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时暮在谢意的陪同下,走进寝殿,看到殿中,皇帝正在休息,朱令正候在一旁。
朱令见时暮进来,神情微松,似是期盼着他能为眼前的困局带来一些破局之法,“时院判。”
“朱院判,情况怎么样?”
“陛下前夜开始发热咳嗽,体温起伏不定,忽热忽凉,宛如水面波动,此外还有胸背、腿部关节,以及肾丸疼痛的症状。”
体温如波浪起伏,关节疼痛,睾丸疼痛?
时暮觉得这症状十分熟悉,像是之前在哪里听过。
立刻为皇帝检查,主诉关节及**疼痛,量体温高热达39.5,查体见睾丸红肿发炎。
时暮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大觉寺的时疫!”
而且,这症状让时暮怀疑这是一种地方性的传染病。
朱院判前一直照看陛下和淑妃,未关注过大觉寺的时疫,所以没有想起来。
时暮也没有亲自去大觉寺看过,但知道在大觉寺爆发时疫后,太医署前前后后安排了几批甲级医士过去诊治。
现在要确定陛下患的是不是大觉寺时疫,需要去过大觉寺的甲级医士前来查看。
朱令让霍公公安排人去传。
这病看来是传染病,时暮、朱令和古太医都立刻戴上面巾,做好防护。
时暮看谢意全无防护,拉起人就走,直走到外殿,才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面巾之上,秀丽眉宇间弥漫关切,“陛下恐是传染病,晏和,你就在这里等,别进来了。”
说完就要重新进殿。
谢意反手拉住,“那你怎么办?”
时暮提唇安慰,“我是大夫,不会有事,你放心。”
说完抽手,转身。
一直注视着他快步走回寝殿,身影消失在雕花高门后,谢意才在无尽担忧间,心中弥漫起一缕花蜜似的甜。
是因为被一个人放在心上。
皇帝高烧,躺在床上难以起身,时暮先给了退烧药,加强补液,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随后前几日去过大觉寺的甲级大夫来了,正是裴育。
那几日在大觉寺,裴育已经了解这病的传染性,做了全面防护。
他本来只是一个甲级大夫,没有资格为皇帝看诊,但现在情况复杂,皇帝身边的内侍为他查验全身后,带着往飞雪殿中走。
裴育刚进殿,就看到凌王殿下一身玄衣,正负手立于外殿中,神情沉静,凝注寝殿方向。
赶紧躬身行礼,“凌王殿下。”
对方略微一打量,淡淡开口:“裴医士勿须多礼,进去和小暮一起为陛下看诊吧。”
裴育跟随内侍进寝殿的时候,突然想起,凌王怎么会知道自己姓裴?
不及多想,已经来到殿中。
时暮、朱令正在等自己。
“时院判、朱院判。”
裴育立刻为皇帝把脉,见脉细如丝,数而无力,再看舌苔白腻,起身回禀,“两位院判,我可以确定,陛下所患的正是大觉寺时疫。”
殿中一时有些沉默,霍公公和三位医士此刻都觉满腹狐疑。
大觉寺的时疫怎么会传到圣上这里?
时暮此刻对这病已经有了眉目,在进行血清学检查后,确定皇帝所患的病乃是布鲁氏菌病,简称布病。
布病是由布氏杆菌,又叫布鲁氏菌引起的,一种人畜共传的急性传染病,特征性的症状就是如海浪起伏的波状热、关节痛和睾丸炎。
可是大觉寺距皇城三十多里,其中又有数十坊市,怎么会传到这守卫森严的皇城内宫之中?目前被传染的范围又如何了?
众人正思索间,有小内侍疾走入殿,向霍公公禀报,“大皇子和二皇子来了。”
皇帝高烧,没有气力说话,亦没有内侍敢阻拦两位皇子。
谢远戎和谢远季前后走进飞雪殿,刚进门就看到谢意站在外殿中。
两人止住脚步,稍稍颔首,“皇叔。”
“远季远戎无需多礼。”
两人直起身,打量般看向寝殿,无人说话。
冷冷的大理石地砖倒映着三位衣绣龙纹,各立一方的皇子,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片刻后,大皇子谢远季开口:“皇叔这么早就过来,果然关心父皇。”
谢意平常回答:“皇兄身体抱恙,做皇弟的自然要尽臣子之道。何况,王妃正在里面为陛下看诊,本王也该相候。”
谢远戎微微一笑,“皇叔大婚在即,皇侄先恭喜了。说来愧疚,那日在杏林宴,几乎为难了皇嫂,原来,皇叔那时的袒护不为其他,只因是心悦之人。”
谢意但笑不语。
谢远季继续开口:“皇叔往昔风流恣意,没想到说成亲就成亲。倒叫皇侄不解,为何偏偏是时院判,偏偏是这个时间?”谢远季眉梢紧皱,“皇侄只是觉得,有时院判时时在父皇身边,皇叔岂非事事占尽先机?”
在大皇子这里,谢意迎回易王谢远辞,还不叫人觉得他有什么,毕竟谢意和先太子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先前杏林宴,他强行带走那哥儿大夫,如今事实证明,父皇对这位哥儿大夫的医术已是万分信任,治疗方面,全权交由这哥儿大夫负责。
沂都之大,谢意娶什么人不好,偏要娶这哥儿大夫。
一个哥儿如何能得到凌王的另眼相看?
他以前可是明明说过不喜欢哥儿的。
谢远季猜测,莫不是谢意有心想把谢环扶持上位,拿回属于先太子的东西。而这哥儿大夫,恰好是一枚绝佳的棋子……
皇后早薨,谢远季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是储君之位的最合法合理的继承人。
但如今群狼环伺,除了谢远戎这个做白日梦的,其他人他也得防。
“小暮身为院判,自然要为君分忧。”谢意垂首拨弄衣袖间,幽幽叹息,“其实,我心中倒是希望小暮能时时待在我身边,与我日日欢好。”
两个皇子:……
言下之意,像是在遗憾那哥儿大夫要为皇帝诊治,耽误了他欢好似的。
谢远戎和谢远季各自默然。
甚至还叫谢远季好奇起来,那哥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正在这时,寝殿内的众医士也走了出来。
谢远季往旁边椅子落座,视线落在时暮身上,暗暗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此刻他穿着太医署的医士白袍,但能看出哥儿的身形很是纤瘦。
五官也漂亮,红唇翘鼻,尤其眼睛,黑白分明,犹如两枚莹润有光的宝石,走出来的时候,轻快转动间看向谢意,盈然有情的模样。
之前不曾细看,此刻谢远季觉得,有点意思。
谢远戎开口询问:“时院判、朱院判,父皇这来势汹汹的病情可有结果了?”
时暮把自己检查后确诊的结果告诉众人,“陛下所患疾病叫布鲁菌病,又叫布病,已经确认和大觉寺的时疫是同一种病。这种病症主要由猪牛羊等家畜传染给人,症状看起来和风寒有所相似,特点是体温会反复波动,同时有关节和肾丸疼痛的症状。”
布氏杆菌人畜共患。感染后的特异症状就是呈波浪起伏的体温,以及睾丸或附睾炎。
听时暮说完,谢远季沉下脸,“大觉寺闹了几个月的时疫居然传到了皇城之中?太医署是怎么办事的!”
裴育赶紧解释,“几个月前大觉寺就在闹时疫,太医署派了医士处理。期间大觉寺一直封闭,无人出进。”
谢远戎疑惑,“那这疫病是如何跨域半个沂都传进皇城?”他看向霍公公,“莫不是内侍伺候得不好,叫父皇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猪牛羊肉?”
霍公公刚一急,已被时暮否定,“不会,只要是煮熟过的肉类,就不会引起感染。而且,这种疫病应该是自外邦传来的。”
在现代,布病是西北一带的地方病,因为那边属于牧区。
而沂朝百姓多以种植为生,因此时暮猜测来自外邦。
时暮继续:“布病会有七八天到数月的潜伏期,所以,需要霍公公回忆一下,陛下近两三个月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霍公公拧眉回忆,“陛下龙体欠安,已有两月未上朝,更没有见过任何嫔妃。近两个月内,除了时院判、朱院判、老奴和身边伺候的几个小内侍外,只每隔五日接受两位殿下的请安。”他一顿,又想起,“对了,凌王殿下半月前自西南回京后,陛下和凌王殿下去御花园中走了走。”
霍公公说完,众人视线都落在了谢意身上。
半月前,自外邦来。
时间地点都对上了,难道是谢意把疫病传给了皇上?
时暮见众人怀疑,脱口为他辩解,“如果是晏和,那我不是早就被传染了?”
他回来当天还和自己在马车里亲热了那么久,如今自己好端端的。
这句话落在两位皇子耳中,顿时叫人想起谢意刚说的日日欢好。
谢远季打量的视线又落在时暮身上,片刻后,眉开眼笑道:“皇嫂护夫心切,皇侄可以理解。但据皇嫂刚刚所说,似乎只有皇叔这一个可能性啊。”
话音刚落,便遭谢远戎反驳,“可大觉寺的时疫在皇叔回来之前便已经爆发。”
对谢远季来说,眼下只要是姓谢的扳倒一个算一个,有了机会就只管咬着谢意不放,“那也不能说明,陛下的布病不是来自皇叔啊。”
谢远戎思索,“那依皇兄之见,大觉寺的时疫又是自从何处而来?”
谢远季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
说实话,时暮也不明白这布鲁氏菌病到底是怎么传入沂都的,又是如何跨越这么多坊市,从大觉寺传到内宫。
飞雪殿静了静,谢意突然开口:“我想,我知道大觉寺的时疫来自何处。”
众人讶异,“来自何处?”
谢意道:“西北的法师,之前正是住在大觉寺。”
这下,大家都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曹国派来几位法师,说是为陛下祈福,还曾在全城游行,原来那些曹国法师住在大觉寺。
时暮开口:“对!曹国都是牧民,想必是那几位法师把布病带进了沂都。”
朱令不解,“可曹国法师看上去身体康健?”
时暮解释:“当地人长期接触布氏杆菌,身上会有抗体,带着细菌,但不一定会发病。”
谢远季再次露出笑意,“看来,这布病还是皇叔带给父皇的,毕竟皇叔可是亲自陪同曹国法师游行了全城。”
上一篇:病美人穿书嫁给龙傲天后
下一篇:好兄弟的对象是娇气作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