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皮筋也跟着一块松开,半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披了林知屿满肩。
牧绥把发簪丢到一边,手掌在林知屿的背上缓缓拍了两遍,像是在安抚一只猫。然后,他又像之前安慰他的那天晚上一般,不轻不重地捏着林知屿后颈上的软肉。
手上的动作极尽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冷淡。
他说:“可是我不会永远这样。”
林知屿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双眼的水光闪烁得厉害,等了有一会都没得得到回应,他蹙了蹙眉,很迷茫。
“为什么啊?”
牧绥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热烈的、酸甜的花果香,清晰地感受到逐渐攀升的心跳,觉得很奇妙。
人总是贪心不足,最开始只是期待着一件礼物,想着就这么看着也好,可看久了,还是期望能够得到他,多等一秒都会觉得煎熬。
“因为你不是我的。”他盯着林知屿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丝很浅的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很缓,“所以不能这么轻易满足你的要求。”
林知屿呆住了,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能思考。
牧绥舒了一口气,视线从他的鼻尖滑下,落在了他的唇上。喉结不安地上天滚动了一下,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抬起手,指腹克制地在他的下唇上滑过,指尖下陷,顶开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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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吗,你还没有给我答复。”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像是带着一丝轻柔的叹息。
可是林知屿却莫名地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根细细的弦,绷得人心尖微颤。
“林知屿,人不可以贪心。”
他怔怔地凝视着牧绥,眼里的水光映出他的影子,眼底涌动着迷茫、不解,以及几分不知从何生出的慌乱。
“我……”他讷讷地说道,“我没有贪心。”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林知屿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答案:“我只是有些害怕,我……畏惧未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软,像个努力解题却不得其法的小孩。
牧绥的拇指微微擦过林知屿的脸颊,放轻的语气近乎诱导:“那现在呢,你想要什么?一个拥抱,然后呢,想要的话,你得给我答案。”
“我……”林知屿咬住嘴唇,有些局促地小声嘀咕,“我想……”
可是他醉醺醺的脑袋好像清明了一瞬,眼睛虚焦地放空了一会,再转向牧绥的时候,就听他说:“还是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牧绥松开手,却又迅速地把林知屿重新揽回怀里。
“这次是提前预支。”他收紧了手臂,将林知屿整个人牢牢地抱在怀里,“下次如果没有答案,就不会再有了。”
第81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知屿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似乎是困倦极了,呼吸声都渐渐变得平稳起来。罢工的大脑构想不出半点思绪, 牧绥偏过头看着他醉意朦胧的样子,手轻轻在他的后颈出顺了几下。
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轮椅的角度,尽可能让林知屿的姿势舒服一点,然后操控着车靠近床边。
“时间到了。”牧绥柔声说道, “你该去床上睡了。”
林知屿似乎是听到了, 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却依旧没有动弹。
牧绥叹了口气, 只得轻轻地将他从怀里托了起来,把人平稳地放到了床上。
林知屿没有半点被惊扰到,可是手还攀在牧绥的袖子上,不肯松开。后者低头看了一眼, 无奈地伸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盖好了被子。
做完了这些, 牧绥推着轮椅退后两步。他坐在原地, 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沉默了许久,才收敛了目光出了房间。
林知屿躺在床上, 晕晕乎乎的, 身体像是飘在云端,酒意蒸腾起的热意侵蚀过他的大脑, 到了半夜, 也不知道是受什么驱使,他做了一个不算干净的梦。
梦里徜徉云海的小船飘飘荡荡, 他半跪半坐着,浑身乏力,只能借着下巴抵着的物品支撑起自己的上身。
耳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昆曲温婉的唱腔,记忆好似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层层纱幕之后是一片肉|欲横流。
可是电影主角的面容变得陌生,待他身上的小船晃悠驶过重重薄纱,又终于看清了两人的脸。
林知屿睁大了双眼,心跳倏忽加速。
他慌乱地撇开目光,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可是腰上被一个力道控制,他整个人被固定在了原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混乱中,他发现自己身下的根本不是一条船。
牧绥的手拨过他脸上被热汗浸湿的头发,纱帘从头顶落了下来,把他们笼罩在了方寸之地,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
腿下的热度难以忽视,甚至能感觉到紧绷起的肌肉走势,牧绥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碾过他的唇,轻而易举地就把拇指撬了进去。
林知屿听见他说:“喜欢?”
喜欢什么?林知屿不明白,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灼烧的梦境。
直到被陈辰的电话猛地吵醒,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溜进的一线晨光,久久不能平静。
他给陈辰回了消息,让他一小时后再楼下接自己。仗着还有不少时间,咸鱼摊平了在床上开始放空起来。
漫长的静默中,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
林知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酒后吐真言的臭毛病,他应该不能算拧巴的人,但昨晚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受到了蛊惑,想要告诉牧绥:我确实很喜欢这个拥抱,我想要,光明正大地要。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最后,为什么牧绥阻止了他呢?
因为醉鬼的话不可以相信,还是担心自己第二天起来就翻脸不认账?
而且牧绥在梦游的时候,不是也不小心亲了他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想要一个拥抱都属于赊账?
好不公平。
林知屿在床上窝了十几分钟,才恹恹地起来,飞快地洗了个澡。
牧绥依旧不在公寓,阿姨做好的早餐就放在餐桌上,可是不知道是昨晚醉酒导致的食欲不佳,还是情绪导致的味同嚼蜡,总之林知屿这一餐吃得十分不爽。
甚至到了拍摄现场,都没有缓过来。
……
拍摄现场灯光晃眼,周围人来人往,摄影师忙碌地调试镜头,光替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次。
林知屿坐在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的化妆师为他描眉的动作。今天的戏份倒是不多,却全是些隐秘的重头戏。
许清琢真实的情绪向来不形于色,因此极其考验演员微表情和眼神表演。
化妆师一边细致地调整他的妆容,一边小声地问道:“林老师,你今天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要不要喊人倒杯热水缓缓?”
林知屿回过神,对她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昨晚《青鸟》剧组庆功,喝得比较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底的那抹浮躁自己都无法忽视。
化妆结束后,换好戏服,他站在片场一角翻动剧本,试图想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可无论是昨晚还是梦境中的画面跟弹幕似的,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林老师,可以上场准备了。”
场务过来通知,林知屿点了点头,把剧本合上。
这场戏依旧是和贺勤搭档,大概是关中洪灾之后,太子采纳了许清琢提出的一系列赈灾举措,向皇帝上书,自请担任赈灾总指挥,得到了皇帝的褒奖。
李昭此举并非是体察民情亦或是宅心仁厚,不过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蹭个功劳,以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正好他的幕僚聪慧过人,不仅帮他想出了如何从各大世家手中兵不血刃地“收刮”赈灾银两,甚至还召集能人义士,连夜帮他绘制出了水利工程的设计图纸。于是,早朝之后,李昭满脸春风地回到府邸,一把搂住了正要上前跪拜的许清琢。
姗姗来迟的太子妃看在眼底,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退到一边。
“殿下。”许清琢微微挣扎,小声提醒道,“这不合礼数。”
李昭却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把许清琢揽得更紧了些。他挥手屏退左右,语气带着几分张扬的喜悦:“清琢,礼数算什么?要不是有你,孤哪能在父皇面前如此风光!这些功劳,孤可都记在心里。”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李昭压低了声音,“等赈灾回京,孤带你去湛水温泉放松一下,如何?”
许清琢的眼底有寒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下来。他勾着嘴角,没有半点攻击性,谦和地说道:“殿下谬赞,臣不过是尽本分而已。真正赢得圣上信任的是殿下英明决断,臣不过是提点几句,怎敢居功。”
李昭眼中笑意更深,他松开了搂着许清琢的手,转身踏上台阶,坐到主位上,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眉宇间尽是得意:“等这次赈灾完满结束,父皇定会知道,孤不仅仅是储君,而是能为江山社稷分忧的不二之主!到时候便是任由那些酸臭文人纷说,曹皇后觊觎,也不能奈我何!”
“你说,这是不是孤应得的?”
许清琢低头垂手,语气依旧温和:“殿下千秋功业,臣不敢妄议。只是殿下,京中仍有虎狼在侧,不能掉以轻心。”
李昭抬了抬眉,示意他继续说。
“殿下,如今正值风头,需更加谨慎。皇上纵然龙颜大悦,可曹皇后和吴王一派,还有朝中那些心怀异志的大臣,未必真心希望您大获民心。此番赈灾,虽是一桩美谈,但不少人忌惮殿下羽翼渐丰,很可能会在暗中阻挠。”
李昭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孤如何做?”
许清琢从容一笑,声音不急不缓:“赈灾一事,是殿下的大功,但将功劳适当分摊,才是长久之计。殿下不妨将一些具体执行的事务推到地方官员身上,同时上奏皇上,请求将功绩归为’天恩浩荡‘。如此一来,既能减轻旁人对殿下的猜忌,又能巩固您孝顺恭谨的形象。”
李昭听罢,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你这话倒是有理。既然如此,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臣领命。”许清琢拱手应下,所有的笑意却在转身时悉数化作了坚不可摧的寒冰。
……
场景一转,片场灯光熄灭,林昭衍喊了声“卡”,这一场戏顺利结束。林知屿从戏中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静静地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
他是个成熟的社畜了,在历经几次牧绥的情绪干扰后,他现在已经可以完美地将现实中的情绪与表演分割开来。
林昭衍一喊开机,他便能迅速地进入角色。只是当贺勤抱上来的那一刻,他还是会有些许的怔忡,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昨晚在牧绥怀里那份短暂的温暖。
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姿势实在有些太不矜持,林知屿稍微回想,都觉得双脸作烧。
但好在他怔忡的那一秒并没有影响什么,反而在场外看来,那几秒钟的失神更像是林知屿在深入研究剧本之后,精心设计的反应。
甚至等到林知屿心不在焉地挪到监视器后,林昭衍还出声夸赞道:“演得不错,今天状态还可以。”
殊不知林知屿正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裂成两半,只有极力分心,才能理解他的意思。
谢景遥被分到了另一个组去进行
第二部梁国篇的拍摄,休息时,林知屿接过陈辰递来的水,怅然地喝了一口,发现自己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他靠在房车的沙发上,脑袋仰抵在靠背上,陈辰见状,好奇地凑上来问道:“怎么了林哥?头疼吗?我和我室友以前晚上喝完酒,第二天起来头都疼。”
林知屿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位清澈的助理大概升任不了“情感导师”这么复杂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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