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除了林知屿。
哪怕林知屿不愿帮他在牧绥面前说话, 他也别无选择。道歉的微博该发还得发, 赔偿金也只能咬牙掏出。因为让他窒息的, 只有牧绥的步步打压。
挂断电话之后,他攥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唯一能替他牵线牧绥的只有金秋山,可等他再次试图联系对方的时候, 电话那头依旧是冷冰冰的“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抓狂地摔了手机, 屏幕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他盯着那裂纹许久,才突然清醒过来, 弯腰将手机捡起, 指尖颤抖地打开微博。
……
一个小时后,温逯的名字再次掀起网络狂潮。
消失已久的他发了一条长微博, 言辞恳切地承认自己的过错。他在微博中懊悔地表示自己在《青鸟》剧组拍摄时,因为嫉妒故意给林知屿使绊子。他知道剧组的威亚不可能真的让他们从房顶上摔下,顶多就是吓唬一下受个小伤,所以故意装作没站稳扯了林知屿一把,却不想不知情的林知屿下意识地拉住了他,反而让他自食恶果撞上了房檐,导致手臂骨折。
他还坦承交代了自己事后因气不过故意在网上带节奏,指责林知屿走后门进组,引导舆论攻击对方。如今,他愿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并恳求林知屿的原谅。
配图是亲笔书写的道歉信。
微博底下顿时涌进了数百万的评论。
【哟,早上赵瑾瑜刚澄清谢云策选角的谣言,你这就来认错啦,滑跪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不会是因为赚不到钱了后悔了所以才委曲求全敷衍观众来的吧?】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林知屿没告你个故意伤害都算便宜你】
【姐妹们别被他带偏了,校园霸凌和会所的那个事他一句都没提,所以林知屿有声量了值得你一句道歉,别人就不值得了吗?】
【滚,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林知屿看到微博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拍摄现场。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温逯狗爬似的字,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陈辰在旁边偷偷瞄了他一眼,忍不住问:“林哥,温逯这事咱就这么容易算了?”
林知屿点了点腿上的剧本,说:“那不然呢?”
“总觉得有点便宜他了,他害你伤得那么严重,我每次给你上药都觉得吓人……”
“八十万,够我再伤几十次腰了。”林知屿随口说道。
陈辰:“……那也不是这么算的啊?”
陈辰撇了撇嘴,却还是觉得不解气。
温逯道歉归道歉,但他的黑料已是铁证如山,就算他再怎么想重回台前,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舆论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重回大众视野,温逯的星途算是完了。
更不用说牧绥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放过他。
但牧绥说到底也是为了给林知屿出气。虽然后者不太愿意这么想,因为这样会显得他十分自恋,但除此之外,林知屿实在找不出牧绥针对温逯的其他理由。
大概是他被下药的那晚看起来和受伤的那天一样可怜兮兮,所以牧绥才心软帮了他一把。
毕竟这对大佬来说,只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林知屿都要怀疑原书评论里大家猜测的那个特殊xp,总不会是喜欢看人掉眼泪吧。
他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哭起来会有多好看。
但话又说回来,牧绥总归是因为他才针对温逯,林知屿也不能太拂了他的面子。他可以接受温逯的道歉,但却不能去求牧绥网开一面,这样显得他很不识抬举,愧对牧绥的好意。至于牧绥那边能不能放手饶了温逯一次,还得让他自己真心实意地去求牧绥能消了火气。
“唔……有靠山的感觉真好啊。”林知屿低声咕哝。
他刚想把手机丢开,继续翻看剧本,就发现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周明的名字出现在了来电显示上。
林知屿拿起电话,语气疑惑:“喂,周助……”
然而,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却是牧绥的脸。
他今天不知道在哪里,穿得不太正式。从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只是简单打理了一下,反倒衬得整个人都青涩了不少,乍一看像个初出茅庐的投行精英。身上也不是板正的西装,而是一件偏休闲的大衣,可这一身衬得他宽肩窄腰、盘靓条顺的,林知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可下意识一瞥,才发现他袖子上的袖口似乎是自己之前送的那一款,绿翡翠在阳光下泛着幽绿幽绿的光,像是碧色的清透湖面。
“啊……”林知屿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夸赞道,“我就知道戴在你身上会很合适。”
牧绥似乎也没想到他的开场白是这一句,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嘴角。他低头扫了眼袖口,眉宇间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
他的手指轻轻捻过袖扣上的翡翠,不紧不慢,又像是在逗弄着旁的什么东西。林知屿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是视线跟着牧绥的指腹移动时,恍惚生出一丝脸热。
“你在这方面的审美倒是不错。”牧绥不疾不徐地说道。
林知屿被他夸得一愣,随即回过身,扯了扯嘴角:“牧先生居然记得我送的东西,还以为会被打入冷宫。”
就是这话夸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在内涵他在别的方面的审美不太行。
牧绥抬眸看着他,眼神莫名的意味深长:“你之前不是自作主张地说我很喜欢。”
“……唔。”林知屿干巴巴地笑了笑,还是决定转移话题:“牧先生怎么突然用周助理的手机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牧绥靠在椅背上,偏着头望向了窗台上的一盆绿萝。他身后是一片奶黄色的书架,密密麻麻的书脊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看不清上面的书名。
林知屿感觉他不像是在家里,也不像是在办公室之类的场合。
“没什么事。”牧绥幽幽地说道,“只是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林知屿感觉他说的应该是温逯的道歉,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又不只是这件事。
林知屿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您看到了什么?”
牧绥转头看向镜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眼睛里此刻多了几分玩味。
“我不想说。”
林知屿:“……”
很想挂电话,要不是还指望着牧绥下个月能够按时打钱。
林知屿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在这里举着手机陪他浪费时间是为了什么。
除了他以前一个刚谈恋爱时成天和女朋友打视频,然后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说,尽盯着对方傻笑的纯情室友,林知屿还真没见过谁能干出这么傻的事。
现在他也算是一个了。
好在牧绥没打算玩他太久。
“也看到了温逯的道歉。”他说,“你要原谅他?”
林知屿低头思索了一下,尽管心里早有答案,但他还是故意缓了缓,试探地说:“我原不原谅他,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牧先生原不原谅他比较重要。”
结果牧绥一开口,又把问题丢了回来:“你想我原谅他?”
林知屿掀了掀眼皮,突然对上了牧绥戏谑的目光。
“我其实……”他顿了顿,还是控制不住说了实话,“不太想您原谅他。”
牧绥闻言,目光微微一闪。
林知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的眼中像是藏了什么,像水中涌动的暗流,逼得他不敢喘息,心虚地想要避开,却又控制不住想去多看一眼。
直到牧绥抬头对身前的人说道:“周明,把人回绝了,就说我不想见。”
“……欸!”林知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让他做了一个怎么样的决定,但对上牧绥那双黑石子似的眼,反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温逯自己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给他操心上了。
就是他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像是蛊惑帝王的妖妃。
牧绥吩咐完周明,就再次收回了目光。片刻后,他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你这部戏还要拍多久?”
林知屿掰着指头数了数,喃喃说道:“魇鬼的戏还有两场,后面还有沈修明的一场,谢云策应该差不多了,剩下长青镇的一点,还有谢府覆灭以及尘埃落定后跟谢琢玉的告别……怎么会越数越多了?”
他不是本来只要拍一个月的吗!?
牧绥看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苦恼模样,不觉失笑。
“魇鬼的戏份在什么时候?”牧绥状似不经意地问。
林知屿脱口而出:“今晚和明早都有。”
牧绥似乎是有些遗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今晚来不及。”
林知屿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可等他回过神来,琢磨出了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想要开口和牧绥确认的时候,却听见镜头外的周明低声提醒:“牧总,到时间了。”
牧绥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屏幕重归沉寂的那一刻,林知屿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明天见。”
心跳都莫名地静默了一拍,耳边像是响起了嗡嗡的回音。
林知屿的大脑里翻江倒海,他垂下眼盯着屏幕上跳出的通话时长,抬手摸了摸额头,低声叹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36章
周明出去的时候礼貌地带上了门, 短暂的空气压缩让浅金色的纱帘被窗户缝隙吸引,轻轻扬起一个弧度,随后缓缓垂落回地面。
微弱的阳光透过, 光柱洒在铺着羊毛地毯的木质地板上。室内的主色调是浅淡的米白和灰,搭配上点缀其间的墨绿色植物,平白生出了几分温馨的氛围。
牧绥抬眼望向桌上玻璃缸里游动的金鱼,漫不经心地伸手整了整袖口,翡翠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与他被照得几近琥珀色的眼相得益彰。
轮椅停在半弧形的真皮沙发前, 前面的云石茶几上摆了两杯咖啡。牧绥靠坐在轮椅上, 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 窗外的绿植随风摇曳,玻璃映出的影像在他身后晃动。
穿着米色套装的女人从内室推门而出,迎上牧绥的目光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又不失距离感的微笑。
“牧先生, ”她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温声说道, “好久不见。我看您预约的时间很匆忙, 这次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想谈吗?”
牧绥撩起眼皮,眼神平静如水。他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冷淡、优雅,但陈知兰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掠过地一丝倦意。
还有, 兴味。
她很少在牧绥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我预约这个时间, 是因为你只有这个时间,陈医生。”牧绥淡淡地说道。
陈知兰轻声一笑, 手中的笔在指尖缓缓转动了一圈, 语调不疾不徐:“所以我一向乐意和您聊天。您从不仗势欺人,让我为难, 这一点难得。”
牧绥闻言,眉梢微挑,似乎对这句评价有些意外。
“不过,”陈知兰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隐约透着些调侃的意味,“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和您对话,我都必须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什么值得深究的细节。”
牧绥没有急于开口,他将手指从扶手上收回,交叠地放在膝盖上。浑身的肌肉像是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暖绒绒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光,好像顷刻间所有的冷郁都在此刻悉数融化。
“那我今天是该好好配合了。”牧绥不咸不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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