睡。”
白子慕知道这人调查过他了,呐呐的没敢说话。
他是熊猫,他要是不爱睡,那他就有毛病了。
可这话不能说。
从森*晚*整*理人类视觉看,他睡得确实是有点多了。
白子慕沉吟片刻,还是想再捶死挣扎一下,他对楼县令道:“楼阿叔,这一箱一个月我真的看不完,我最多……”
楼县令仰天叹了一声:“牢房里头的耗子真是太寂寞了,我都替它们心疼。”
白子慕:“……区区一箱,我觉得我还是行的……”
楼县令满意了,拍了拍白子慕的肩膀,留下一箱书,说半个月后来检查,他要是不想睡牢房,就多摸摸书。
白子慕:“……”
这有权的真是太牛哄哄,竟然能枉顾人愿到这种地步。
他什么时候也能混到这种地步就好了。
楼县令走一走,季老先生就见白子慕扛着一个小箱子,哭丧着一张脸从楼上下来。
下午更是一反常态,破天荒的规规矩矩的坐在屋里看书,嘴上还念念叨叨,一下说什么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一下又胡乱说什么马勒戈壁的,怎么这么难记,一副要走火入魔的样子。
季老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都吓坏了,赶忙跑到外头看了眼,没看错啊!今天太阳打东边出来啊!可白小子咋的那么反常?
看了一天书,白子慕只觉命都去了大半条。
晚上回到家,蒋小一就发现白子慕似乎很累,总打哈欠,连忙催他进屋睡,白子慕摇摇头,睡?他现在哪里还睡得着啊!
蒋小一看他面色不好,拉着他进了屋,问他到底怎么了?
白子慕说了一通,蒋小一脑子都是懵的,满脑子都是那句‘县令大人叫我看书考秀才,要是看不完,就要抓我去坐牢。’
这话什么意思啊?
要是搁以前,他铁定不懂,毕竟整天满脑子都是砍柴、卖菜、赚银子,科举这种事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哪里会懂这方面的事,最多就晓得读书厉害了可以当官,秀才可以免税,旁的就再不晓得了。
如今天天出摊,久了也懂了些。
府试过了就是秀才,上次四月份那会儿,刚刚府试过,后头听说他们镇没一个考上,说是全军覆没。
当时他父亲还笑,说这次唐文杰肯定下场了,他们镇没一个上榜,那唐文杰也没考上,他就说了,唐文杰那样,也就能考个屁。
蒋小一见大家聊得起劲,就多问了几嘴,也晓得了,这府试,是县试过了,考上了童生的学子才能去考。
那……
“夫君,你是童生了?”蒋小一双眼亮晶晶,双颊泛着红晕,这个认知让他抑制不住的开心,声音都不由上扬了几分。
白子慕一抬头,就直直撞入他那双璀璨的眼眸里,蒋小一静静的看着他,眼底仿佛淌着流光溢彩,他这个样让白子慕脸有点红:“嗯。”
蒋小一激动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又蹿到白子慕旁边,捶了他一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白子慕只觉冤得紧:“我去镇上办户籍回来那天晚上不是同你说了吗?我去考了几天试。”
蒋小一仔细想了想。
好像那时他夫君确实是说过这么一嘴,可那会儿白子慕答应留下来,他太高兴了,哪里还记得这事儿。
蒋小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挨着白子慕坐了下来,抱着他的胳膊,眉眼弯弯,说:
“那夫君,县试你考了第几名?当初唐文杰考了第四名,大家都说,按照惯例,每年榜上前六,都很有希望考上秀才呢!夫君,所以你不用怕。”
白子慕:“……我不是前六。”
蒋小一嘴边噙着笑,神情温柔的牵着白子慕的手:“那也没事,前十也行了,我们多努努力,也肯定能考上。”
白子慕:“……我也不是前十。”
“啊?”蒋小一挠挠头,看着白子慕:“也不是前十,那夫君,你到底是第几啊?”
白子慕都没好意思看他,脸很红,难得的带了点少年人的青涩,他生如蚊呐道:“我是倒数第一名。”
蒋小一:“……”
蒋小一觉得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夫君,你说啥呢?”
白子慕哽着脖子又说了一遍。
蒋小一似乎震惊得无以复加,又像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双眼都差点失神,以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似乎这会儿让他说一句都是在为难他。
他脸上并未带着任何戏谑,也并未发出任何轻笑,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白子慕就是觉得耳根烧得慌,他带着几分羞怒,也没怎么用力的捶了蒋小一一拳:
“你那什么表情啊?你脸红个串串啊!很惊讶吗?”
蒋小一脑子一抽,直言道:“是有点惊讶了,倒数第一确实是有点尴尬。”他越说声音越小:“我还以为你前十呢!结果竟是倒数!这个……这个……”
他的欲言又止让白子慕怒火攻心,鼻孔冒烟,只觉得这人可恶极了。
“我打死你啊!”白子慕喊了一声,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两人滚在床上闹成了一团,没一会儿就嘻嘻笑笑起来。
蒋小一靠着白子慕,像是有些羞赧,脸上染着红霞,他在白子慕鼻尖上讨好似的亲了一下,轻声道:
“夫君,那你以后好好努力,不然就得坐牢了,听说这牢非常的不好坐呢!三天才能吃个嗖馒头。”
这话不是夸张。
白子慕调查过,进了牢里头的,确实是三天一馒头,这馒头还是野菜做的,就拳头大。
哪里能跟着现代比。
大周这儿坐牢苛刻得很,要是像现代那么好,坐个牢,虽说得工作,但却能吃饱,吃熟,吃卫生。那村里百姓还种啥田,全搁牢里,天天躺着就能有吃有喝,岂不是美过?
大周这儿,是坐个牢出来,就能立马去演白骨精。
白子慕就是晓得这一点才有点怕。
不然区区几只耗子他会怕吗?见了他都能立马逮了当下酒菜,他怕的是三天一馒头。
白子慕叹道:“是啊!可天天看书,真是够要命的了。”
“没事,我陪着夫君。”蒋小一握着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读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陪你一起,所以夫君不用怕。”
这人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子慕捏了捏他的脸,眼眸中闪着温柔的光,嘴角荡着的浅笑显得有些高兴,又有些纵容和无奈。
见着时辰到了,白子慕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蒋小一说让他好好看书,他来做就行,不然十来本书,半个月咋的看得完,他自个想想都觉得头疼,更不用提他夫君了。
可做顿饭能花多少时间?蒋小一是从早忙到晚,白子慕哪里忍心再让他忙活,而且这人厨艺实在不得行,做个菜就像煮猪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