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仰玩玄度
宗随泱说:“从前得的赏赐,做皇子时最是逍遥富贵。”
“逍遥个屁,天天被人砍,你要不是命硬,厉害,身边还有那些靠谱的人,你早就投胎给我当儿子了。”裴溪亭嗤笑,眼睛一转,“诶,你要是给我当儿子,你敢板着脸装酷,我就揍你屁股,让你哭着叫爹。”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乐了,趴在床上闷笑个不停。
宗随泱也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起伏的弧线上,目光微深。
裴溪亭沉浸在小宗随泱光着屁股蛋儿哭兮兮叫爹的模样,没有察觉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分外危险,更忘记了祸从口出的经验教训,突然,屁股挨了一巴掌。
“操!”裴溪亭回过神来,捂着屁股转头瞪着不知何时来到床边还下此毒手的宗随泱,不可置信地说,“你做什么?”
宗随泱右手放在腰前,微微蜷缩着,掌心还在发麻。他盯着掌心,抿紧了嘴唇,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抬眼看向裴溪亭的时候,眼睛甚至微微发亮。
“?”裴溪亭警惕地往后挪,“你干嘛?”
宗随泱盯着他,没有说话。
这眼神,怎么像是随时都要兽性大发然后扑过来咬他?!
裴溪亭吓得伸手拿起被子挡在身前,防备地盯着宗随泱,说:“有话好好说,动手是不对的。还有,我就是说着玩儿,想想也有错吗?就算有,你也别动手,动手就是你亏,你赶紧跟我道歉。”
“抱歉。”宗随泱盯着他,缓慢地开了口。
“……”裴溪亭被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人道,“你不许盯着我看了,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宗随泱没动,说:“睡吧。”
裴溪亭瞪眼,“你不出去我怎么睡?”
“你平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躺下就睡吗?”宗随泱说,“这里很安全。”
“是,我的生命很安全,但我的屁股不安全!”裴溪亭眯眼,“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打我?”
“不会。”宗随泱有些可惜,“毕竟哪怕你是头猪,也会被打醒的。”
“你在可惜什么?我问你你到底在可惜什么?所以你真的这么想,真的想趁我睡着打我的屁股吗!”裴溪亭握拳,看宗随泱的目光好似在看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想想也有错吗?”宗随泱蹙眉,“就算有,你也不能动手,动手就是你亏。”
好熟悉的话,好茶的语气。
裴溪亭终于悟了,这原来也是一杯千年绿茶,而且因为从前一直没有发挥过,如今味儿散出来,简直太冲了。
“你个学人精,你最好别落我手里,我剪了你的舌头。”裴溪亭拍床,“滚。”
宗随泱说:“再说一次。”
裴溪亭恭敬地说:“请滚。”
宗随泱看着裴溪亭,没有滚,也没有说话,两人对峙片刻,突然,他上前一步。
“我靠。”裴溪亭吓得倒头就往被子里钻,捂着屁股到处逃窜,结果把自己裹死在被子里了。
宗随泱见状伸手摁住这只蠕动的巨型蝉蛹,伸手摸了一圈,找到裴溪亭的头和脚所在,先将人的脑袋放了出来。
裴溪亭大口呼吸,说:“你竟然想闷死我,你太狠毒了。”
他倒打一耙,宗随泱也不在意,伸手把他旋转一圈,将他的脑袋放在枕头上,说:“这下可以睡了。”
“我不敢睡。”裴溪亭说,“你要打我。”
宗随泱摇头,并且给出了一个很实际的由:“比起你睡着了,我更希望在你醒着的时候,有感觉的时候打你。”
“?”裴溪亭惶恐地盯着他,“殿下,你不要染上这些坏习惯,我们要做懂文明有礼貌的好青年。”
“你不是教我要袒露心扉,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吗?”宗随泱看着裴溪亭,似乎很不解,“我觉得你说得有道,因此采纳你的谏言并且逐步实施,你不高兴吗?”
“呵呵……”裴溪亭干笑,“我很荣幸呢。”
“不必谢恩。”宗随泱揉了揉裴溪亭的脑袋,没头没脑地说,“傻样。”
裴溪亭愣了愣,咕哝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唔。”
宗随泱捏了下他不老实的嘴巴,随即伸手将他从被子底下放了出来,顺手掩好被子,说:“睡吧,不闹了。”
他说罢起身,放下床帐就转身离开了。
裴溪亭怔怔地眨了眨眼,支起上半身从床帐缝里望了出去,宗随泱关门时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裴溪亭连忙说:“晚安!”
宗随泱顿住,说:“晚安。”
床帐垂下,轻轻晃了两下。
*
宗随泱回到房间,却没有上床休息,只是坐在榻上小憩。
最近和裴溪亭相处时好像又回到了恩州的样子,只是更亲近自然了些,仿佛他们之间的龃龉不曾出现。裴溪亭看他的眼睛里没有怨,也没有恨,还是那般坦率,喜欢便是喜欢,不悦便是不悦,酒后的情感更是火热。
他想起了那个船上的吻。
宗随泱没有喝酒,却醉得厉害,裴溪亭吻下来时,他脑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时,两张唇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种全然由欲/望支配主宰的感觉很矛盾,既令人惊惧,又令人痛快,好似悬崖踩线,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当然,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想亲吻裴溪亭,要把裴溪亭狠狠地嵌在自己身上,严丝合缝最好。
这欲/望凶猛,宗随泱愈发清楚。
烛火幽幽,被开门时掀起的风声晃了一下,宗随泱睁开眼睛,抬手拢了下灯罩。
“殿下。”游踪走到桌前,轻声说,“去百媚坊的人回来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发现异常,唯独一处今夜找不得,便是一楼后院的一间寝屋,是那个仙音的住处。”
“看来要白日去找了。”宗随泱说,“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做打算。”
“是,殿下也早些休息才是。”等宗随泱点头,游踪便轻步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宗随泱抬手按了按眉心,拂手熄了灯。
*
苏重烟收到消息后即刻出发,与护送的笼鹤卫轻装疾驰、一夜未歇,翌日便到了。
裴溪亭起得晚些,彼时正在桌上用早膳,宗随泱坐在身旁,欣赏他和灌浆包斗智斗勇的画面。
包子皮薄,一戳就碎,里头的蟹黄流出来,裴溪亭索性趴在碟子上吃包子,吃得一嘴油,抬头时见宗随泱盯着自己看,不禁说:“你想吃啊?”
宗随泱说:“吃你的。”
裴溪亭哼了哼,低头继续用饭。
苏重烟进来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他轻轻笑了笑,上前捧手行礼,“殿下。”
“昨日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鹤影他们到底不是大夫,这边的大夫也不是自己人,因此才叫你来,以备不时之需。”宗随泱说,“一夜疾驰,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苏重烟说:“多谢殿下关心,但卑职还好,从前上山采药惯了,这点奔波不算什么,倒是有一件事,卑职心中猜疑。”
“尽管说来。”宗随泱说。
游踪擦着刀从外面走进来,在裴溪亭身旁站定。
裴溪亭抿了口粥,目光从那把刀上滑到领导的帅脸上,乖顺地笑了笑。
游踪也笑了笑,随后抬眼看向苏重烟,说:“你可是觉得那小姑娘的死有问题?”
“大人说她是被人扼喉而死,这定然没问题,卑职说的是她下/身的血,血呈暗红色,质地粘稠,伴有血块,不似出血,倒更像是经血。”苏重烟说。
“许多人将女子经血看作不祥之兆,是否是那禽兽在欺凌她时见了红,一时惊骇恼怒才下了杀手?”游踪说。
裴溪亭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说:“还有种可能,就是禽兽就喜欢见血,太兴奋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了。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宗随泱说:“说说看。”
“梅小侯爷在李达身上闻到了合欢香,而且味儿还挺重,说明用量大,都说少量是催/情,大量是嗑/药,那李达这就是嗑/药了啊。而且梅绣头一次进入李家的时候,就说这李达一脸肾虚样,说明他极有可能嗑了有一段时日了。”裴溪亭摩挲下巴,“那他为什么要长期嗑/药呢?”
苏重烟猜测道:“他不行?”
“我就是这么猜测的。”裴溪亭打了响指,“这个李达今年突然性情大变,必定事出有因,但他官做得好好的,家中也没什么变故,因此这个因多半是因为他自己。”
“一个快到五十岁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雄风不振,也是很有可能的。”苏重烟说。
“他今年染上了恶/癖,在床上糟践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不行了,自尊心受挫,心扭曲了?”裴溪亭摊手,“否则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染上合欢香?”
“若是这样,他是嗑/药嗑坏了心性?”游踪擦着刀身,目光微动,“邪/教以此扰乱李达的心神,以保两方合作?”
“说起药,我就想起城北徐老爷了,他不就是怎么都生不出孩子,结果吃了一粒仙药,好了吗?”裴溪亭嗤笑,“虽说我坚持认为孩子是隔壁老王的种,但这么一想,说不准李达也真以为自己吃的是‘仙药’。”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苏重烟拧了拧眉,“这世间有一种春/药名为红铅,便是以少女的经血炼制,并且这里头有许多说法层出不穷,比如以少女初潮经血最好,甚至还有要求外貌肤色出生年月等等,总之说得神乎其神。”
“不过是江湖术士拿来招摇撞骗的罢了。”裴溪亭说。
苏重烟说:“不错,但偏偏就有人上当,甚至一些药书上也有相关记载。此外,还有一种类似的药方,也是以人补人的法子,名作秋石。秋石是用童男童女的尿液炼制,从前被认作长生药,后来又被当做壮阳药,服食者可以壮阳甚至长寿。”
“殿下。”俞梢云在外头说,“人抓回来了。”
裴溪亭画的那两幅人像,他们抓了其中一个,名字叫何斌。何斌是百媚坊的护院,今日不当值,可以借来一用。
“去别的屋子审,”宗随泱起身,“别把这儿弄脏了。”
“我也去我也去。”裴溪亭起身,屁颠颠地跟上宗随泱,却被宗随泱用一根指头戳住脑门。
“你凑什么热闹?”宗随泱说,“不怕见血了?”
“我都见过不少新鲜的死人和人头了。”裴溪亭点头,“我觉得我被迫成长了。”
宗随泱闻言露出点笑意,不太友善,裴溪亭却昂首挺胸,叉腰以示没有说大话。
一行人到了隔壁屋子,游踪进了屋,宗随泱却挡住裴溪亭,意思不言而喻。
苏重烟站在后面,见裴溪亭差点撞上殿下的后脑勺,被迫停步后还伸出指头戳了下殿下的后腰。
宗随泱浑身一绷,转头看向裴溪亭,眯了眯眼。裴溪亭却朝他笑了笑,撞撞他的肩膀,“诶,殿下,您老人家是不是怕我看着不舒服啊?”
他语气戏谑,整个人都不正经,一股子风流轻佻,还挑逗招人,宗随泱不冷不热地说:“你想多了。”
裴溪亭哎呀,“想多了没什么,有时候就怕自己想少了。”
说着还瞥了眼宗随泱,意味不明。
宗随泱见状伸手捏住他的脖子,俨然是恼羞成怒了,裴溪亭反抗不得,缩着脖子被提溜到一旁。
里头传来一声惨叫,裴溪亭没防备,吓得一激灵,趁机往宗随泱胸口贴了贴。
宗随泱没躲,低头看向裴溪亭,说:“你不是成长了吗,快进去瞧瞧。”
太子殿下有时候特别喜欢嘴贱损人,裴溪亭在心里嘀咕,说:“你不是不让我进去吗,我这叫遵命行事。”
“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也不知是羞辱了它,还是羞辱了你。”宗随泱戏谑。
何斌求饶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裴溪亭借机转移话茬,说:“这是哪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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