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第119章
齐涟闭着眼重重喘了好几下,让呼吸涌入肺中,才从那些密密麻麻地回忆中捡点可供呼吸的空间。
齐涟在浓重情绪的包裹中睁开眼,眼里火热一片,像是被那些或轻或重的情绪灼烧成灰烬。
“喝点水吧。”
易琴递着一个杯子到齐涟眼前说。
齐涟颤抖的手腕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低哑着声音道谢:“谢谢老师。”
“不用谢。”易琴看着分外冷静的齐涟说:“强制缩短心理干预疗程,对身体的危害是巨大的,即便现在没有显现,难免日后不会出现问题,一旦感觉不舒服,要尽快接受治疗。”
齐涟从仿真虚拟环境躺椅上起来:“我知道的,老师。”
易琴宽慰地笑了一下:“那我就先不到扰你了,我想一定有事情要做。”
心理干预的过程看似很长,实际上仅过去了三个小时。
走出菲特大学,外界新鲜空气包裹着周身,齐涟无比渴望见到贺禛,但现在还不行,联盟内部不太平,以穆苍和唐开济为首的两方交锋隐隐有过火的倾向。
各方势力暴露在监控之下, 齐涟动不了身。
他打开通讯器, 指尖停留在与贺禛的通讯界面。
该说些什么,说我想起来了吗?
可是贺禛一个人记了十多年, 对比之下, 这句话就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齐涟收拾好心情,正要关了通讯器,一则来自星网的通讯传出。
[据内部消失传出,半年前军部会议大厦被炸毁疑似寻到关键性证据,目前艾格斯星执行长官贺禛已被收押在最高法庭,等待进一步的会审……]
通讯很长,后半部分是播报人对其展开的一串合理推测,齐涟来不及细看,匆匆浏览而过立马转移至最高法庭。
一年前贺禛炸毁了军部会议大厦数据库以及穆苍办公室,但没有人能确定数据库与办公室资料是真的销毁,还是掌握在贺禛手中。
为了军部机密着想,公安部从未放弃寻找关键性证据。
事关军部,即便关键性证据找到贺禛也应被关押在军部,而非最高法庭,除非贺禛向上面提交了些别的东西,军部不得已避嫌,才将贺禛移交到最高法庭。
无论贺禛做了些什么,移交最高法庭在眼下无疑还是一个好消息。
最高法庭虽然不是他的地盘,但是他老爸的地盘,一路假借齐肇远之名畅通无阻来到关押贺禛的拘留室门前,齐涟不得不感叹声有个好老爸的重要性。
贺禛身份星球执行长官,即便现在有关键性证据流出,但到底无法定夺,并没有关在最高法庭中央监狱,只被监控在用金属合金打造的特质监管屋内。
监管屋专门关押一切有身份有地位但没有审判定罪的人物。
齐涟站在监管屋门前缓了缓,也许是恢复了记忆,再次面对只有一门之隔的贺禛他竟然胆怯了起来。
但最后,齐涟还是推开了门。
监管屋是一间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型卧室,贺禛就站在唯一一扇窗户前。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
齐涟一夜没睡,此时风尘仆仆,不用贺禛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但他等不了,他要立马见到贺禛。
贺禛的眉微微蹙起,声音又低又哑:“你怎么来了?”
齐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贺禛那双他反复忆起又遗忘的眼睛说:“我全都记起来了。”
贺禛明显怔愣住了,下颌线绷成了线条。
那段记忆不仅对齐涟来说是沉重的,对他来说也是,他亲眼看着齐涟一遍又一遍地遗忘他,从齐涟即便封锁记忆但在潜意识驱使下的靠近,再到自己开始不抱希望的主动接近,到最后定格在齐涟反复重复但只看了一眼的初雪。
艾格斯星雪季到来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雾,天地没了明确的分界线成了一片白,黑色的车子行驶在白茫茫中。
贺禛就站在疗养院的大门,看着黑色远去,直至再也不会出现,然后踩着他看了十多年的飞雪走回属于他的下城区。
他与齐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那场有关“人学”的实验,他与齐涟不会有交集,即便短暂的相交过,那也是一瞬,之后将会各自走向越来越远再也不会见面的远方。
“我都记起来了,贺禛。”
齐涟闭眼咽下翻涌的情绪,克制住失态的本能站在原地:“对不起。”
齐涟在对他说对不起,可贺禛不需要对不起,在那场研究人性的实验中,遗忘是最好的选择。
“我……”贺禛嘴唇张张,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别对我说没事。”齐涟看着贺禛,截住他的话:“也别对我说抱歉。”
贺禛偏了一下头,避开齐涟看过来的视线,当再次迎上去时,眼底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贺禛说:“我爱你。”
齐涟从出现就攥紧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同时,那些沉甸甸压抑的情感也终于摊开,明晃晃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齐涟怔愣愣凝视着贺禛。
“你说得没错。”
贺禛始终站在窗边,阴天窄小的阳光照进来,照亮了贺禛的眼睛,剔透的近似于无。
他说:“我从第一次见你时就已经在喜欢你了。”
【叮! 】
【心动指数+50%,HE+50%,HE总进度已达100%! 】
【恭喜宿主大大。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事到如今,齐涟不想懂也懂了。
曾经的他封锁了记忆,所以贺禛的心动被迫一分为二,所以贺禛给他的第一次心动就是100%。
任何言语或文字很难描述齐涟在这瞬间的情感,他与贺禛从他单方面以为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有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了。
但尽管难以言说,总有些东西可以代替那些说得再多也表达不出深刻情感,通行卡、星舰模型……每一处每一项都是贺禛无形的诉说。
喉咙变得艰涩,齐涟也学会了贺禛不用言语的表达方式,他走上前,纠缠着吻上贺禛。
……
很难说是哪一步开始变了味的。
等齐涟终于从那些孤寂悔恨中剥离出来时,他已经抵着贺禛到了房间的小床上。
齐涟总是懒散的眸子带着逼人的气息半阖着,眸光从眼睫的间隙中撒下去,落在贺禛身上。
贺禛的眼眶是红的,像是火烧过一样。
“贺禛。”
齐涟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带着炽热温度的吻亲在贺禛眼眶,一路向下,锁骨处的80两个数字刺得他眼睛一疼,于是下一个亲吻落在了上面。
贺禛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脖颈成了一条线。
“我保证。”
齐涟的手从贺禛胯/下抽出,在接吻的含糊间隙里断断续续地说:“我保证……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贺禛闭了一下眼,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只有眉头在微微皱着,在齐涟持续不断的动作下扣住他的脖颈下压,说一种裹着情绪的命令口吻说:“亲我。”
在意识的浮沉中,贺禛好似回到了齐涟单方面误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他接到通知,有一批人将被秘密送至τ星,贺禛本打算中途拦截,没想到那群星盗竟然因燃料问题被迫降落在艾格斯星。
他没有料到他会在这群人里见到齐涟,当与齐涟对上视线时,他也曾抱有过一丝希望,也许齐涟想起了他,所以来了艾格斯星。
那时他是庆幸的,庆幸此时艾格斯星正值雪季,这样哪怕齐涟是意外被绑架到来也算是看见了艾格斯的雪……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齐涟看他的眼神不仅陌生,还夹着不怀好意的试探与敌意……
·
齐涟并没有与贺禛纠缠太久,归咎于纠缠到一半时通讯器就传了讯息,齐涟在一片潮湿中睁开眼一扫而过,见来人显示为那位审判长大人,只好先停下。
审判长大人一如既往地话少,只给了他三个字,滚回来。
齐涟懒叽叽地回了一个收到,反手摘下通讯器扔到地上。
等他意识再次恢复清醒时,距离他回完审判长大人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齐涟脚踩着地下床,捡起通讯器看了一眼,齐肇远没再给他发消息,应该是放弃了。
恰好此时隔间的浴室开了,贺禛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走了出来。
齐涟靠在床头,视线由贺禛锁骨上痕迹移到眼尾的潮红,唤了一声:“长官。”
“嗯?”贺禛擦着头发应了一声。
齐涟说:“你与那位审判长大人的合作内容是怎么?”
贺禛动作一下就停了。
也许是说开了吧,齐涟心情好了不少,走上前又亲了亲贺禛:“长官,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很笨的人吗?”
以贺禛小心谨慎的性子在销毁会议大厦数据库后断不会留下关键性证据,但直到现在,那些所谓的关键性证据只闻其声,不见其物,绝不会如表现得这般简单。
齐涟见贺禛不说话了,便开始胡乱猜测:“如何我没有猜错,在炸毁军部会议大厦数据库与办公室后,长官你的手里一定有某项关于穆苍暗中启动’杀器’项目的证据,但以穆苍千年狐狸成精的性子只怕无法定罪,所以……你与那位审判长达成了协议,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最后,齐涟眨着眼睛问他:“我说得对吗,长官。”
贺禛默了默,然后点头。
齐涟说:“好,我懂了。但是……贺禛,你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贺禛说。
齐涟笑了一下,这样认真向他做保证的贺禛怪有意思的,他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点了点额头:“报告,长官。我还有一个问题。”
贺禛面容依旧冷肃,却难得配合:“请说。”
“倘若在你那天,你对我说了抱歉后,我真的心灰意冷了,放弃了怎么办?”
贺禛反问:“你会吗?”
齐涟确实不会,他一旦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但他可以就是有点欠吧,忍不住追问:“这位亲爱的长官请注意审题,我说得上假如。”
贺禛绷着一张脸和齐涟对视起来然后移开,轻描淡写道:“把你从主星绑到艾格斯星。”
是齐涟执着着要答案,贺禛真给了,他倒是先一愣,然后才撑着贺禛肩膀说:“看不出来啊长官,你还蛮有雄心壮志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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