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要是亲外孙婿还好,可蒋小一和赵富民那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赵哥这是给人当冤大头啊!
“要我说,赵哥不知是心大还是傻,还是想要外孙想疯了,啥人他都当自个外孙,我都不知道他图啥,有那银子也不晓得存起来给鸟鸟,毕竟鸟鸟才是他亲外孙不是,结果倒好,赵哥尽往旁人身上花,真是不值当,别是最后被蒋家啃得骨头都不剩还得找咱接济。”
周老板闻言直接笑了。
丁老板都不懂:“周兄,你笑啥?”
周老板道:“你说赵兄图啥?当年鸟鸟流落到我们这儿,是白掌柜把他捡回去的,白掌柜和蒋家哥儿咋的对他你应该懂。”
丁老板点点头。怎么会不懂,白掌柜是疼那三个娃儿疼得要命,现在整个镇上混的谁不知道,那三个娃儿惹不得,谁惹隔天白掌柜就能拿着板砖上他家门,听说当初就那三娃儿就被人驴了几文钱,白掌柜就撵了人四条街,把人揍了个半死。
蒋家哥儿就不用说了,先前带他们来镇上玩,应该是怕他们累,还把他们放箩筐里头挑着来,都不舍得给他们走路。
可这又咋的了?
周老板笑道:“等着白掌柜考了秀才,甚至是做了举人,你说他那么疼鸟鸟,以后不得给鸟鸟找个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不比咱行商的厉害?赵哥就更不用说了,以后便是秀才他外公,只要有这名,他和咱就不再是一类人了,咱以后都得仰着头看他,所以,你说值不值?”
就单单一‘秀才他外公’,就能值万两了,不,这应该是有银子都买不来。
商人为末,仕人为首。
丁老板是顿了半响,酒都不记得喝了,手微微颤着,怎么就是秀才他外公了?白掌柜要考秀才吗?那现在人岂不是童生了??
对啊!
不考秀才赵哥给他买那么多笔墨纸砚干啥子?他之前只以为白掌柜要用。
可当个掌柜哪用得了那么多?
完了完了,他昨儿睡觉时同他婆娘说了,还笑话他赵哥笑得厉害,他婆娘那嘴巴不是盖的,人称平阳镇第一消息头子。
他那些话,肯定已经被赵哥听了去了。
完了。
赵富民去作坊看工的时候确实是听到了,差点气了个倒仰,他一直都知道丁老板这人有点傲,特别是他家哥儿嫁给了平南镇师爷家的嫡子后,他是飘得厉害,背后里其实不太瞧得上他和周老弟几个,可没成想竟这般埋汰他。
可后头见着丁老板急吼吼的来寻他,舔着脸说对不住,是他的不是,还自个打嘴巴,让他别往心里去云云,赵富民只觉舒坦得很,当天他这脊梁骨都顶得直直的,走路那更是一个轻盈。
现在白小子都没考呢只是一童生!大家就这样,要是真考中了……
秀才他外公……
美了美了。
这会儿他道:“外头人总看亲不亲,可亲的又咋了?不是亲的又咋了?你看咱家这几个,哪个不孝顺?就是亲亲的孙子,都未必能像小一他们这般。”
“谁说不是。”赵主君气说:“得亏得丁老板不在我跟前说,要是搁我面前讲这种,我非得打死他不可。”
闲聊两句,赵富民亲了几个孩子一下,便去了镇上。
作坊那边他得盯紧些,不然要是被人摸清方子泄露出去,那家里的生意怕是要受波及了,他在作坊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叫王二路送他回来。
王二路没住家里,如今家里有多余的空房,带两丫鬟过来也是使得的,不过赵富民想了想,还是把他们留镇上。
先不说现在家里有老六和小六,外头人住进来不方便,真把他们喊家里来,也不知道喊来干啥,他夫郎喜欢自个动手干活,不用人伺候,其余人也是习惯了饭自个煮,衣裳自个洗,虽是忙些,可日子过得充足。
因此赵富民便没让王二路和丫鬟住家里,平日要去镇上,都是提前吩咐王二路来接他,反正赶个马车也不累啥。
待晚上吃了晚饭,赵富民偷偷摸摸把蒋小一和白子慕叫后院去,掏了一沓银票出来,粗粗一看,起码得有五六千两。
白子慕大吃一惊:“外公,你这是干嘛?”
蒋小一:“就是啊!”
“嘘,你们小点声。”赵富民鬼鬼祟祟往后头看了一眼才道:“这是我这些年偷偷存的,你们拿去给你们爹爹,让他这次去进药材,多进些人参,千万别跟他说这银子是我给的,不然他扭头立马就会你们小外公说了。”
蒋小一闻言,看向赵富民的眼神都变了,有些崇拜和担忧。
他这外公还真是个能的,能在小外公和爹爹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存这么多私房钱,可真是厉害呢。
白子慕想起赵主君无敌的铁砂掌,都咽了下口水,拍着赵富民的肩膀,诚恳且崇拜道:“外公,你可真是我辈楷模。”
赵富民摆摆手,而后背着双手,一脸无所谓道:“过赞了,你外公不才啊!这么些年,也就存了这么点。”
“外公,你可别谦虚了。”白子慕说:“这么多,不简单了。”
蒋小一:“就是。”不过外公真是疼老六和小六,竟是把珍藏多年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这次要进的药材多,且贵,而且也不晓得巡洲那边的商户人参存货多不多。
白小子说了,年份低的人参灵气并不多,因此年份越高的越好,要是合作商存的货少,那恐怕还得去旁的地儿买。
赵云澜想了想,决定亲自跑一趟,临行前还把老六和小六抱屋里睡。
第269章
抱着熊崽子睡觉那个舒服就不用说了,软软的,可赵云澜隔天起来却是精神萎靡,哈欠连连。
蒋小一包了点吃食,送他上了马车,才问蒋父:“爹爹昨晚没睡好吗?父亲,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精神,爹爹赶路劳累,路途又颠簸不容易,你怎么还,还……”
他耳廓有点红,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父,蒋父跳起来扇他头:“你想啥呢?”
蒋小一捂着脑袋:“那你们怎么回事儿啊!”
蒋父叹了声:“老六和小六真真是孝顺。”
孝顺得让人可怕。
这大热天,两个孩子似乎怕他们会冷,晚上还懂得起来给他们盖被子。
蒋父和赵云澜一宿硬生生的热醒了八次。
先头他们还以为是睡迷糊了,不知不觉中自个拉了被子盖,第一次热醒后两人还把被子叠了放床头,可第二次醒过来,发现那被子又盖他们身上了。
后头来回几次,赵云澜下腹都紧了,以为撞了邪,蒋父也是一脸沉,两人叠了被子又赶忙点了油灯,直到屋里亮堂堂了,两人才敢重新躺下来,可却没睡得着。
然后过了半响,就看见睡在中间的老六和小六突然动了动,老六声音困倦的嘀咕说:
“哎呀呀,爷爷和小爷爷又没有盖被子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要是踢被子啊!受寒了,可怎么是好呢!小六,你先起来跟我一起把被子拉过来,给爷爷们盖好了我们再睡。”
然后赵云澜和蒋父就看见老六和小六轻轻的用爪子扒拉住被子,拉上来给他们盖好后,才钻到被子底下重新睡了起来。
赵云澜和蒋父那一瞬间心中是五味杂陈。
孩子孝顺啊!大热天的晚上,竟然给他们盖了八次被子。
差点热死个人。
夜里醒了八次,谁能精神好。
“他们和你们睡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蒋父叹了声问。
“没有啊!”蒋小一说:“我床上都没有放被子,不说这个了,父亲,咱们煮凉粉去吧!”
“嗯!”
两人进到厨房的时候,白子慕已经把锅洗好了。方才他做了些小笼包,原是想包些给赵云澜带着路上吃,不过一想肉馅的小笼包凉了味道不好,见着空间袋里还有一些火腿和海苔,他又重新弄了好些寿司卷,这会儿还剩好几笼小笼包,早饭不用煮了,他和蒋小一吃了两笼。
小笼包里头汤水多,白子慕夹起来吹凉了才放蒋小一碗里,叮嘱道:“等会儿我去上工了,你出摊时记得把小外公给你缝的小枕头带上,回来演的时候演真点,可别露馅了。”
最近楼宇杰总跑客栈来同白子慕一起学习,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那认真劲儿甭提了,客栈要关门了他都不愿走,白子慕平日想早退,他也不许,硬是要拉着白子慕同他一起学。
蒋小一办事不靠谱,白子慕怕他露馅儿。
蒋小一觉得这小笼包好吃极了,皮薄馅大,他是连吃了两个才道:“夫君,你放心,我都知道了,演戏就像是驴人,驴人我可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一副引以为豪沾沾自喜的样。
白子慕轻轻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是了是了,你驴人最厉害了。”
蒋小一顶起胸膛:“那肯定了。”
赵主君几人都看笑了。
正吃完,蒋小二几个起了,照旧先去看一眼老六和小六,看完了才冲进厨房找吃的。
如今快十一月中旬,除了砍柴准备过冬外,村里人没啥好忙活的了。
有些会过日子的,会趁着这功夫,去田里晒些稻草,待着干了就捆回来搁柴房,留着冬日拿去盖菜和铺猪圈,要是茅屋顶漏风漏水了,就拿点稻草去修补,也可以垫床上,再在上头铺一层薄毯子,冬日睡的时候就能暖和一些,不至于那么冻人。
反正这干稻草用处可多了,妇人们这会儿大多都在田里晒稻草,汉子们则去山里砍柴的砍柴,找活的找活。
今儿陆招弟和黄阿叔几人刚从田里回来,就听见身后车轱辘在响。
不用看,大家就晓得是蒋小一出摊回来了,正要招呼一声,可谁知一回头,就看见蒋小一竟然直挺挺的趟在牛车上,一动不动。
陆招弟几人吓坏了,赶忙围过去。
“蒋哥,小一这是咋了啊?怎么躺车上?你怎么还笑啊?”
“好事儿。”蒋父驴人也是厉害,很像那么一回事,拍着大腿,一副喜不自禁的样说:“我家小一有了。”
“有啥?啊!”黄阿叔惊呼起来:“你,你是说小一怀了?”
“嗯!”
陆招弟也高兴起来:“哎呦,那可真是大喜事儿啊!可有去看过大夫?几个月了?哎呀,小一你醒了?别动别动,婶婶扶你起来。”
蒋小一摸着肚子,脸上笑意盈盈:“大夫说,我怀了八个月了。”
“啊?八个月了?”
大家立马朝蒋小一肚子看去,发现蒋小一的肚子确实是鼓了一点,不过先头大家也没太注意,加上蒋小一先前就爱穿些宽松的衣裳,后头这一个月又瘦了好些,那干活的衣裳穿身上,更显得空空荡荡。
前儿又正巧的农忙,那一个月,大多心思都放在玉米和大豆上,没多余功夫去关注旁的事儿,现在看见蒋小一肚子大了,也没多想,只是:“……怎么八个月了,你才晓得啊?”
大家语气有些震惊,蒋小一摇摇头,一本正经:“我也不知道,先前我大嫂怀的时候孕吐了,可是我都没有,我一直是吃嘛嘛香,吃啥啥不剩,看见肚子大了点,我还以为是胖了,要不是今儿在镇上突然晕倒,父亲带我去看大夫,我都不晓得呢!”
“哎呦,那你可真真是个心大的。”黄阿叔看着蒋小一的肚子说:“竟都八个月了,你这肚子委实是小了点。”
蒋小一心提了起来,难道他把月份说大了?
蒋父手心也冒了汗。
前儿赵主君说让蒋小一装怀了,但忘了说到底要装几个月的。
回来路上蒋小一突然问,要是大家问几个月了,该怎么说?
蒋父就说了,赵主君做的这个枕头比较小,说六个月就得了,可蒋小一想了想,说六个月,那还得四个月才能生,到时候老六和小六都已经半岁了,怎么装刚出生的孩子啊!村里人又不是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