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万人嫌他真的不想爆红 第35章

作者:一枕孤舟 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成长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服装师准备的。”他如实回答,“怎么了吗?”

“我记得,你好像只有一个角色。”

林知屿幽幽地说:“因为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牧绥低笑了一声,缓缓收回了视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很适合你。”

林知屿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只当是单纯的夸奖,连忙摆手,试图转移话题:“您、您要是觉得好看,那就好,其实也没……”

牧绥的手指突然触碰上了他眼下的红痣,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颤,嘴上立刻噤了声。那只手指沿着他的下眼睑往眼尾滑去,轻飘飘地擦过眼角,然后抽离。

可残留在皮肤上的触感却像是一道沉重的锁,牢牢地扣着他的四肢,让他根本无从招架。

他怔怔地看着牧绥,后者的眼神却冷静得过分,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令人误会的事。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确实漂亮。”牧绥忽然转动轮椅,往后退了半步。

铃铛砸回林知屿的大腿,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

他自觉搞不定眼前这位“冷面大魔王”,干脆捡起了他最擅长的技能——装傻。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也往后退了一步:“……我该去换衣服了,下午还有其他戏份。您要是累了就在休息室里待会,我请助理给您泡杯咖啡——”

“不用。”牧绥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想看的已经看了,该回去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尖刺,瞬间扎破了林知屿好不容易竖起的屏障。

他张了张嘴,本能地想用轻松的语调化解气氛,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您慢走?”林知屿最终低声开口,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没能掩饰声音里的不自在。

牧绥抬眸看他,没有再说话。指尖轻轻地操纵着轮椅,从容地转了个方向,朝走廊尽头驶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片场,林知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闪身进了休息室里,连腰间晃动的清脆铃响都显得格外仓促。

他倚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手里被牧绥摸过的铃铛,上面染着道具血浆的纹路已经干涸,指尖却依旧残留的温度。

林知屿忍不住用力搓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抹去牧绥留下的痕迹。

“见鬼了。”他喃喃自语。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脸上还带着一层烧得不正常的红。

他根本不明白牧绥的意图。

更不敢明白。

……

但自那天之后,林知屿也再没怎么见过他。

沈修明的戏份还算好拍,林知屿几乎每场都是一遍过,很快便结束了宿豫城副本的拍摄。

至于沈修明逃走之后的剧情……

原著里的描写就一句话:沈修明的脑袋滚落在地上,眼睛还睁着,不敢置信地看着主座上的人。

便当领得也是非常之快。

林知屿也是非常满意。

谢琢玉顺着沈修明逃跑的阵法一路追踪到了天阙府。

天阙府是中州最大的世家所在之地。现任家主洛行之野心勃勃,妄图一统仙门世家,为此逆转中州大阵,致使中州所有灵气流入天阙府境内供其修行,却不料大阵失控,反倒害了灵气溃散。

而五十年前,灵气溃散之事被谢云策等人意外知晓,眼见谢云策几经辗转追查,竟已摸到了真相边缘,甚至挖出了天阙府其他不为人知的肮脏勾当,洛行之一怒之下,阴险地驱策妖物至谢府境内,设下圈套屠戮谢府,灭口谢云策。

谢云策耗尽修为驱使困厄阵护下一城百姓,可千年的谢府却在大火中被吞噬殆尽,谢琢玉侥幸逃脱,却不知所踪,销声匿迹,直至故事的开端。

谢云策身死之时用最后的气力将真相传给了他的四位至交好友。彼时尚在闭关的云祈不顾师长阻拦,便要强出天机阁,却被赶来魏徵和周重行阻止。

天真单纯的学宫小公子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计划。

天阙府势力之大,仅凭他们四人不过是蚍蜉撼树,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不若织就一场更大的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步步地引向洛家,也借机拔除他们的拥趸。

于是,云祈重新闭关冲击化神境,魏徵改修阵法以找到修补中州大阵的方法,周重行承袭父亲祭酒之位,网罗其余世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声望与地位。燕临雪,则在燕家的争斗中杀出重围,成了洛行之的座上宾。

他们的计划,从谢家所在的垠山城开始。

但是云祈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计划落地的那一天,她居然会见到消失已久的谢琢玉。

曾经追在他们身后意气风发、张扬热烈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死气沉沉,浑身的阴诡血气藏也藏不住。

云祈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若是谢云策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大概会埋怨他们这些旧友无能薄情,连他最后一点心愿都没能完成。

于是云祈放弃了他们最初的计划,没有在暗处充当幕后推手。她改换了面容,以一个云游女修的身份出现在了谢琢玉的身边,来到了明面上。他们从谢府开始,走过南疆北域东海,历经长青镇和宿豫城,终于“追查”到了天阙府。

若是把他们到过的地方连接起来,正好可以拼凑出一个“洛”字。

现在,云祈看着抱剑站在洛府门前的谢琢玉,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五十年前,他们尚在学宫之时,无忧无虑,妄谈生死与天道的时候。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注1]

五十年了,也该结束了。

第38章

天阙府的玉楼金阁在谢琢玉的一剑光寒中化为乌有, 洛行之倒在血泊之中,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州第一世家,也随着家主的死亡彻底崩塌。

余下的洛家族人, 要么死于其余世家派来剿恶的弟子之手,要么趁乱逃脱。

鯖糰整王里

谢琢玉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欢喜,也没有释然。他站在天阙府废墟之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绽开一朵朵红梅。

云祈走到他的身旁, 抬头望着破碎的苍穹, 轻声道:“五十年前,我和谢云策进入天机阁禁地,他说他在应星台前看到的,就是这片景象。”

谢琢玉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 才似哭非哭地吐出一声呢喃:“云祈, 我想回家了。”

云祈一愣, 眼中波光流转,却不知要如何回应。

谢琢玉默默偏头,向着东南方向望去。

……

谢琢玉御剑而行, 群山连绵不绝, 绿水蜿蜒入雾,他降落在垠山城外, 脚下是满目疮痍的故地。

曾经繁华的谢府府邸, 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野草丛生。昔日的亭台楼阁、茂林池塘, 都在大火吞噬与时间掩埋下消失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碳土,再不复风华。

穿堂的风呜呜咽咽,可是从前廊下清脆嘈杂的铜铃声再也听不到了。谢琢玉沿着回廊往后院走,地上的枯木在他的践踏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越往深处,他仿佛越能听见过去那些熟悉的声音——族中长老烦人的训诫,兄长温和的叮嘱,孩童天真的欢笑……

一切恍惚昨日,一切又已远在天涯。

谢云策为他铸的剑被他插在土中。长久的沉默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谢琢玉枕上烧得焦黑枯萎的大树,依稀回想起他总角之时,初入剑道,谢云策带着他在树下练剑的场景。谢云策好友的传讯一封一封地来,其中最讨厌的便是云祈和周重行,总是想要把谢云策从他身边喊走,还要嫌他累赘。

谢琢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

他闭上眼,想要做一场隔世经年的梦。

梦中会有茶香依旧,有孩童在庭院嬉闹,铜铃声伴随着夏日的风叮咚作响。他会看见长兄谢云策披着晨光,微笑着递来一壶新煮的茶,茶香氤氲间,他能回到无忧无虑、潇洒恣意的少年时光。

“阿玉,回雪剑第二式,再练一遍。”谢云策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拨了拨碗盖,一滴茶水从他的指尖弹出,正中了谢琢玉的膝盖,“稳住下盘,不要急躁。”

谢琢玉挥剑转身,不满地看着腿上的水痕,撇了撇嘴:“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要是给云祈看到了,又要笑话我。”

阳光落在他稚嫩的脸上,映得那双眼一片澄澈明亮,连不满的抱怨都显得无比天真。

就在此时,庭院的廊下传来一声柔和的唤声:“阿玉,练剑又偷懒啦?”

谢琢玉闻声一惊,只见素衣端庄的女子正提着一篮新采的梅子,站在廊下笑盈盈地看着他。

“娘!我没有偷懒!”谢琢玉高声辩解,随即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明明是谢云策,老拿茶水泼我。”

“胡说。”谢云策摇摇头,站起身将茶碗搁回茶几上,“是你自己心不在焉,别推我头上。”

女人抿唇笑了笑,抬眼望向不远处廊檐下的阴影。

“谢延川,你儿子又怪他哥欺负他了。”

谢琢玉顿时噤声,他循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只见捧着陈旧剑谱的男人缓步从廊下走出,周身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气质,却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谢延川开口,声音沉稳如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明年学宫的入学大比岂不是要被人按着打,平白败坏我的名声?可快多练两遍,不然午膳你娘特意做的桂花糯米糕,我是一口都不会给你留。”

“我才不稀罕。”谢琢玉扭过头去,忿忿不平地甩了两招剑,可动作到一半,又忍不住偷偷瞄向母亲,“真的有桂花糯米饭?”

“当然啦。”女人掩唇笑道,“但你要是练不好,别指望我和你爹会让你上桌。”

“那他估计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吃上了。”谢云策也笑着打趣道。

那时天高海阔,任鸟飞,凭鱼跃。谢琢玉不必面对风雨与血刃,因为谢家与兄长会为他悉数挡下。

可是眼前的光影倏忽扭曲,庭院的景象在烈火中崩塌,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化作灰烬。母亲的身影消散在火焰里,父亲的背影淹没在滚滚浓烟,就连熟悉的铜铃声,也变得遥远虚幻。

“阿玉,别怕……”仿佛是谢云策的低语,从虚空传来,却再也抓不住。

谢琢玉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仍然躺在枯树下。残阳如血,破败的谢府在微风中飘摇。他抬手按了按额头,眼眶发红,望着头顶虬杂的枯枝,竟一时间分不出梦境与现实。

“阿玉。”一声低唤从声音传来,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谢云策坐在和梦中一模一样的位置,歪着脑袋看着他笑,“你睡了好久,再不醒,我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谢琢玉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呆愣着,嗫嚅了许久,才声音干哑地问道:“谢云策,你怎么还活着?”

他踉跄地从地上爬起,试探地想要去触碰兄长的手,摸到的却是空无一物的虚幻。

谢云策垂眸扫过他穿过自己身体的指尖,温柔地说道:“我已经死啦,阿玉。你看到的只是我留下的一抹残魂。”

谢琢玉的手停在半空,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像是不甘,像是遗憾,又像是痛苦的释然。他垂下手指,颓然地坐回地上,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见到你?你明知我会不甘心。”

谢云策静静地看着他,却没有回复他这句近乎撒娇的怪罪。

“五十年前,我和云祈入天机阁禁地,企图寻找弥补中州大阵的方法。在应星台前,我推演过无数次,其中最好的结局就是谢府大火,我身祭困厄阵,而你在五十年后结束这一切。”谢云策慢慢说道,“我接受了我的未来,却不希望你背负这样的命运。但我想起临行时,云祈告诉我,若有天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不必忧虑,不必惧怕。”

“所以我也想告诉你,若你有天能回到这里,不必悲叹,不必怨恨。”

谢琢玉死死地攥着拳头,指节苍白:“可我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了,谢云策。我想要的,想做的,已经完成了,我的剑已经不知道为何而出。”

“为你自己。”谢云策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缕微风,“阿玉,你曾经问我与父亲大道为何,我们从未回答过,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我的道,重在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