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雨听眠
巫素叔叔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甚至过年都没有回来。尤金以前经常看到巫恒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医馆门等他爸。
巫恒赶忙来到柜台接起电话道:“爸。”
巫素听到巫恒的声音差点眼泪都要下来了,之前到底看到的是儿子的离魂,不是真人,骤然听到声音巫素高兴坏了。
巫恒听到那头在吹锣打鼓,弯着唇问道:“您那边办灵堂呢?”
巫素点头,看着那排场极大的灵堂撇撇嘴,死后再荣光也无用。
“是这样的,等少爷的丧事一结束我就辞职回来,爸爸已经试了很多次,终于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这是巫管家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巫恒问:“那时总要是不放人咋办?”
巫管家诧异道:“他儿子都去世了为什么不放我回家?难不成他还敢强行拘禁?他敢我就报……算了还是别报警了,我想法儿回来就是。”
上回在时家报警,结果莫名其妙地打到下面的阴差办去了,导致双方都很紧张。
时总精得很,他知道巫管家与时玄关系还不错,几乎是看着时玄长大的,所以时玄的“葬礼”都不参加,时总会怎么想?
上回时玄跟他报平安也没说清楚他如今住在哪里,时家的卡他定然不敢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外面受苦,肯定吃不好穿不暖,可怜了。
巫恒觉得他爸想法还是天真了些,那老毕登可是真干得出来的。
原书里只是草草写他爸知道时家秘密后被开除,最后穷困潦倒而死,很有可能是被死亡,穷困潦倒不过是巫素死亡前戏弄他爸的把戏。
巫恒想了想道:“行,我这几天就把爸你的卧室收整出来,等您回家好好过年。时玄办席,我叫几个朋友去吃他的席,老爸你照顾一下。”
巫管家表示明白,又舍不得挂断这好不容易正常打过去的电话,问起了巫恒的近况,又问家乡这边的天气情况。
巫恒表示一切都好,“这两天彻底冷了,我都打算穿大衣了。”
巫管家刚要嘱咐巫恒注意保暖,目光注意到窗外忽然笑道:“小恒,京市今天下了好大的雪。”
南傩寨的孩子是没见过雪的,巫恒以前虽然游历见过但机会也很少。
巫恒忍不住想着,要不以想看雪去嘉明一中转转?
又跟巫素聊了一会儿,那边传来道长叫喊巫管家帮忙的声音,巫管家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巫管家环视着他充满地府电竞气息的管家房,哎这也就是时家唯一让他怀念的了,以后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阴间小游戏了。
巫管家出去帮忙了,时玄的白事,哪怕时家没有多少往来的客人,可该准备的白事宴还是得准备起的。
巫恒倚在柜台前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恒恒宝贝@全体成员,时玄的白事宴你们吃席,到时候帮我转交个东西给管家。】
【何云霄:@SX,你什么时候又死了?】
【群主-李浩:啊?我刚才看到的是活时玄吗?】
【群管理-黑毛二号:吃席啊,好好好!我要吃时玄你的席。】
【群管理-王栋:呜呜呜呜巫大夫,我女神谢芷竟然芯子是个男的,老天爷我是直男啊。】
【群主-李浩:王栋你偏离话题想死吗?等着挨打。】
何云霄发来一个视频,一群吃过午饭的高中生在午休间隙抽空在满目白雪间打雪仗,一个比一个猛。
关键在于雪里打仗。
操场上满是少年少女的嬉笑声。
巫恒在那短暂的视频里搜寻着一道身影,打雪仗的人群里何云霄李浩跳得最欢,唯独不见时玄。
可能,没参加这种活动吧。巫恒想。
巫恒去拔了苏妲已两根狐狸毛,生生拔下来的狐狸毛自带狐妖天生的幻术,用黄表纸包好交给小白蛇:“去你京市的地盘转转。”
苏妲已闻言忍不住瞧了瞧小白蛇,还真是蛇不可貌相啊,这种笨蛇竟然真是井龙王,还在京市有地盘?难以想象。
小白蛇这次很听话地点头,嘉明一中外的水井已彻底成了它的地盘,那就得时不时查访,不能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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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玄,你在搞什么?打雪仗呢你藏着干嘛?”玩得一身汗水的何云霄跑来,喘着粗气问时玄,“卧槽,你不喜欢打雪仗喜欢堆雪人啊?”
时玄站在一棵隐秘的树下,手里拿着一只刚刚从食堂买回来的一大串糖葫芦,目视着面前圆滚滚的玩意儿。
“嗯。”时玄应了一声,把那大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插到雪人的左手里。
何云霄就那么一脸懵地看着时玄把那雪人从雪地里弄起来,放进了纸箱里,“?你这是要带咱们教室去?这立马化水儿吗?”
正纳闷着,就见厚厚雪层里隆起一条小路,里面像是有活物在钻。
“何叔,这是巫恒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小白蛇钻出雪层,露出一个蛇脑袋。
何云霄接过东西,发现东西非常轻,就好像黄表纸里只放了两根毛一般,他立刻揣入口袋里。
“何云霄,你躲哪里去了?速来受死!”李浩猖狂的喊声还在操场上回荡。
何云霄见时玄没有参与的想法,立刻重回战场。
时玄看向都快冻冬眠的小白蛇道:“过两天给你买烤鸡,把这箱子顺便带回去。”
小白蛇一听二话不说,立刻悄咪咪化形成人形,用脑袋扛着箱子就从学校后门离开了。
迅速回到南傩寨时,小白蛇发现箱子竟然有些渗水出来了,它朝承德医馆跑去的速度愈发快了,一只脚跨进医馆就赶紧把纸箱放了下来。
“巫恒,巫恒,干爹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长着小角的男孩觉得累了,重新化成小白蛇钻进自己的狗窝里窝着,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那箱子。
巫恒略感诧异地走上前,靠近时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寒意,他把没封严实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雪人还围着一条黑羊绒围巾,左手插着一只超长的冰糖葫芦,此时正在缓慢化水。
巫恒眼瞳微微睁大,“小雪人?”
小白蛇眼睛发光:“冰糖葫芦!”
它就说刚才闻到里面有香香的味道。
巫恒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看着最近的天气,干脆把小雪人搬到医馆的后院,紧急在一张符箓上写了一道巫咒,然后塞到小雪人的围巾里。
这样的话,这个小雪人可以陪他到春天。
京市的这场雪,他亲眼看到了。
巫恒把小雪人手上的糖葫芦轻轻抽出来,在小白蛇期待的眼神里一口咬上去,“看我干嘛?”
小白蛇有些馋,它也想舔舔,它可是又当了回快递小哥的,不该吃上一口吗?
“这个不给,给你点了烤鸡外卖,等会儿就到。”
小白蛇低头想了想,冰糖葫芦看起来的确好吃,但到底不是肉,巫恒脑子被冻坏了,还是肉肉更好吃。
苏妲已眼瞅着巫恒坐在沙发上吃冰糖葫芦,忍不住咽口水,它要减肥。
关键两条蛇巫恒都没分一口,应该不会分给它。
但动物的嗅觉太过灵敏,苏妲已能够清晰地闻着那股淡淡的糖葫芦味道以及诊台下那股腥臭气味,它用爪子把自己的脸和鼻子捂住,大声喊:‘巫恒,好臭,能不能处理一下再吃?你怎么吃得下的?’
巫恒看了一眼诊台下的两塑料袋东西,是陈昭提过来的。
陈昭捏着鼻子道:“巫大夫,这是那病人提来的东西。昨晚让他用井水洗了澡,好像有点作用但不多。”
巫恒笑了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昭略有猜测,道:“那位病人已半年没有洗过澡,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臭味。他应该是畏惧洗澡的,所以这难不成是从身体上……搓下来的泥?看起来有些相似。”
陈昭纳闷:“这是去东北体验搓澡了?”
这就有些恶心了,可再脏的人也不至于搓下两口袋泥吧?
从医者或多或少有些洁癖,都是爱干净的人。
巫恒也不看袋子里的东西,吃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道:“准确来说,搓出来的是骨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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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总在灵堂上无事还抽空看了热搜消息,#换魂#和#增阳疫苗#在热搜前列。
京市的好些学校学生都已经陆续接种,一些看到消息的成年人在第一时间抢到疫苗,立刻就去挨了这一针。
【我服了,我一直以为这种灵异事件是不可能找上我家的,结果我儿子就被换了芯子,醒过来就抱着我们夫妻说他天天打猪草:)】
【我这才叫恐怖好吗?我今天哄着我老公一起去自费打了这疫苗,我老公回来就睡着了,醒过来就抱着我嚎啕大哭,说他一直在一个植物人的身体里,听到医生叫的却不是他的名字。我他妈和那个冒牌芯子在一张床上躺了两年,这不是犯罪吗?】
【这疫苗是真有两把刷子耶,就是消息传出去应该有些换了芯子的人不敢打了吧?】
【楼上的,不打全当有鬼处理!我以为谢芷只是个例,巫大夫在直播间里说的有些危言耸听,结果谢芷还真只是之一!】
越来越多的网友窜出来爆料,颠覆了世界观和认知,对这疫苗愈发急切起来。
时总看着消息喃喃道:“没想到现在竟成这样了。”
他那儿子是没赶上好日子,现在各地都出现灵异怪病,这似乎都快成了家常便饭。
时玄往日制造出来的那些怪异现象好像也不是特别惹眼了。
巫管家道:“时总,有人来吊唁。”
就见几个穿着嘉明一中制服的少年背着书包走进来,何云霄一群人看着灵堂里时玄的黑白照片有些想笑。
按照规矩上了香送了花给了礼金,他们就围着一张桌坐下了,上面摆着17个菜。白事宴是有讲究的,上菜数量只能是单数。
李浩拿着筷子环顾四周,低声道:“我去,摆了那么多桌都没人来,摆那么多干什么?浪费可耻啊!”
何云霄瞥了眼其他桌,低头吃饭小声道:“没人你知道没鬼?别说话,搞快点吃。”
李浩一听又开始嫉妒何云霄生了蛇胎,现在对灵异危险预警能力比他们强,他又在自怨自艾自己没法子生蛇胎猴胎了。
一旁的王栋本就胆子小,听到那话快要吓死了,哪里还吃得下?拿着筷子的手在发抖。
一群少年低着头疯狂干饭,吃完后也不多停留赶紧就撤了,生怕被留下来守灵。
本来按照丧葬规矩,应该把骨灰葬入墓地内,但请来的道长算过后,让时家把衣冠冢直接葬在庭院里就成。
巫管家安排帮佣收拾那些吃剩下的餐盘,看着上面的食物都变得煞白一片,心知是谁吃了。
等安排妥当就见衣冠冢也在庭院里立了起来,算是已出了殡。
巫管家握着何云霄进门前塞给他的东西,看向怅然若失的时总道:“时总,既然少爷的丧事也办了,我能离职了吗?我想明天就走。”
时总站在树荫下盯着巫管家目光明明灭灭,忽然笑了声道:“你急什么?我时家不好?”
巫素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被巫恒说中了吧?这老毕登要搞非法拘禁那一套?
巫管家赶紧回了管家房,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明天走不了,车票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