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听着声音,曹卫东轻而易举地找到徐纠的身影。
徐纠没有迷路,他顺着城中村入口处洒出来的微弱光线,小心翼翼的找到方向,并沿着那条路笔直地走去。
徐纠望着视线尽头那盏明晃晃的灯,欣喜不已。
但同时,又忌惮地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有人始终跟在后面,凝固的视线钉在后背上让他难以忽略。
徐纠边走边叽里咕噜骂了一串脏话,他记得有个习俗是撞鬼了就骂脏话,越脏越好,就能赶走不怀好意的怨鬼。
果不其然,身后的视线变浅了,没那么如针如芒。
徐纠用力揉了一把冻僵冻红的鼻子,哆嗦着吸了吸,又接着往前走。
或许是因为那盏灯越来越近,徐纠也渐渐没那么警惕,疾驰的步子一下子松了下来,吭哧吭哧的疲惫歇气。
嗤嗤——
是碎砖瓦被拨开的声音。
徐纠猛回头,什么都没有。
“风吹的吧。”
徐纠又继续走。
还是嗤嗤——声。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想着风一直挂着,刮动砖瓦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样的声音也已经听了一整晚。
“嗤嗤——哒。”
第三次了,这次尾音里多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徐纠这一次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嗤嗤声像脚步拖地的声音,哒则像完整的砖块被挪动拿起的动静。
砰——!
轮不到徐纠转头去看。
一块硬实的砖头已经从后面砸下来,像一把刀直挺挺砸入徐纠的后脑勺里。声音像爆炸轰透徐纠的耳朵,震出的耳鸣就如针一般痛苦地扎着脑中各处,刺得他精致的脸蛋拧出前所未有的扭曲崩坏。
顿时温热粘腻感迸出,淌得衣领满是腥臭。
剧痛之后,便是昏迷。
别说反抗,徐纠甚至没有余力反应,在发出一声惊恐又短促的“呃”声后,所有的意识都被掐断。
夜很深了。
第28章
天真的很黑。
徐纠晕过去的刹那, 或许是肾上腺素作祟,他又短暂的醒了一会。
视线正前方的那盏微弱的灯离他越来越远,他好不容易踩在光圈外, 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没入黑暗中。
他是被人扛在肩上走的, 身体架在别人肩膀上,两只手像断掉了似的无力垂下,随着脚步晃动双臂,一下一下轻轻打在对方后背上。
他就像一具被抽掉棉花的娃娃,毫无反抗能力。
脑袋好痛,眼皮好沉,困意也好浓,灵魂都要跟着飞出去了。
是曹卫东吗?
徐纠抱着最后的一点清醒, 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来不及思考, 更不可能有回答,又一次晕了过去。
于是天彻底的黑了。
曹卫东垂眸盯着手里的躯壳,面无表情, 眼底似一潭死水, 没有任何情绪。
把他打晕, 并没有任何的快感。
看他流血吃痛,也不会产生分毫愉悦。
曹卫东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扛住徐纠一步一步走进仓库里, 心底还是空落落的,并没有任何踏实感。
曹卫东开了灯, 灯泡的瓦数很低,并不明亮,而是腐烂的昏黄。
徐纠被他靠墙放下, 血还在流,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描绘出一副乱七八糟的纹路。
曹卫东对止血止痛、处理伤口已经轻车熟路。温热的手捏着毛巾小心翼翼擦去徐纠脸上的血,然后他拿出徐纠自己选的深红色皮革项圈,对着徐纠的脖子比了比。
差不多,刚刚好,的确很显白。
只是动作到这里,曹卫东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觉。
曹卫东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恨徐纠,只是他的生活里,能喊出名字的也只剩个徐纠,于是徐纠就成为他的目标。
曹卫东的动作开始犹豫。
现在把徐纠丢出去还来得及,他又吵又闹脾气还差,根本不适合做陪伴,以后的日子还能少个累赘。
事已至此,试试吧。
至少深红的皮革项圈是徐纠自己选,自己买的,帮他戴上试试看吧。
项圈浮在徐纠的脖子上,曹卫东扯动系带固定住,双手也覆了上去盖在皮革表面,掌心收缩项圈彻底合拢紧密贴在徐纠脖子上。
听到咔哒一声脆响,那是手指按下锁扣的声音。
脆响的声音落了地,曹卫东的心也似乎跟着落了地。
那一瞬间,猛地出现一股强烈的情感刺激冲进了曹卫东的胸膛。
沉甸甸的,压着心口出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挤压感,连带着他四肢百骸里流淌的空虚荒芜被灌满充实。
那是曹卫东从没有过的感受,要比他十年前捡到那条狗时的拥有感要强烈十倍、百倍。
徐纠不是流浪狗,徐纠是很漂亮、很受欢迎的人。
而他得到了。
靠着卑劣下作的手段,强行掠夺得到的。
这份不光彩,愈发为坠在曹卫东心底的重物感添砖加瓦。
更多强烈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水库,一层层如山高般的水浪猛烈撞击曹卫东的身体,快要把他的身体涨破。
一切的苍白与深黑,在此刻都被徐纠的红色灌满。
深红,粉红。
就像徐纠脖子上被他曾经掐出来的伤,从粉红加码累积成深红。
如果徐纠现在醒着,一定会叫嚣着杀了我。
不由得,曹卫东的情绪也跟着想象里的徐纠一起被调动起来,眼底是瞒不住又无法克制的痴意,怔怔地盯着。
太强烈了。
是恨吗?
好像是恨。
恨不得带上他一起死,恨不得把他的双手双脚打碎砸烂,把他塞进盒子里埋进泥土里,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独占。
曹卫东的呼吸开始无法自制的加重,他用力地吸气,又恨恨地吐出,垂下的手忍不住攥成拳头,手指把掌纹箍出重重的血色。
如此恐怖的情绪,曹卫东只有小时候,抱着父母的骨灰坐在河边,带着父母骨灰一起跳下去时才出现过。
曹卫东记得很清楚。
那种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吐出来的执念得到解脱的感觉。
仿佛身体里沉积的死灰被一把火给点了,熊熊燃烧,灼灼热气炙烤身体各处,所有的血脉经络都被强烈的欲念点燃活跃。
像死了,又像活过来。
像婴孩出生时第一声长哭,又像人死之前最后一口长叹。
是开始是结束,是终未。
但是!
右手此时却突兀地挣开,擅自颤抖,发出难以忍耐的刺痛,提醒他该保持清醒。
医生说他的右手伤情因为长期的不重视,就算以后恢复的好,也会与正常的右手相差甚远。
曹卫东开始冷静,他把椅子端了过来,坐在徐纠的身边,鞋子轻轻的落在徐纠的小腿上,没有踩只是贴着,这样能让曹卫东的拥有感不那么快消散。
该考虑下一步了。
曹卫东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最后变做一句话:
徐纠不能死。
曹卫东的所有都在这间小小仓库里,徐纠也是他拥有的一部分。
因为曹卫东不想死,于是徐纠必须活着。
他已经只剩徐纠不能失去了。
几分钟后,曹卫东穿好衣服又一次出门。
于半小时后拿着买来的布条绳结匆匆赶回,在开门前秉着一口气,他想徐纠应该醒了,而他没有提前准备绳子困住徐纠。
以徐纠的自毁倾向,随时可能会在醒来以后自我了结。
嘎吱——
门开了。
曹卫东站在黑暗里,望着黑暗里。
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敢打开灯关上门。
徐纠没有醒。
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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