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对头。”赵鸟鸟说。
蒋小二看向蒋小一:“大哥,你也别说什么这是你的事,我们还小不用我们操心这种话,我们是兄弟,你儿子就是我们儿子,你再这样说,小二就要生气了,小二生气了,就不理你多了。”
蒋小三抱着小六,猛点头:“就是就是。”
赵鸟鸟也不太高兴,说:“大哥,哥夫都说了,兄弟之间,就是要团结友爱互相伤害……啊不是不是,是互帮互助,你不让我们帮忙,就没把我们当兄弟,我们也想帮大哥,也爱侄子,也想出点力。”
蒋小三:“就是就是。”
蒋小一愣了一下,然后觉得他这三个小弟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蒋小一来探监的时候,就同白子慕说了,白子慕只觉得这三个小家伙真真是没白养,不过也太可怜了——赵云澜气得很,想给他们教训,自己不给他们买衣裳也就算了,还不让赵主君赵富民买。
三个小家伙没衣裳穿,只得穿着冬衣去割牛草,村里人见他们十月不过中旬就穿袄子,是见了都嫌热,问他们怎么回事啊!大热天的穿这种衣裳。
蒋小二几个也要面子,顶着一头的汗说他们觉得冷,后头还是赵云澜看见三个小家伙都要长痱子了,到底是心疼,才重新给他们买了衣裳。
蒋小一辛苦大半个月,天天早出晚归,终于凑够了八十两银子,白子慕也写了几篇勉强过眼的文章,得了五十来两。
蒋小一想去济世堂买人参,不过济世堂还没进货,他又跑安仁堂,买了一支二十来年份的,虽然这人参年份不够,里头灵气也没多少,但起码的也能给孩子垫个肚子。
上次蒋小二几个小家伙去济世堂拿了一支,又买了两只,后头蒋小一又买了一支,就四支,老六和小六哪里吃得饱啊!
老六和小六吃不饱,半个月过去了,是半点肉没长,还是像个萝卜。
十月中旬,蒋小一要忙,赵云澜要看账,蒋父只得一个人带着蒋小二去扎针。
蒋小二都习惯了,一到济世堂就自觉的脱了衣裳躺床上。
姜大夫在他手臂、肚脐眼、还有小腿上扎了五六针,这才收了手,问一旁的蒋父,说今儿咋的送孩子来?
蒋父:“小一他要照看生意,孩子他爹在家忙,我便自个带着孩子过来了。”
蒋小一之前卖凉粉都是晌午卖,这会儿一大早,姜大夫就奇怪了,说今儿咋出摊那么快?
蒋父提了提手里的篮子,姜大夫对他们家这么些年颇是照顾,每次蒋小一带蒋小二来扎针,总会给他带些吃食来,今儿他没来,却装了一碗凉粉,还有两碗鸡爪子装篮子里,让蒋父带来给姜大夫。
蒋小一扎了针不能动,两人出到院子外头,把吃食摆桌子后,蒋父才道:“小一这几天做了好些鸡爪子卖,吃食卖的多,摊就得出得早。”
这鸡爪好吃,也不知道咋做的,一点都不老,也半点不见腥,味香浓郁,姜大夫接连吃了好几口才问:“那能忙得过来?”
蒋父说有些忙不过来,家里人少,白小子又不在,先前他们不知道这酱香鸡爪还有鸡肠咋的卤,帮不上什么忙,小一得一个人忙到大半夜。
姜大夫闻言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思想向后,还是看向蒋父说:
“安小子,咱们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你们家啥个情况,我也清楚,有些话我原本不该多嘴说,但啥都不说,我这心里又过意不去,如今虽说你们做生意赚了些,但你回去还是劝劝小一和白小子,这银子还是得存些,毕竟以后还得给小三看病不是,要是有了孩子,也得花银子不是。”
“姜叔,您这话什么意思?”蒋父听不懂。
“小一大概喜欢孩子,上次他和白小子抱了两个小家伙来我这儿,那两个孩子有个同白小子还有点像,估摸着是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小一和白小子挺疼那两娃儿的,那天在我这儿买了三支人参去哄他们。”
第259章
姜大夫吃着鸡爪,只觉这鸡爪味道极佳,酸辣爽口,吃起来简直是让人有些欲罢不能,他一边啃着,一边道:
“那人参不便宜呢!上次他们在我这儿花了几百两。我和安仁堂的顾大夫认得,前儿我们在福来客栈吃饭,看见小一,饭桌上他同我提了一嘴,说小一和白小子也去他们医馆买了七支人参,花了将近两千两。”
听先头那话,蒋父是差点一口气没呼得上来,但几百两,也……也没啥了,毕竟这会儿他们家估摸着有两千多两呢!没事没事。
可谁知姜大夫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蒋父屁股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姜叔,你说白小子和我家小一在安仁堂买了七支人参,花了近两千两?姜叔,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啊!”蒋父手都颤栗了起来。
两千两?那岂不是好不容易存的银子全花光了?
“我开啥玩笑?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我原本也不想同你多这个嘴,但他们在我这儿买了还不算,又跑去安仁堂买,前几天小一还又跑我这儿来了,问我还有没有人参,我说没有,他又去安仁堂买了,这哄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哄法是不是。”
姜大夫晓得蒋小一还没孩子,因此见着旁人家的就欢喜,有些人,自个没孩子,就羡慕旁人家的,然后自己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尽扒拉自个家的拿去送人。
也不是姜大夫瞎想。
而是这年头啥子人都有,姜大夫活了一大把岁数,又因着在医馆里头工作,听的八卦也多。
先头就听说七里屯那边有个汉子死了婆娘,那婆娘和他是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感情颇是好,后头他婆娘死了没几年,村里有个女娃儿,不知咋的回事,那头发也有点翘翘的,像极了他婆娘,那汉子是一赚了银子就可劲的给那女娃买吃食,自家儿子,是顾也不顾。
旁人想不通他咋的这样,但林子大了,总是什么鸟都有。
这种事儿,姜大夫不是听过这么一件,他就怕蒋小一和白子慕也是这个样。
那怎么行啊!!
蒋小一先头过的啥日子他是知道的,如今赚的银子都是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出摊赚的,因此他哪能看着人犯糊涂,这会儿就多嘴两句。
“那两个娃儿,我看那模样,应该是有三个月大了,可个头却小小的,跟个萝卜一样,估摸着小一是爱屋及乌,心疼人,就想买人参给人娃儿补,但真要买,买个半支的也就行了,一次买那么多……”
姜大夫话都没说完,蒋父就已经坐不住了,直接扭身匆匆的出了医馆往福来客栈走。
刚到南街上,杂货铺外头几个孩子正在那儿玩,叽叽喳喳的,蒋父一瞅,立马止了脚步。
遭了。
他家老二还搁医馆里头呢!蒋父又折返回济世堂,怕蒋小二不见人会哭,走着走着,脑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啊……
倒不是说姜大夫驴他,蒋大夫的话他是信的。
他家小一和白小子估摸着给人娃儿买人参,把银子全花完了,所以回去后,他们才会卖衣裳的卖衣裳,卖鸡的卖鸡。
他就说嘛!他家哥儿这几天咋的突然问他要银子买肉,白小子那么疼他,银子收哪里绝对不会瞒着他家哥儿,可他森*晚*整*理家哥儿还问他拿银子买肉,那铁定是银子全花完了。
但买给谁家孩子了呢?
三个月大,个头小小,还像白小子??今年他们村里也就晓晓和唐家的媳妇刚生了娃。
但唐家生的那个小汉子和晓晓个头算是大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姜大夫说,那两个娃儿其中一个还像白小子,唐家那娃儿和晓晓和白小子可是半点都不像的。
蒋小二几个前儿又跑济世堂拿人参玩儿……
这是凑巧吗?
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对啊!
他家小一不可能那么不懂事。
有些人穷得久了,一旦富起来,大多保留品性,照旧的不太舍得花。
而有些人是兜里一鼓就会飘。
他家小一咋的人他懂,飘是不可能飘的,因此真宠人,也不可能给人娃儿买那么多人参,那是不是买给家里的?
那也不可能啊!要是买回家了,没道理白小子和小一吱都不吱一声!这两人也不是那种有了好东西就躲屋里偷偷吃的。
可姜大夫也不会骗人。
那白小子和小一买那人参干啥子呢?又是去哪里抱的娃儿啊?
蒋父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理也理不清,到济世堂的时候蒋小二正好扎完了针。
接了蒋小二,回去半道上看见卖糖葫芦的老汉在沿街叫卖,虽然这儿子这几天有些不像话,经常惹他生气,但这会儿抱怀里,轻轻的,瘦瘦的,蒋父还是心疼儿子刚扎了针,便道:“小二,要不要吃点糖葫芦?”
蒋小二吸溜一下口水,然后摇头说不吃。
蒋父:“怎么了?你之前不是挺爱吃的吗?”
“一串糖葫芦三文钱呢,贵多了,小二要存银子。”蒋小二说。
蒋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是了是了。
他们家先头是穷过来的,有了银子,蒋小一不会飘,蒋小二也不会,要是会,咋的能说出这种话来?
虽说他年纪还小,但也懂事儿了,因此,先头怎么可能会拿银子去玩,还把那么多银子给搞丢了。
赵鸟鸟和蒋小三不太懂事,要是他们拿银子去玩弄丢了,还情有可原,可蒋小二懂啊!
那他们为什么要骗人呢?
他家小一应该是缺银子,所以最近才做那么多吃食卖。
三个小家伙又卖了衣裳,是不是其实是为了给蒋小一凑银子?
毕竟他们四兄弟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
回到福来客栈外头看见蒋小一,他是想问,可想想,问了估计也是白问,他家哥儿要是想说,早告诉他了。
别看蒋小一大大咧咧的像个没脑子的,但他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嘴巴就能跟倔葫芦一样,任旁人咋的问他都不会说。
于是他也装不知晓的样,该干啥就干啥,可一留心起来,他就发现不对了。
收了摊,回去时蒋小一又赶着牛车去买了一桶牛奶。
上次蒋小一说头不疼了,可怎么还要用牛奶洗头啊?
这还不算,在镇上买了一桶,回家他又见着他哥儿又挤了两盘,又去大房家拿了一盘,一桶煮了,剩余的他似乎怕嗖,还吊到了水井里。
先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蒋父多了个心眼后,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简直多了去了。
洗头干啥子跑屋里洗?家里澡房那么宽的,又就在厨房旁边,提二楼那么累。
要说之前是头痛得厉害起不了床,那提上楼去洗,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他家小一比后院的牛犊子还要壮,为什么还要提二楼洗?
这天晚上吃了饭,蒋小一又搁厨房里头忙,鸡肠鸡肾洗干净了,要卤,若是一大早再起来干,倒也忙得过来。
但这卤肉是卤完了,泡得越久才越入味,这会儿十月中旬,山间夜里已经有些凉了,没再像着之前那么热,因此也不怕鸡肠、鸡肾会变馊。
晚上做了,泡卤水里泡一宿,鸡肠啥的会更好吃一些。
他要忙,蒋小二几个吃了饭,洗了碗,就又像往常一样往二楼跑。
赵云澜和赵主君跟着蒋小一忙活,蒋父出到院子里,抬头往二楼看,发现蒋小二几个并不是进的自个房间,而是进蒋小一的屋,进去了,又立马的把门关了起来。
蒋父不动声色,又进了厨房去跟着帮忙,他和赵云澜帮着剪鸡爪子,赵主君和蒋小一在清洗鸡肠。
看见灶台里的柴火要烧完了,赵主君起身洗了洗手,过去掀开竹盖子往锅里一看,发现牛奶已经煮沸腾了,立马喊人:“小一,你洗洗手,牛奶已经煮好了,你先去洗头。”
“好。”手上味道大,蒋小一用皂角洗了手,这才把搁水缸旁的水桶冲洗干净,去锅舀牛奶。
蒋父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