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唧唧喵
刘大民人家压根不怕得罪人,人家还没个意外的时候?他有这技术,就算是村长也得给他面子。
更何况,赵满仓是坎子村村长,刘大民是上河村人,他管不到人家身上。
赵满仓去拿了钱,给了刘大民,把人送出了门。
赵政华已经醒了,他感受到腿上的疼痛,脸色苍白难看,咬牙对着赵满仓道:“爹,这事必须弄清楚谁干的!”
赵满仓看了他一眼:“咋弄清楚?你去问问,人家给你说?”
赵政华看了他爹一眼,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对劲,但他没有在意,他肯定道:“我能猜到有可能是谁干的。”
赵政华思考自己得罪过什么人,除了喜欢林半雪的几个男知青,还有就是姜乐和俞和衷。
他又觉得这两人不太可能,他面上是没得罪过他们的,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俞家几个亲戚闹上门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所以赵政华更倾向是那几个男知青,尤其是他最近在知青点附近晃悠,很有可能碍了这几个人的眼。
当然,姜乐和俞和衷也有可能。反正这两个人现在是他的眼中钉,就算不是他们,也该一起收拾。
赵政华眼中满是恶意,然而一抬头,就见赵满仓黑着脸看他,他心里一惊,不明白他爹为什么这副表情。
明明他的腿现在被打骨折了,他爹不应该心疼他吗?对,他爹有可能是心疼他,之所以黑着脸,肯定也是冲着打他腿的人去的。
赵政华心里想通了,便安慰他爹:“爹,你放心吧,这事我跟他们没完!”
“还没完,你跟谁没完!”赵满仓开口都是用吼的:“你还想咋没完?你知道是谁干的又咋样?你能有啥证据,没有证据你能把别人咋样?”
赵政华就算再傻,这会儿也明白赵满仓的不满是冲谁来了,他不解的看向赵满仓:“爹,你这是啥意思?”
“你凶啥凶呢?政华的腿让打成这样,你还凶他,你是人吗?”王丽桐哭着推赵满仓:“你快别说了!”
赵满仓躲开她:“你就知道哭,要我说,他这样都是你惯的!”
说完,又冲着赵政华道:“你瞅瞅你一天天啥样,跟个二流子一样满村乱晃,一天天神神叨叨的,让人打了也是你活该!”
赵政华一言不发地看着赵满仓,他长这么大,再加上前世,活了这么久,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父亲一样。
“行了,你就安安分分的搁家里养你的腿,等好了之后继续读书!”赵满仓说了狠话:“书你不想读就去种地!”
赵政华被气的不行,他做的那些事,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吗?结果被说跟二流子一样整天乱晃。
他被打,反而骂他,这是什么道理?
“我好歹也是村长,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脸都被你丢尽了!”赵满仓气的转身离开了房间,并没注意到赵政华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的背影。
王丽桐看着儿子一言不发的样子,心疼不已:“政华,你爹就是嘴上厉害,心里咋能不关心你?他就是在气头上,你是不知道,村里人说话说的有多难听。你也知道,你爹爱面子,哪里受得了。”
她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的,赵政华也一点反应都没有,然后,赵政华毫无预兆的笑了。
王丽桐吓得不行:“政华,你好好的,别吓唬娘。”
赵政华挺好的,他只是忽然回忆起上一世,他参加高考好几次都没有考上,赵满仓就不怎么搭理他。
那时候,他只觉得他没考上,确实对不起一直辛劳的爹,赵满仓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对方一直很疼他这个儿子,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骄傲,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他重生后还在想,这一世他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他爹跟着他脸上有光。
可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赵满仓根本疼的不是他,只是他让对方有面子而已,看现在让对方没面子了,赵满仓就可以随意的训斥他,完全无视他受伤的事。
挺好,受伤一次,也算是看清某些人的嘴脸了。赵政华想。
王丽桐劝了半天,见赵政华没有反应,只能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让他先休息。
出了房间,赵满仓在屋檐下面站着,王丽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满仓沉默良久,才问:“咋样了?”
“被气着了,一句话都不说。”王丽桐心疼的直抹眼泪:“你看看政华都被打成啥样了,你咋能那么狠心,说话那种话?你让娃心里咋想?”
“我急得慌。你说说,他都十七了,以前还乖乖读书,现在倒好,整天不知道在倒腾些啥,人影都不见一个。”赵满仓道:“你听听村里人咋说的?要不是我是村长,他们得说的更难听!”
“那群人你管他们干啥?”王丽桐伸手拉赵满仓:“咱政华啥脾气你不知道?跟你一样一样的,驴脾气,你说的那些话,他能不生气?你去跟他好好说说,让娃别气了。”
赵满仓甩开她的手:“我不去!我是他爹!哪有爹给儿子说好话的理?他一天天的,气性咋那么大?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丽桐:“我就说你是驴脾气!”
她又道:“那咱政华被打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赵满仓自然不想就这么算了,可不算又能咋样:“咱能找出来是谁干的?就算政华能猜着是谁,又能咋样,是不是人家,就凭一张嘴说?”
王丽桐闻言只能又哭着把打赵政华的人骂了一通:“你说说,咱政华多好的娃,咋有人这么狠心吶,政华是咋得罪他了!”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去吧,大晚上的。”赵满仓摆摆手,不说了。
屋里的赵政华一脑子的事,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而姜乐却睡得特别好。
干完大事后,他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结果迎面撞上了他二哥,姜乐心里一虚,嘿嘿笑着挠头:“二哥,你咋在这,还不睡啊?”
这年头没有手机玩,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到晚上就算开着灯,光也暗的很,家家户户早早就都睡觉了。
姜军庆看了眼姜乐,借着月光还能看到他龇着的牙,他说:“看你一直没回屋,出来看看。”
“哈哈,我在和衷那里看书,后来有点事耽误了点时间。”姜乐觉得这也不算撒谎,确实是这样,只不过具体什么事耽搁了,就没必要说了。
好在姜军庆也不是好奇八卦的人,点点头让他赶紧去休息。
——
赵政华被打的事,在村里一下就传开了,说啥的都有,还有说赵政华让打死了的。
姜乐听到这话,眼睛瞪的圆溜溜:“!!!”
说这话的人见他似乎不信,拉着他说:“真的,婶子还能骗你?哎呦,让打的躺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都硬了,政华娘你知道不?哎呦,哭的呦,可怜吶,赵家就这么一个后,就这么没了。”
姜乐:“呃……儿子被打了,哭很正常吧。”
“正常啥呀,政华娘哭的跟哭丧一样!人真没了,你没看都没见赵政华出门,赵家都在商量后事呢,把赵政华的姐都叫来了。嫁出去的闺女叫回来,你说说,这事得多严重?”
姜乐……姜乐无话可说,要不是瓜瓜一再表示,赵政华身上的主角气运没有彻底被削弱,压根不可能死,他都信了邪。
后面他总算听到靠谱一点的,有人去赵政华家里看了,说赵政华是腿骨折了,估计得在炕上躺一段时间。
姜乐目的达成,太好了,这年头没有手机啥的,赵政华躺在炕上,就算心眼子再多,也只能安安分分的躺着。
这事解决了,姜乐就开始想被拐卖到上河村的那个女孩的事了。
他得尽快去上河村一趟,还得晚上出发,不然被发现了,就会打草惊蛇。这次他不打算叫上俞和衷。
——
当晚,姜乐准备出发,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二哥说:“二哥,我去俞和衷那里,估计得呆到挺晚的,你就别等我了。”
姜军庆不放心,问他是去干啥。
姜乐早就想好了理由:“之前俞家那几个人不是去找和衷的麻烦了吗?和衷被吓着了,我过去陪陪他,可能要等他睡着了再回来。”
姜军庆点点头,信了这个说法,他想了想道:“太晚了你就别折腾了,在他那里睡,省的跑来跑去的。”
“我认床,可能还得回来。”姜乐说完,就出门,至于家里其他人,他也是一样的说的,家里人都没怀疑。
走到黑漆漆的乡间小路,瓜瓜瑟瑟发抖:【宿……宿主,你要不把俞和衷叫上吧,呜呜呜我害怕。】
姜乐也瑟瑟发抖:【别说了,有啥好怕的。】
瓜瓜结结巴巴:【你……你唱首歌壮壮胆子吧。】
姜乐觉得这个可以有,想了想,来了一首《好汉歌》,别说,唱完之后瞬间好多了。
瓜瓜为了让他唱的顺畅点,还搜了歌词给他。
就这样,怂怂唧唧的一人一系统,终于到了上河村。
姜乐不认识上河村的路,还得靠瓜瓜,瓜瓜还精确的给他指了那个女孩目前被关的屋子。
姜乐看了眼隔着一面墙的房子,这墙挺矮的,他倒是可翻过去。
他摸黑找了半天可以踩的地方,终于翻上了墙,然后就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姜乐:“!!!”
瓜瓜见他吓着了,连忙道:【宿主,没事没事,这只是一只散养的大狼狗而已!】
姜乐:【……】
怪不得都没人看着,原来是狗在看,有狗看着,被拐卖来的女孩自然跑不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姜乐自己好像也进不去,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静静地等待他不小心摔下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撕碎他。
姜乐吞了吞口水,好吓人,可人也得救,他肯定不能走。
——
与此同时的屋子里,谭星蜷缩在角落里,偷偷抹着眼泪。
半个月前,她还是家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现在哭都不敢哭,被关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土房子里,过得暗无天日。
那天,谭星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学校现在乱糟糟的,她没去学校,在家里避避风头。
她爷爷是大学教授,乱起来之后,还被拉去批斗了,差点送去西北的农场,老人年纪大了,要是真被这样折腾,估计命都得没有。
好在爷爷有个学生位高权重,把爷爷保下来了,她爸妈一个在邮局的领导,一个车站的领导,因为爷爷的事,工作都多少有些受影响。
好在因为这年头实在缺人,她爸妈工作倒是保住了,就是工资少了大半,职位也低了一截。
即便是这样,谭星的家庭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家里经历的这些事,她只是大概知道,但没切身的体会过有多可怕。她被保护得很好。
那天谭星走在大街上,就碰到一个老婆婆,老婆婆说自己饿的厉害,问问谭星能不能行行好,给点吃的。
谭星心善,这年头吃不起饭确实也正常,她也没多想,跟着老婆婆去给她买吃的。
这条街她熟,知道哪里有国营饭店,所以很快发现老婆婆走的路线不太对,她只以为对方是不认识路,正想提醒她,结果那凄苦可怜的老婆婆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嘴上说着:“这细皮嫩肉的,长得也漂亮,肯定能卖不少钱。”
谭星瞪大眼睛,想要跑,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接着她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在火车上,她惊醒过来,想要求救,让周围的人救救她,可那些人却没什么反应,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老婆婆,和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老婆婆看着老,其实才五十来岁,跟中年男人是夫妻,她自称自己叫吴纺琴,她男人叫陈麻子。
很快谭星就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理会她的求救了,原来吴纺琴在她晕过去的时候,就跟其他人说:“这是我闺女,唉,从小脑子就有点问题,我们夫妻俩是去城里的医院给她看病的,结果积蓄都花光了,也治不好。”
周围几人显然是相信了吴纺琴的话,谭星想大叫,想引来人,告诉他们这是假的,人多了总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只要有一个人信她,她就有救。
可她压根没有力气,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就这样,她一直到下车也没人救她。
就这样辗转了几天,到了这个小村子。