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仰玩玄度
“断指。”宗随泱伸手捏住裴溪亭先前戳自己的那根右手食指,轻轻捏住第二节,“你要不要试试?”
裴溪亭闻言朝他挑眉,“你有本事就让我试试啊。”
宗随泱笑了,“挑衅?”
“不,”裴溪亭屈指,蹭了蹭他的指节,笑着说,“求饶。”
“你求饶的语气很特别。”宗随泱说。
裴溪亭说:“我这个人都很特别。”
宗随泱闻言没有说话,捏了下裴溪亭的指,松开了他。
房门打开,游踪立在门前看了他们一眼。
裴溪亭说:“这么快?”
“骨头不硬,都没见血。”游踪看向宗随泱,“此人应该只是个在外环打转的,他们是在柴房把人拖出去的。”
“柴房与仙音的房间是背对的,可以打通。”宗随泱说,“按照计划,你带人去找密室,我与梢云去百媚坊替你们吸引注意。”
游踪颔首,转身快步离开了。
“那我等你回来。”裴溪亭看着宗随泱,“你要小心点,那个仙音对你有敌意,万一人家这一窝当场动手,你别装逼,该跑就跑。”
宗随泱闻言看了他一眼,说:“少操心,乖乖在客栈待着,不许乱跑。”
裴溪亭捧手道::嗻!您慢走!”
宗随泱转身离去,裴溪亭目送,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偏头瞧见苏重烟的目光,他笑了笑,说:“苏大夫看我做什么?”
“谁遇见稀奇的都想瞧瞧,我也不例外。”苏重烟说。
裴溪亭知道这句“稀奇”指的是什么,说:“那你多瞧瞧,我不收钱。”
苏重烟莞尔,说:“哪怕不是因为殿下,我也乐意多瞧你,赏心悦目。”
裴溪亭闻言又想起宗随泱的容貌审美偏好是苏大夫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倒不是要和苏重烟比较,就是不高兴,不爽快,因为说这句话的是宗随泱。
狗玩意儿,你还给我偏好上了。
裴溪亭在心里不讲道地唾骂,面上一切如常地和苏重烟告了别,回去找元芳。
元方正靠在榻上啃馒头,见裴溪亭来也没起来,继续对比红枣和核桃那个味好吃。
裴溪亭到元芳身旁的空位坐下,随意往后面一躺,说:“你肩膀还疼不?”
“不疼,廊主根本没用力。”元方说。
裴溪亭拿了个靠枕放在脑后,“诶,你当初为什么要跑路啊?”
他原本以为是元芳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怕受罚才跑出来,可看傅危的态度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严重,只是很不高兴。
元方说:“我怕。”
裴溪亭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个“怕”字,愣了愣,“怕啥?”
“廊主。”元方吃完了馒头,拍拍手,“他突然找了个男人回来。”
裴溪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挺宠爱这人的,这人仗势来命令我做这做那,还让我带他出去出任务。我自然不答应,但那次廊主刚好听见,就笑着让我带他去玩玩,我便把人带去了。动手的时候,我让这人躲在假山后别出声,我可保他无恙,没想到他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了,一嗓子喊出来。”元方指了指左脸,“一嗓子惊动了人,他这里被划了一刀,毁容了。”
裴溪亭说:“傅廊主怪你了?”
“没有。”元方说,“只是让我出去找药,在西域地界,太远了,我不想去,就趁机跑了。”
裴溪亭琢磨了一番,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男人?或者说,你对傅廊主带回来一个男人这个行为不满意?”
“是否喜欢那人并不要紧,我本来也很少喜欢谁。”元方淡声说,“我只是觉得自从那个男人出现,耳朵就不清净了。从前院子里只有我和廊主,后来多了个人,不仅闹腾,而且事多,我懒得伺候。”
“我听出来了,你怕傅廊主,但没有那么怕。”裴溪亭笑着说,“否则也不敢趁机溜了。”
元方不置可否,说:“我原本打算出去躲躲,等他腻了,人走了,我再回去,大不了挨几十鞭子,没想到玩着玩着就两三年了。”
“你走了,傅廊主就派人一直找你,如今又亲自来逮你……”裴溪亭闻言若有所思,“诶,你觉得如果我跑,能躲得了几天?”
元方说:“你能躲一天都算你踩了狗屎运。”
“你在嘲讽我,我听出来了。”裴溪亭说。
元方说:“实话实说罢了。”
“我呸。”裴溪亭伸手拍拍元芳的胳膊,“诶,赶紧收拾,咱们去百媚坊门口转转。”
元方偏头看了裴溪亭一眼,说:“担心太子了?”
“不行吗?”裴溪亭说,“我总觉得那个霍仙使对我和殿下的关系特别在意,而且不是想着急切利用这层关系的在意,而是带着个人情绪的在意。”
元方闻言琢磨了一下,说:“你吃醋了?”
裴溪亭失笑,说:“他也配。”
第75章 红绳 小裴上恩州(十五)
马车停在百媚坊门前, 俞梢云下车打开车门,侧身请宗随泱下车。
宗随泱踩着脚蹬下车,抬眼看了眼草书门匾, 他们之前来这里都不是走的寻常路,这还是头一回从大门进入。
老鸨扭着腰肢殷勤地迎上来,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将他二人打量了一眼, 笑意愈发明显, 请他们往楼上去。
仙音站在二楼廊上, 摇着把团扇, 目光落在侧身上楼的宗随泱身上, 这人明明相貌普通,一身气度却是雍容华贵,世间罕有。
仙音眼皮一跳, 惊疑此人身份,直到看见对方身后的那男子。
身形劲瘦的男子戴着草帽, 遮住了大半张脸, 容貌难以看清, 但挂在腰上的一柄刀却是有名有姓。
仙音神色微变,立刻转身走到拐角处, 招来一名堂倌,说:“立刻告知霍仙使,荡云雪现身,太子已在百媚坊。”
堂倌轻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仙音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 摇着扇子招来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老鸨,轻声问:“那两人可有说什么?”
“只是让我上一壶好茶,说是要坐会儿, 寻个人。”老鸨如实回答。
“你先去吧,如常招待着。”仙音吩咐老鸨,待了片刻,先前的堂倌便现身朝他点了点头。
仙音环顾四周,转身下楼去了后院房间,房门一关,年轻男人坐在圆桌边,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俞梢云和太子形影不离,他既然现身,那他跟随的那个年轻男人必定就是太子易容假扮而成。”仙音走到桌前,柳眉微蹙,“李达今早去了邺京,太子此时却又现身恩州,是否是发现了什么?”
“李达是去邺京告罪的,坐几日冷板凳也无可厚非,何况太子若离开邺京,东宫必定有人替他发号施令,李达又不是什么非得要太子亲自召见的大人物。”霍仙使说,“至于太子来此为何,你亲自去探探。”
仙音应声,转身离开房间,从老鸨手中接来托盘,去了二楼雅间。
门内坐的是太子,仙音缓缓呼出一口气,才让身后的人轻轻敲门。待屋里说了声“进”,身后的堂倌便推开半扇门,她站在门口说:“二位的茶到了。”
宗随泱正在窗前抚琴,俞梢云站在一旁,看了眼仙音,说:“你瞧着不像楼里的姑娘,这百媚坊到底是谁管事?”
“我就是管事,刘妈妈只负责招待客人和照顾姑娘们。”仙音倒了两杯茶,起身朝俞梢云笑笑,“听刘妈妈说二位来此寻人,我这百媚坊每日来往的人不知良多,其中也有如二位这般来寻人的,不过大多都是妇人家来寻自家男人的。不知二位又要找谁,可有奴家能效劳一二的?”
俞梢云看了眼宗随泱,迈步走到桌边,说:“我们要找一位公子,约莫十八九,至于相貌如何嘛,这个倒是简单,只说是美人如玉,看过一次便令人忘不掉的。另外,这位公子身旁多半还跟着个清秀俊气的年轻人。”
他们是来找裴溪亭的,仙音心思一动,摇晃着扇子佯装回想一番,说:“这样的人物,奴家还真见过一双,这几日才来过,只是不知此刻到哪里去了。”
“我们就是打探到他们曾经在此间现身,这才追来。”俞梢云说,“既然姑娘见过他们二人,我倒是想同姑娘打听打听。”
“爷尽管问,但凡是奴家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只是,”仙音犹豫地瞧了两人一眼,赔笑说,“事关客人私事,奴家怕是不好随意告知旁人,不知那位公子与两位爷到底是何关系?”
“那位公子是我家公子的弟弟,年纪轻不懂事,被人哄了出来,害得家中担忧。这不,我家公子只得亲自出来找人。”俞梢云说着从胸口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仙音,“你只管说,无需顾忌。”
仙音笑了笑,伸手接过银票,谢了赏,随后说:“爷问吧。”
“那两人来你这里,是做什么?”俞梢云问。
“就是喝茶饮酒,再听听曲儿,别的也没什么了。”仙音说,“他们二位来的时候也不会叫姑娘或是小倌,只自己在房间里待着,因此他们有没有做别的什么,奴家也就无从知晓了。只是……”
她顿了顿,俞梢云便问:“只是如何?”
“只是那两位分外亲密,关系不同寻常。”仙音暧/昧地笑了笑。
俞梢云偏头看了眼不说话的宗随泱,眉眼微动,说:“这样,请姑娘帮我们多注意一下这两人,若是他们再来,就请你立刻到对面的茶楼柜台报个信,顺便帮我们挽留一番。若是我们能早些把人带回去,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处。”
仙音把俞梢云的反应纳入眼底,笑着说:“奴家记得了。”
“这里不需要姑娘了,你先去忙吧。”俞梢云说。
“那两位爷慢慢坐,若是有吩咐,尽管招呼就是了。”仙音说罢福身,轻轻退了出去。
仙音关上房门,快步回到房间,将这事与霍仙使说了。对方沉默会儿,才似笑非笑地说:“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逮一只与人私奔的金丝雀,看来果真是很喜欢这只小玩意儿呢。”
“哪怕不喜欢,太子性子倨傲,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这无疑是挑衅和背叛。”仙音说,“依我之见,这倒是个好机会。”
裴溪亭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各占几分,他们并不能确定,也无从探查,如今太子既然来到恩州,还是为裴溪亭而来,不如就趁机试探一番二人的关系是否真如裴溪亭所说。
“叫人去联系裴三公子,就说我与他有事相商。”霍仙使说,“若他说的是真的,就只能委屈他一次了,若不是嘛……”
宗随泱与俞梢云在房间里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两人下楼从正门出去,俞梢云走到马车边打开车门时,却顿了顿。
身后的宗随泱问:“怎么?”
俞梢云让开身子,示意您自个儿看吧。
宗随泱上前一瞧,主座上躺着个人,枕着全枕盖着毯子,大喇喇地占据了人家的座位,还睡得分外香甜。
宗随泱轻步上车,摸了摸裴溪亭薄红的脸,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偏头示意俞梢云关门。
俞梢云轻轻关门,坐上马夫座驾车离开,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元方才不知从哪儿蹿出来,轻巧地上了车。
“你们怎么跟来了?”俞梢云问。
元方压了下帽檐,说:“他坐不住,怕你们被妖精吃了。”
哪是怕他们,只是怕殿下罢了,俞梢云笑而不语。
车内,宗随泱低头凝视着裴溪亭的睡颜,相当有耐心,也沉浸。突然,裴溪亭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蹙眉“嗯”了一声,偏头在枕头上蹭了蹭,一双漂亮的瑞凤紧接着幽幽转醒,将他纳入眼中。
“你这么快就下来了?”裴溪亭嘟囔,伸出指头挠了下下巴处的毯子。
宗随泱学他说话,“你这么快就睡着了?”
裴溪亭哼道:“天气冷,随时都困,冬天我还要冬眠呢。”
“你不是要替我作画?”宗随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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