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不过也无所谓了,要是后头真查出来,他爹就是气,也绝不可能再反悔了。
‘生米煮成熟饭了’再反悔有什么用?而且反悔,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就坐实他们苏家势力这一点了吗?
苏夫人先前是敬着苏大人,从不和他闹,但今儿却闹了起来,死活不愿苏尚卿同蒋家定亲:“我知你一向不看重卿哥儿,偏宠五娘,可再不疼,卿哥儿他也是你亲孩子,你怎么能这般作践他。”
苏大人听了这话有些火:“我怎么就是作践孩子了?”
“你让他嫁蒋家那种人家,不是作践是甚?”
“蒋家乃探花郎家,蒋小三乃探花郎小舅子,卿哥儿同人联姻,说不好还是咱高攀了。”
苏夫人呸了声,高攀?不就个探花郎?家世能比邓家唐家?
苏大人只觉她头发长见识短,只看其一不看其二。
蒋家如今家世是低了些,可自古以来,前三甲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都是朝中高官的后备人选。
古代状元和前三,放现代是什么个水平?那相当是把近六年,把各个省的前二十名,聚在一起考一次,然后从上万人中选一个第一出来。
当初黄巢带兵杀入长安,曾说过‘打进京城,可比考进京城容易多了’,因此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有实力在,只要稍得皇上看重和信任,想爬上来,那么便是指日可待。
他夫人只看眼前,却不晓得往后看,眼界到底是窄了。
大户人家如何定亲下聘,这些白子慕不熟,之前他虽是帮蒋大树置办过彩礼,可村里的彩礼简单,无非不就是那么几样,反正挑贵的买就准没错。
可京城到底是不一样。
苏蒋两家门第差距大,卿哥儿已是下嫁,若是再送的轻了,卿哥儿定是要遭人笑。
这些事儿赵云澜和赵主君忙活,蒋小一没管,白子慕不懂这些,也没插手。
不过倒是听蒋小一说了一嘴,苏夫人似乎是闹得厉害,说要同苏尚卿断绝关系。
白子慕:“你怎么懂?”
蒋小一:“我听小六说的。”
“小六他怎么懂?”白子慕又十分纳闷。
“去苏府蹲一个早上不就懂了?”
这是未来的小叔子,老六和小六激动啊!三叔不太得行,大直男一个,先头他们都还担心三叔会讨不着媳妇,还想着存些钱,以后给三叔养老,爹爹说苏苏长得那么漂亮,眼神却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苏府里过的。
老六和小六闻言,担心得很,跑苏府蹲了半天墙角,回来是叭叭叭,说苏夫人要上吊了,苏苏他姐姐回来了,指着苏苏,说苏苏脑子进水了才要嫁他们家这么个破落户,她都跟着丢人,还说不知道爹怎么想的,苏夫人让苏苏去和苏大人说不嫁了,苏苏不同意,苏夫人就啪的打了苏苏一巴掌。
苏苏太可怜了。
苏府好多人都笑话苏苏。
蒋小一叹了口气,笑话就笑话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这门第又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改变的。
小六忿忿不平:“他们小瞧三叔了。”
老六:“可不是,千好万好,比不得傻白甜好,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欣赏,等知道我们有太子哥哥,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哼。”
蒋小一让他们别叨叨了,赶紧去扫院子。
“好的好的。”老六小六乖乖蹿进了厨房。
蒋小三和赵鸟鸟正在厨房里头哼哧哼哧的打扫卫生,这年头烧火,厨房里头不仅烟尘多,油烟也多。
京城在北,冬季实在是冷,刚来京那会儿,往往菜都没炒完,前头炒的便都结了油,白子慕便在厨房正中央刨了个正方形的地儿,放了一三脚铁架子,又让木匠铺打了个小桌子,铁架上头放锅,下头烧火,小桌子上放菜、肉、蘸料,想吃啥就往锅里涮,热乎乎的,不怕冷了。
在村里过年那会儿他们也这般吃过,火锅嘛!炖了半天的鸡肉做汤底,再放一两块香油,汤是油汪汪又红彤彤,别说涮羊肉涮白菜,就是涮鞋底都好吃,前儿一家人经常围着火堆吃火锅,厨房里油烟更重了。
家里人少,加上之前又忙,厨房灶台上面每次白子慕做完饭,蒋小一都会擦得干干净净,但房梁上,碗柜上这些地儿就很少打扫了。
赵云澜几个也忙,这些地方平日不怎么擦拭,覆了一层厚厚的油灰,得擦擦。
这会儿白子慕带着李菜花、星哥儿几森*晚*整*理个在后院忙,蒋小三和赵鸟鸟擦了碗柜,桌子,但房梁不好擦,太高了,老六和小六来的正好及时。
这两爬树厉害,十来米高的大树他们一下就能蹿到树顶,小六和老六自告奋勇,蒋小三拧干毛巾给他们,他们咻的爬了上去。
他们虽是个头小小,但干起活儿来是丝毫不含糊,来了京城,知道家里生意忙,他们每天都会帮着刷海蛎子,大冷天的,即使用了温水,可小手儿还是冻得通红,不过两个小家伙也没闹,爹爹和小外公还有几个叔叔,哪个不是干的手红彤彤?
他们在家刷海蛎子还能加点温水,但出摊哪里有温水,客人吃了饭,烤盆和碗筷都是莫小水和蒋小三赵鸟鸟洗的,冷水儿,洗了没几天,一双手是裂了又裂,蒋小一有时候都心疼。
可不让他们干,他们还不乐意。
都是懂事的。
赵鸟鸟仰着头:“老六小六,把柱子擦干净一点,那地方还很脏呢!”
老六和小六非常听话:“好的好的。”两人倒挂在房梁上,卖力的擦起来。
蒋小一没搭理他们,坐院子里洗野菜。
如今春天,城外山上野菜多得很,这几天生意没那么忙了,蒋小二就跟着莫小水总往山里跑。
京城城外的村,大多都富贵,没像小山村那般穷。
这周边村子,因为靠京的缘故,富贵多了,村里人都是专门种些菜,养点家禽,然后运往城里卖,山里的野菜摘的人不怎么多,寻常摘了都是趁着新鲜挑城里来卖,不过卖的多,价格不贵,因此大家摘的也不多,毕竟摘多了卖不出去,浪费。
以前小山村是穷得厉害,冬里吃的少,村里人为了过冬,是能晒干的就都晒了,山里的蕨菜没多少是能长大成草的,京城这边却是不一样,大家就是摘了点卖,赚点小钱,没谁会摘了做干菜,而且刚入春,山里的野兽饿了一个冬天,这会儿到处找吃的,大家也不敢跑深山里,因此山里的野菜多得很。
蒋小二和莫小水看见街上卖的野菜,一把六文钱,差点跟猪肉一个价,两人没忍住,跑山里找野菜去了。
旁人怕山里的野兽,他们却是不怕的,野兽见了他们都得跑。
这春季不止野菜多,山里的野蘑菇也多,羊肚菌,青树菇,红汁乳菇,还有刺儿菜,野小蒜,苦菜,荠菜,多的很。
蒋小二和莫小水认识的野菜多,只要看见能吃的就都不放过,摘回家了蒋小一和赵主君几个都会洗干净,然后让白子慕放空间袋里头留着冬日慢慢吃,一整个冬日,要是光买菜,都得花几十两,有些菜还是想买都买不着。
蒋小二和莫小水每次出去都会抗两麻袋回来,收获满满,赵主君和赵富民坐不住,起了兴趣,今儿跟着去了。
蒋小一洗完野菜,换了好几盆水,腰杆都要断了,星哥儿从后院出来,蹲到旁边想跟着他一起洗,蒋小一见他肚子大了些,让他去厨房里头拿个小凳子,不然蹲着挤着了肚子不好。
星哥儿嗯了声,跑厨房拿了两个小凳子出来。
“大少爷,你也坐。”
蒋小一也觉得腿麻得受不了,家里的小凳子有点高,坐着洗菜得俯下/身,也不咋的舒服,不过野菜都洗得差不多,也没多少了,就剩两筐蘑菇。
这玩意儿打火锅好吃,能裹着红油,一吃嘴里,又鲜又香,蒋小二最爱摘这个,昨儿摘了整整两大背篓,还得叫白子慕和蒋小一去扛回来。
“后院都打扫干净了?”蒋小一问。
星哥儿:“嗯,都打扫干净了,就是大少爷您那屋屋顶上堆了好些叶子,小贝子和姑爷还在打扫。”
今儿他们没出摊,都在家里忙活,大扫除。
因为今儿晚上太子会来。
那屋顶脏点其实也没关系,太子又不跑屋顶上玩,可既然打扫了,那就顺道一起弄个干净。
蒋小一点点头,拿着丝瓜细细洗着手上的蘑菇。
羊肚菌没怎么脏,就是上头根部带了点土,菌类软和些,不能像野菜那般洗的时候可以使劲抖,洗起来难免有些麻烦。
蒋小一一边忙活,一边道:“这羊肚菌夫君说很补,跟着鸡肉顿很鲜,等会咱留几斤出来,我再去外头买两只老母鸡,晚上咱炖鸡汤喝。”
星哥儿点点头:“那等会我跟少爷您一起去,再买些辣椒和葱做蘸料。”
“好,那咱快一些。”
一说起吃,蒋小一心就热,干起活儿来又快了。
他想喝,白子慕就给他炖。
两只鸡,炖出来的鸡汤黄灿灿的,上头飘着一层油,白子慕捞了放碗里,也没刀掉,打算等会儿拿来煮野豌豆尖,羊肚菌跟着炖,鸡汤是鲜得不得了,连上头那层黄油都是香的。
他又炒了四盘花甲,两盆排骨,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
蒋小一吃到一半,突然起身从碗柜里头重新拿了个碗,捞了两大鸡腿,还有好些羊肚菌放碗里。
小六笑眯了眼,老六说:“爹爹,你直接夹我们碗里来就行了,咋的还要拿碗,今晚小水哥哥和四叔又得多洗个碗了,哎……”
他和老六两只小手捧着碗,把碗递过去,蒋小一没看他们,直径把拿两个鸡腿放进碗柜里。
“你们吃别的。”他说:“这个要留给你们太子堂哥。”
老六:“……”
小六:“……”
赵鸟鸟有点可怜的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他们两身上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晚上白子慕自己进了宫,这次没带老六小六,蒋小一想看侄子,白子慕进宫带着周辞越出来了。
不过这孩子也是怪,先前竟然不会化形,白子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教,人样不好出宫,熊样就好走了,速度快,爬个墙就跟耗子跑过去似的,不会引起禁军注意。
白子慕教他,周辞越倒也聪慧,白子慕刚演示两遍,他就会了,一化身是个胖乎乎的小熊猫。
大概是第一次化身,他还挺激动,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大半响这才从床上起来。
白子慕以为他准备跟自己出宫了,没成想他又蹿到铜镜边,拿了把梳子递给白子慕:“叔叔,你帮我拿。”
白子慕:“干什么?”
“等会变成人形了我要梳一下头发,第一次见小叔和外公他们,可不能失礼了。”周辞越说。
白子慕噎了一下,心说你倒是挺注意形象。
他把梳子塞衣裳里,又见周辞越在一旁的箱子里扒拉起来。
白子慕:“又干嘛了?”
“我给小叔他们准备了见面礼,叔叔,你帮我拿。”
白子慕:“……你有心了。”
周辞越不知道给蒋小一他们准备了什么见面礼,满满一大箱子,沉甸甸的。
蒋家这边灯火通明,蒋小一几个正在正厅等着,连着蒋小二几个都没去睡,都激动着呢!
赵主君有些紧张:“孩子他爹,你看我穿这一身行吗?”
周辞越是第一次来,他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可想着人是堂堂太子,又怕失礼。
“等下用下跪吗?”他又问。
赵富民看向蒋小一,蒋小一说:“不用,夫君说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哪里还用下跪。
赵主君沉默了会,又问蒋小二:“你们之前在街上不是见过太子殿下吗?他长啥子样子,你们再细细同小外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